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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長生圖》第46章:青梅剿匪(3)
  “山水樓”的涼皮涼面跟當年一個味兒,黃橙一口氣整了六碗。掌櫃還是那個掌櫃,夥計卻換了。

  今兒樊大人包場,這會兒,屋裡坐著二十來位,除開四五個官面兒上的,其余都是龍虎門的子弟。木仇和丁雪嬌還沒到,安長風也未現身。羅力虎跟於飛虎哥倆倒來得挺準時,隔桌坐著,正埋頭吃麵。

  見黃橙用完,夥計過來收拾碗筷,擦抹桌面。等忙完,夥計剛拿碗把茶沏上,黃橙便問,“小哥,問你個事。”

  聞言,夥計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挺恭順,“客官有什麽話請說。”

  “這裡以前的夥計上哪去了?”黃橙可沒忘那小子,正是他給官差告的密,若非馬哈哈那把小刀,大夥兒一個也跑不了。這帳得算算。

  “你說的是小七兒吧?”夥計估摸著回答。

  黃橙早忘了那人的名字,“叫啥我不記得了,四五年前,他還在這兒做呢。”

  “那沒錯,就是小七兒。”夥計肯定下來,“冒昧問一句,客官,您跟他認識?”

  “談不上認識。幾年前我來過這地兒,就記住你們家的涼皮涼面了。好吃!”黃橙翹起大拇哥,半真半假的說,“今日故地重遊,卻發現夥計換了,於是多嘴問了兩句。”

  “嗐!這麽回事呀!”夥計聽明白,跟著說,“小七兒呀,瘋了!”

  “瘋了?”聞言,黃橙挺詫異。一路過來,仇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都沒等自己伸伸手。“好好的大活人怎麽就瘋了呢?”

  “說出來您別不信。”夥計答,“他自己嚇的!”

  這話聽得黃橙發懵,“啥玩意兒?”

  夥計耐心解釋,“五年前,咱這兒發生件人命案,凶手是個小孩。官府抓了幾個同夥,沒抓著正凶。碰巧,小孩到這店裡,讓小七兒給認出來,隨後告發了。小孩先是被官差逮了,之後不知怎麽地,竟叫他連著同夥一塊兒逃脫。經過一番追捕,小孩兒被抓了回來,但同夥跑得一個不剩。因為害怕逃脫的同夥回來找自己報仇,小七兒就此落下了病根。”說到這兒,他扭眼瞧瞧,見掌櫃正在對帳,沒注意這兒,才低聲續道,“再後來,聽說小孩半道兒殺了官差,跑了,於是小七兒更沒魂了,一天比一天怕得要命,也不知哪天早上一起來,就瘋了!”

  “原來如此!”黃橙咕噥。心想,啥叫禍從口出,這就叫禍從口出!沒那個膽,就別擔那分險,也不知他圖啥!謝過夥計幾塊碎銀子,夥計點頭哈腰,下去了。

  “你啥時候這麽大方了,一出手,全是銀子!”舒盅寶調侃道,忽然想起件事來,“對了,我差點給忘了!”

  黃橙一怔,“啥?”

  “上次你托我的事兒。”說著,舒盅寶從懷裡摸出塊小金符,拇指大小,扁扁的,比紙厚一些;遞給黃橙,“一萬一千五百兩銀子,全給存‘大通錢莊’了,憑這枚‘通寶符’,隨用隨取。”最後苦口婆心勸道,“你也省著點花,憶苦思甜,想想當初窮困潦倒的時候。”

  上次比武,黃橙力挫“錦衣寶刀“簫玉荷,贏了一萬兩銀子,發了一筆大大的橫財。老師毛十開挺大方,一個子兒沒要,全給了他。雖然因此跟簫玉荷,乃至六合幫結下梁子,但黃橙不怕事,再一盤算,這買賣,值!一萬兩啊!有這麽多錢,自己哪裡不能去?黃橙是打苦日子過來的人,在他眼裡,最嚇人的,就是“窮”!

  “大通錢莊……”黃橙拿著‘通寶符’,

把玩片刻,然後揣進懷中。  大通錢莊,北雲境內最大的錢號,背後的東家,乃兩大世家之一的東方家。東方家富可敵國,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家主東方勝,人送綽號“不敗劍師”,仗憑手中一柄金燈劍,家傳“天照劍法”,縱橫江湖幾十年,未嘗一敗。現列龍蛇榜上第十四位。

  哥倆有的沒的正嘮呲,門口人影一閃,走進倆姑娘,正是木仇與丁雪嬌。

  看樣子,倆人已洗過風塵,還薄施粉黛打扮了一番,顯出豆蔻年華特有的秀麗與風情。

  “木師妹,丁師妹!”舒盅寶剛對倆姑娘招手,黃橙便在桌底下拽了他一把。“你拽我幹啥呀!”舒盅寶明知故問,聲音還挺大,大夥兒全聽見了。

  兩姑娘點首謝過舒盅寶,木仇則狠狠瞪了黃橙一眼,氣哼哼,坐進一張空桌。

  “師兄,你這麽乾,可不厚道!”黃橙的臉羞紅,挺鬱悶。

  “別介呀!敢愛敢恨嘛!”舒盅寶沒個正經,手搭黃橙肩膀頭,“跟你開個玩笑。咱哥倆,誰跟誰!”

  正說話,又進來一人,安長風。他往屋裡看了看,跟眾人打過招呼,伸著懶腰,坐進了羅力虎那桌。

  清點完人數之後,舒盅寶對上面說話,“樊大人,人都來齊了,快開始吧!”

  聞言,樊大人卻一擺手,有點不好意思,“沒呢,再等會兒。”

  “怎麽,還有人?”這次行動,除了龍虎門,舒盅寶沒聽說還有別人參合,“樊大人,您不會有什麽瞞著我們吧?”

  聞言,樊大人正不知道怎麽開口,門口呼啦啦,湧進二十來位。但一見屋裡的情況,也立馬刹住了腳。

  來的這夥人,沒男的,一水兒的姑娘。都穿著便裝,花花綠綠,什麽顏色都有,顯得多姿多彩。

  領頭那位挺漂亮:瓜子臉,眼睛不大,但風情萬種,挺挺的小鼻子,粉嘟嘟的小嘴,肌膚似雪,白裡透紅;穿著淡粉色的齊腰流仙裙,扎著箭袖,踏一雙織錦緞翹頭鞋,手裡拿著寶劍。

  “樊大人,這怎麽回事?”這女子貌似也被蒙在鼓裡,邊問話,邊把屋裡看了個遍,待見到舒盅寶,立馬杏目圓睜,“這不是龍虎門的舒師兄嗎?”敢情兩人認識。

  舒盅寶站起來,拱拱手,“我當是誰,原來是玉蒼山的秋甜師妹!”

  這夥人,正是北雲四大派之一,玉蒼山的門人弟子。

  同屬北雲四大派,玉蒼山與其他三派不同,該派一律只收女子。而作為掌門人,則終身不能婚嫁,只能孤獨終老。現任大掌門,“絕命仙姑”姚亞男,位列龍蛇榜第二十位。二掌門,“無情菩薩”冉玉君,一對兒鴛鴦劍,一套“忘情劍法”,也自十分了得。

  江湖上,誰都知道玉蒼山與龍虎門是老冤家,向來水火不同爐。當下,一聽對方名頭,龍虎門的弟子紛紛推案而起,手扶兵刃。玉蒼山的姑娘們也巾幗不讓須眉,手中長劍微露寒光。看樣子,一句話不對付,雙方就要大打出手。

  而之所以造成眼前的情況,大夥兒心知肚明:準是這臨江道道員,樊大人出的主意。

  一時間,舒盅寶與秋甜同時望向樊大人,只見他兩面作揖賠不是,哄這個勸那個,最後才道出自己的苦衷。

  這時候,掌櫃跟夥計也早退下,屋裡就剩他們一幫人。

  據樊大人解釋,因為這筆銀兩事關重大,那夥賊寇又十分了得,怕有個閃失,自己擔待不起。這附近的江湖門派,就數龍虎門與玉蒼山勢大,兩派離此又近,所以,為求十拿九穩,明知兩派素來不合,也講求不得,隻好先瞞住兩邊,等合力剿滅賊寇,奪回失劫的官銀,再去給雙方賠不是。

  聽完這番說辭,兩方人明顯不大樂意。誰願意跟仇人合作,又不是為自己。

  見狀,樊大人一拍巴掌,兩個手下人彎腰駝背,抬出一口箱子。打開來,白花花的全是銀子,映得眾人兩眼發光,屋中一片雪亮。

  “為了答謝各位,同時聊表本官的歉意,”說到這兒,樊大人一伸手指頭,“特贈謝每位,一百兩紋銀!”

  黃橙感覺得到,這老小子幾乎是咬著牙說的,可見把他疼壞了。

  還真行,這官算下了血本,仗沒開打,每人先送一百兩銀子。當頭的拿雙份,舒盅寶和秋甜各拿二百兩。秋甜說她有位師妹還沒到,自己替她把銀子領了,於是又拿了一百兩。

  這會兒再一瞧,兩派門人子弟,個個喜笑顏開,也不像剛來那會兒似的,橫眉立目,劍拔弩張。

  “這買賣不錯欸!”舒盅寶和黃橙開玩笑,“要多趕上幾趟,我這老婆本就夠了!”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樊大人用銀子把兩派門人穩住,這才說起了賊寇的事情:

  據探子報告,那夥賊人劫去官銀後,因數目太大,容易暴露行藏,所以遲遲沒有離開這片地方,但具體藏身何處,又無從知曉。同時,也不知他們要如何運走銀兩,或者,會不會找地方埋起來,等風平浪靜之後,再偷偷回來挖取。所以,當前首要任務,便是找到賊寇的窩點。

  眾人聽完,各自議論紛紛。

  這時,官差請大夥兒安靜,樊大人有話要說。

  “如各位所見,本官手無縛雞之力,素來不諳帶兵打仗之道。正所謂蛇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樊大人振振有辭,“為確保一戰成功,咱們這麽多人,也該選個領頭的。由他發號施令,指揮調度。各位看看,誰合適呢?”

  話音未落,就聽龍虎門的弟子喊話,“除了舒師兄,別人,我不聽!”

  其余人也跟著附和:“對!沒錯!舒師兄!”

  玉蒼山的姑娘們不幹了:“憑啥?要選,也只能是咱們秋甜師姐。”

  更有人舊事重提:“別忘了,上次湘江論劍,秋甜師姐的手下敗將是誰?哼哼,不就是你們舒師兄嗎?”

  吃人家一通冷嘲熱諷,龍虎門的弟子個個啞口無言,紛紛朝舒盅寶投來詢問的眼神。舒盅寶臉一紅,強裝鎮定,聽不到,也看不到。

  “師兄,你真敗給這娘們兒了?”黃橙覺得好笑,故意問,“你的功夫我清楚,要發個狠,不次三大門魁,怎回事呀?”

  舒盅寶無奈一笑:“一句話,我是憐香惜玉,她是趁人之危!”

  黃橙知道舒盅寶秉性,跟人動手沒個穩當勁兒,有時候明明勝券在握,他卻弄個一敗塗地。“明白,明白!咱哥倆,誰跟誰!”黃橙打趣道。

  “那就羅力虎,羅師兄!”也不知誰,來這麽一嗓子。

  黃橙扭臉觀瞧,羅力虎還挺謙虛,朝四外連連擺手,他不擺手還好,一擺手,同桌的於飛虎帶頭喊起來,成了打暗號,“羅力虎!羅力虎……”

  其余同門應聲附和:“羅力虎!羅力虎……”

  對面怎肯罷休,姑娘們嗓門又高,個個嗓子眼裡擱了針尖似的,“秋甜!秋甜……”刺得人腦仁疼。

  樊大人怎麽招呼也沒用,最後捂著腦瓜溜到屋外邊去了,索性讓這一幫江湖兒女吵個痛快。

  這屋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喊著喊著,急了。兩方人往中間一湊,難免動手推攘。就聽嘩啦一聲,也不知誰,把桌子給掀了。接著噌噌噌,屋裡打起一陣電閃,雙方各自拔出兵刃,你瞪我,我瞪你,一場混戰,一觸即發。

  羅力虎趕緊起身,一伸手,擋在眾同門身前,與秋甜四目相對,儼然一副領頭人的架勢。

  黃橙哥倆沒動屁股,照舊坐著喝茶。丁雪嬌蹦了兩下,要去給羅力虎助陣,讓木仇給拽住了。這時候,安長風笑嘻嘻坐過來。“舒師兄,你被篡位了。”他懶洋洋的開個玩笑。

  “嗐!虛名!”舒盅寶把二百兩銀子露出來,“只有它最實在。”說完,與黃橙相視一笑。

  那邊,羅力虎正跟秋甜交涉。

  “既然沒商量,咱們乾脆比武論輸贏,誰贏了,聽誰的!”羅力虎建議。

  “正合我意!”秋甜毫不示弱,接著問,“怎麽比法?”

  羅力虎略微一尋思,“三戰兩勝,如何?”

  “就這麽說定了!”秋甜一口應承,招呼一聲,“姐妹們,咱到外面去!”

  “弟兄們,跟我來!”羅力虎振臂高呼。

  嘩啦啦,大夥兒跟盆水似的,潑出門外。丁雪嬌領著木仇,相繼跟上。一時間,人走屋空,就剩黃橙哥仨坐裡頭,品茶閑談,一點沒參合的意思。

  片刻之後,外面刀劍交戈,金鳴之聲陣陣傳來。

  “咱也出去看看!”舒盅寶提議。

  三人隨即來到屋外。黃橙個兒高,一眼望去,正好瞧見於飛虎讓人一腳踹翻在地,登時,玉蒼山的姑娘們爆出一片彩聲,拔得頭籌。打敗於飛虎那姑娘,一身青綠短靠,布帕包頭,緊趁利落,清秀苗條。正對秋甜抱拳,倆人一番客套,隨即歸入隊中。

  三人擠進人圈,這時就聽秋甜發問,“羅師弟,這第二輪你打算派誰呀?”

  羅力虎左看右看,忽然,把黃橙三人瞅住,“安師弟,第二輪就辛苦你一趟吧!”

  聞言,安長風一愣,左右環顧,好像叫的不是他。

  “別演了,叫你上呢!”黃橙說著,將安長風一把推了出去。

  場中,安長風打完呵欠,把眼角的淚花抹掉,一臉不情不願,歎了口氣,“來吧!”

  沒想到,秋甜自己跳進場中。也難怪,這局一贏,龍虎門就得聽玉蒼山的安排。大概為免夜長夢多,所以她打算來個一錘定音。

  “請!”說完,秋甜亮出寶劍,唰,一道寒光奔安長風撲去。

  安長風一旋身,躲過劍鋒,嘩啦啦,順勢將纏於腰間的九節鞭取下。一甩胳膊,九節鞭迎風暴漲,一條銀蟒相似,卷向秋甜腰身。

  秋甜縱身躍起,一折腰腹,倒立半空,連使“仙女下凡“、“沉魚落雁”兩招,劍勢迅捷,身法婀娜,急攻安長風肩頭與前胸。

  眼見對方從天而降,劍光泄銀潑雪,安長風不慌不忙,手腕翻轉,一招“靈蛇盤柱”,九節鞭在手中打起旋來,叮叮叮,一陣響動,火星跳閃處,將秋甜接二連三的劍招盡數格擋。

  “好俊的手法!”秋甜飄身落地,柳眉微蹙,忍不住讚道,“看劍!”一扭腰肢,身形曼妙,手中“秋泓劍”青光蕩漾,真如一泓多情的秋水。

  變化騰挪之間,秋甜將一套“驚鴻劍法”緩緩施展,劍勢翩然若舞,行雲流水,加上她才貌出眾,裝束秀逸,更添一股迷人的風情。但見她舉手抬足,猶如下臨塵寰的仙子,迎風起舞,顧盼生姿,說是驚鴻一瞥,倒也非言過其實。恍恍惚惚,竟叫人有種憐香惜玉,甘願受她屠戮的衝動。

  見狀,黃橙突然明悟,道,“師兄,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敗給她了。”

  沒聽舒盅寶答應,黃橙扭臉一看,好嘛,嘴裡流著哈喇子,早看得發了癡。

  面對秋甜這番撩人心弦的綺麗攻勢,安長風視若無睹,一點沒亂了方寸,“秋甜師姐舞跳得不錯,可偏偏在下是個不解風情的俗人。”言罷,安長風向後劃出一段距離,手中長鞭嘩啦啦一陣變化,登時,如銀蛇吐信,仙鶴點喙,來回擊打秋甜身法不便之處。

  霎時間,只見秋甜步法逐漸紊亂,跟著左遮右擋,一通忙活。先前婀娜多姿的身法,頓時煙消雲散。

  “這安師弟的武功,似乎不是咱龍虎門的路子。”黃橙看出點蹊蹺,跟旁邊的舒盅寶說。

  因為龍虎門沒人練這種軟兵器,三位當家雖然會,但並不高明。而安長風到龍虎門才三年多,這點時間,可練不成這樣一手好功夫。

  “嗐!你不知道,人家可是帶藝投師。”舒盅寶一針見血,“在來龍虎門之前,他在家就練了十來年,功夫自然錯不了。”

  正當兩人閑聊的功夫,只見秋甜赫然改勢,“秋泓劍”頓轉凌厲,身法快似電閃,一劍搶過一劍,狂風驟雨般攻向安長風。

  見對方劍勢陡轉,安長風並未驚慌,依然談笑風生,穩穩當當。只見他身形一緩,九節鞭勢走綿柔,來了一個以慢打快,以靜製動。

  “師弟,你看安師弟這招法如何?”舒盅寶問。

  見師兄要考考自己,黃橙叉著嘴一樂,“於其說他‘慢’和‘靜’,倒不如說‘少’和‘準’。”

  “哎喲!你小子還真行!”舒盅寶稱讚道。“沒錯,安師弟減少了出手,但卻愈加精確,像算好了,提前在那等著似的。你瞧,每一招都能將秋甜的攻勢打亂,叫她的劍法根本發揮不出來。”

  果然,一時間,任憑秋甜劍招如何快法,也攻不破安長風巋然不動的守勢。

  兩人一個攻一個守,不知不覺到了八十多招,依舊難分軒輊。

  但是,論體力,女孩子比男孩子到底要差些。

  此時,秋甜攻勢稍緩,貌似想要喘口氣。安長風便瞅準這個機會,悍然發動雷霆反擊,九節鞭如電閃當空,霹靂迅猛,將秋甜一下子罩在鞭法之中,讓個楚楚動人的姑娘頓時驚慌失措,急得一身香汗淋漓,一時間,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忽然,一個沒注意,“秋泓劍”遭九節鞭纏住,安長風運上內力一扯,寶劍立時脫掌而去。

  一得手,安長風立馬收招,放出秋甜,緊跟著,將“秋泓劍”雙手奉還,笑嘻嘻道了聲,“承讓!”

  頓時,龍虎門子弟一片歡聲雷動,彩聲如潮,玉蒼山的姑娘們則個個緊咬銀牙,氣紅桃腮。

  “安師兄,真行!”黃橙半開玩笑的說。

  安長風懶懶散散走過去,“好男不和女鬥,慚愧,慚愧!”

  待謝過安長風,羅力虎踏步向前,勝券在握的問道,“秋甜師姐,這最後一輪,由在下接了,你打算派誰呢?”

  見狀,黃橙笑罵,“羅力虎也太雞賊了,這時候登場,那群姑娘當中,哪有人是他對手。”

  “嗐!有力使力,無力使智。”舒盅寶道,“秋甜這會兒沒勁兒了,先前那位姑娘,羅力虎顯然不放在眼裡,唉……”

  “歎什麽氣呀!我們贏了不好嗎?”黃橙調侃,“難不成你是對面的奸細?”

  “我倒想給玉蒼山當奸細,可人家也得收哇!”舒盅寶笑道。

  黃橙眼珠一轉,壞笑道,“有一種輕功身法,名叫‘翩若驚鴻’,你沒聽過嗎?”

  “嘿!你淨盼著我斷子絕孫啊!”舒盅寶也氣樂了。

  《翩若驚鴻》是一本絕妙的輕功身法,唯女子能修煉,男人若要習練,得先揮刀自宮。上一位修煉此功法的男子,便是命喪天王頂的“雄娘子”簡少輕。他有一句話:不做男子一身輕!

  “玉蒼山就沒有能打的弟子嗎?”黃橙挺好奇,同為四大派,龍虎門有三門魁,玉蒼山難道就沒幾個門面弟子?

  “誰說的?”舒盅寶仰著大餅臉,反駁道,“難道你沒聽過‘玉蒼二青’的名號?”

  玉蒼二青,乃玉蒼山小一輩當中的魁首。“扶蘇留影”顧青城,一條“綠蘿披”柔中帶剛,陰陽難測。“浮萍無蹤”聶青芸,一趟“雲羅映波十二踏”,神出鬼沒,變化多端,也是極難對付。

  正當哥倆嘮著嗑,羅力虎咄咄逼人,玉蒼山無人可用之際,忽然,一聲嬌喝從人圈外傳來,“好神氣呀!我來接你!”話音方落,只見人影一翻,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落在當間。

  這姑娘,一對兒杏眼,秋水盈盈,一張清清爽爽的鵝蛋臉,秀氣的脖頸,滿滿的胸,古銅色皮膚光滑如玉。身穿絳紫色對襟上襦,雪青色齊腰襦裙,扎著箭袖,纏著腰封,系著腰帶腰繩,腳上踏一雙燈絨球絳紫色快靴。清風一吹,只見她青絲拂動,衣袂款款,既清秀俊美,又英氣逼人,好似一柄精美的利刃,又如一朵帶刺的玫瑰。

  “咦……”黃橙瞧見這女子,心中一熱,覺得十分眼熟,隱隱約約,像極了某位故人,可又沒有十足的把握。

  “師妹!你算來了。”見到來人,秋甜十分歡欣,上前拉住女子的手,將眼下的情況大致一說。

  待她說完,只見來的這姑娘對羅力虎冷冷一笑,“你是羅師兄吧,小妹在此領教了。請!”姑娘挺痛快,沒那麽多廢話。倉啷一聲,拔出寶劍,小丁字步一站,亮出了門戶。

  “敢問姑娘芳名?”羅力虎還挺客氣,並未著急拉開架勢。

  “打贏了我就告訴你!”姑娘貌似個火性子,急脾氣,“得罪了!”言罷,秀足點地,身子輕快,寶劍眨眼就到了羅力虎跟前。

  見姑娘說打就打,一點不含糊,羅力虎趕緊一側身,偏過劍鋒,抬右手去抓姑娘秀腕。

  姑娘眼疾手快,不等羅力虎手掌挨近,身子往下一沉,劍隨人走,躲過手爪的同時,斜下裡劃拉羅力虎的下盤。

  劍勢迅疾刁鑽,羅力虎不敢大意,連忙運上內力,一旋身,到了姑娘身後,抓住空門,亮出“虎鶴雙形”的架勢,右手探虎爪,左手攢鶴喙,左右夾攻,扯起風聲,擊向姑娘肩背。

  “小心!”見狀,黃橙情不自禁提醒姑娘,引得周圍的同門紛紛朝他望來,那樣子,分明是在說:你哪頭的呀?

  就見姑娘微微一笑,原地一個“鷂子翻身”,躲過對手招數,倒轉頭來,落在羅力虎身後。雙腳一沾地,立馬挺劍直刺羅力虎後心。

  羅力虎躍身躲過,待轉身,一屈腰,雙腳一縱,使一個“猛虎躍澗”,發出一聲咆哮,複又殺來。

  “來得好!”一聲嬌叱,姑娘志比天高,手中銀劍寒光乍起,好似一道白虹,腰眼一扭,飛也似的迎將上去,與對手殺作一團。

  黃橙目不轉睛盯著姑娘,越看,越覺得像。

  “師弟?”舒盅寶蹦起來,拿手在黃橙面前晃蕩,可算把他叫醒過來,“怎麽還看呆了呀?”

  “她……”黃橙猶豫半天,“挺像我一朋友。”

  “誰呀?”舒盅寶挺好奇。

  “不好說……”與其說黃橙猶豫,不如說是難以置信。人海茫茫,失散多年的故人,哪這麽容易就叫自己碰上呢。

  戰局之中,兩人一場酣鬥,激烈萬分,當真是互不相讓,難分伯仲。

  “虎鶴雙形”乃前任門主馬天力所創,羅力虎從老師齊天鳴那學來,本打算找舒盅寶報仇,一雪前恥,可一直沒機會。功如其名,這套絕技既凶猛霸道,又靈動飄灑,可謂是剛柔並濟,變化多端。這些年,羅力虎沒少下功夫,練得那叫一個棒!一時間,就見他時而如餓虎撲食,凶猛無匹;時而若仙鶴起舞,輕快自若;每一招遞出去,都恰到好處;收回來,也從容不迫。可謂是收放自如,隨心所欲。

  而那姑娘也不簡單,手中一柄寒劍氣勢陰森,十分凌厲狠辣,一招一式,俱是奪命追魂的殺招,毫不留情。身法又快,勝似電閃,形同鬼魅,完全沒有半點女孩子的矜持,活脫脫一個玉面羅刹,狠心仙子。

  場中,兩人兔走鷹飛,貓躥蛇行,各自極盡招數變化,打了一個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眨眼到了七十招,姑娘一劍橫劈,羅力虎低身躲過,身後懸掛幌子的旗杆應聲中劍,就見那幌子在空中搖了三搖,晃了三晃,輕風一吹,緩緩倒向場中。見狀,眾人立時翻身躲開。

  羅力虎眼見空手不能取勝,趁機手插腰畔,將兵刃套上。立時,就見他右手多個虎爪,左手多個鳥喙,俱是精鐵打製,日光下熠熠生輝,耀人眼目。瞅準機會,羅力虎一個虎跳,氣勢洶洶,直撲對手。

  姑娘見他手上起了變化,於是運上內力,舞動鋒芒,劍勢暴漲,登時,一根劍飛出萬道銀蛇,狠辣刁鑽更勝之前。飛身挺劍,將羅力虎的攻勢接住,見招拆招,以攻代守,愈戰愈勇。

  兩人這番接上手,打得激烈異常,十分凶險,完全一副拚命廝殺的勁頭。叮叮當當,兵刃相擊處火星四濺,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一晃來到一百多招,誰能想到,這姑娘體力充沛,十分耐戰。反觀羅力虎滿頭大汗,儼然有點吃不住勁兒了。

  一個沒留神,羅力虎躲得慢一點,嘭一聲,束發金冠被姑娘一劍削去。他趕緊撤身,拿手一摸,頭頂起了凹槽,竟一下成了禿子。

  登時,玉蒼山姑娘們笑得花枝亂顫,對著羅力虎指手畫腳。“瞧!小禿子!”好幾個龍虎門弟子沒忍住,也笑了,聲兒最大的是舒盅寶。

  “羅師兄!”一聲嬌呼,丁雪嬌閃身進場,到了羅力虎跟前,秀目熏染,淚光盈盈,想說點什麽,又不知該怎麽說。

  “哼!”眼見得手,姑娘背劍收勢,亭亭玉立站在當中,冷眼觀瞧,“再來,可就是你的腦袋了。“言罷,轉身退場。

  於此,場中高下立判,勝負昭然。

  “滾開!”當眾丟人現眼,羅力虎哪肯罷休,於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只見他一把將丁雪嬌推倒,手起處,惡風頓生,兩枚“子午問心釘”,迅疾破空,打向姑娘後背。

  “王師妹小心!”秋甜高聲疾呼。

  聞言,姑娘慌忙轉身,一臉驚駭,想躲,已然不及。眼見暗器朝前心打來,姑娘把眼一閉,唯有等死。

  千鈞一發之際,就聽“當啷”兩聲響在空中,跟著又是“當啷”兩聲落地熄滅。 眾人一瞧,兩枚問心釘與兩枚飛蝗石,剛好落在姑娘腳尖前面。

  與此同時,黃橙一縱身,到了姑娘跟前,一伸手,將玉蒼山門人擋住。周圍鴉雀無聲,大夥兒一個個瞅著他,好奇他到底要幹嘛。

  這時,姑娘還閉著眼,黃橙仔細將她打量一番,腦海中,那張模糊的面容逐漸清晰,栩栩如生。最後,他摸向她的臉蛋,引得大夥兒一陣驚呼。姑娘嚇一跳,睜開眼來,面前高大英武的男子,令她一臉茫然,不知所以。

  清風陣陣,往日點滴如泉水般湧上心間。黃橙渾身顫抖,哽咽著說,“果然是你……”言罷,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家大姑娘摟進懷中。正要唏噓感歎,突然褲襠一緊,疼得他單膝跪地,臉紅脖子粗,好半天沒緩過勁來。

  “混蛋!”姑娘拔劍在手,杏目圓睜,氣得胸脯子一起一伏,“你……你找死不成!”

  見狀,黃橙趕緊憋氣,說了句,“是我呀!”

  “管你是誰,皇帝老子也不行!”姑娘一舉劍勢,“看劍!”

  “我是黃橙!”

  一片驚呼之中,劍尖停在黃橙眉心前兩寸地方。幾個呼吸後,劍鋒抖動起來,最後,哐啷啷,掉在地上。

  姑娘走近幾步,捧起黃橙的臉,癡癡看了半晌,然後一聲嗚咽,將黃橙抱進懷中。“是你,是你,我還記得你的眼睛。”

  “是我,是我,我也記得你的味道。”姑娘的哽咽縈繞在黃橙耳畔,帶給他的卻不是悲傷,而是無盡的喜悅,“我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小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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