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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長生圖》第21章:初入名門(3)
  多數人都夢想能在平凡的歲月裡,一夜成名!在武藝上、功名上,或是手藝上,又或是別的什麽地方。假使做不到令人高看一眼,起碼,也得一鳴驚人!

  所以,黃橙,一夜成名;同時,一鳴驚人!

  大夥都在討論他,討論他主要是要討論他身上的兩個東西;他的身份,還有就是他的屁股。

  先說他的身份;但身份是個流動變化的東西,那就從頭說吧。最早他是個農家孩子,後來做了賊,再後來莫名其妙的成殺人犯了,一不小心還當了逃犯,最後,機緣巧合投身江湖名門,稀裡糊塗作了武林高手的入室弟子。幾番沉浮,七上八下,令他哭笑不得。他沒見過大海,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也足夠“波瀾壯闊”!

  再說他的屁股。從形狀上來講,除了因為瘦,顯得有棱有角,偶爾鋒芒畢露之外,和多數人的一樣,也一條縫,兩瓣肉。而從作用上說,實打實的,也是個隻往外吐,不往回撈的敗家玩意兒;這年頭,大夥兒肚子裡不容易擱點好東西,可沒一會兒,它就給你全敗光,美其名曰:為你排憂解難!似乎,你還得謝它!搞不懂,怎不把它縫上呢?

  大夥兒討論的身份,是他作為入室弟子的身份。雖然這個身份有些顯貴——在龍虎門來說——可也不是什麽稀奇罕見的東西。平日裡,穿門過戶,低頭不見抬頭見,誰還沒見過誰?所以,不值得津津樂道。

  至於屁股,每個人都有,誰也不比誰多條縫,或者少條縫。所以,本不該值得大夥兒私下裡議論;再者,這東西,它也不方便拿出來說。

  但就是這麽兩個原本不值一說的東西,卻因為一隻鞋,而產生了微妙的聯系,引發了轟動的效應,隨之,一浪高過一浪,演化無窮。

  “聽說了嗎?剛來的入室弟子,學了一點武功,結果叫人摁地上,扒光屁股一頓抽!”傳了幾遍,大夥覺得不夠刺激,於是,“聽說了嗎?剛來的入室弟子,學了一套古怪的武功,一動手就脫褲子,結果叫人摁地上一頓抽!”更甚者,“聽說了嗎?剛來的入室弟子,練功走火入魔,不愛穿褲子,結果叫人摁地上一頓抽!”

  這些話,黃橙或多或少聽了一耳朵,可他無法去糾正言論中走樣的部分,因為只要他一出現,大夥兒立馬全閉了嘴。但,他們的一雙雙眼睛,卻比任何一副伶牙俐齒,都更叫他羞憤難當,無地自容。

  兩位師兄或是安慰她,亦或是杖言為他報仇,可他不需要安慰,也知道這仇師兄們沒法替他報;他們或許能幫他解一時之恨,可若非親手雪恥,便永遠擦不去這心頭的羞!他們都是練武的,輸了不丟人,練好了本領,自己找回來,才算是個人物。

  “巨靈龍”毛十開也知道,卻沒什麽表示。或許在他看來,小孩子家家的,這根本不叫事,只要他自己不去較這個真,那麽自己的顏面,便不會跟徒弟的屁股掛上鉤;亦或者已經掛上,而想盡快脫鉤。

  都說人紅是非多,誰能想到,黃橙卻是因為“是非多,才人紅”。

  正午,飯點上。龍虎門的夥食向來不錯,頓頓都跟下館子似的。黃橙端著碗,卻吃得有氣無力,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堪重負;身前背後,多少雙眼睛啊,沉甸甸的,全壓在了他的心上。

  跟他一桌的,除了自己的兩位師兄外,還有幾位同屬藏龍峰的內門子弟。按道理,他們都是一師之徒,應該榮辱與共才對。可黃橙卻覺得,幾個內門弟子閃爍其詞的眼神,

與那些嘲弄自己的同門並無二色。  明面上,外人羞辱自己就算了,沒曾想,暗地裡,連自己人也同自己虛與委蛇。就像棉被裡忽然多出一把扎人的刀似的,黃橙的魂兒都顫了三顫。

  他恨,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黃橙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飯菜即便再美味,此刻也實在難以下咽。放下了碗,他起身走了出去。

  飯堂在二絕山的半山腰,出門往左是盤龍道,往右是躍虎梯。修得都一樣,依山而建,鋪著一尺見方的青石磚。往上到達的地方也都相同——直通“對尊頂”。兩條終點相同的路,之所以這麽叫,只為了劃出邊界,顯出不同。從整體中分辨部分,從團結中保持獨特。

  平日裡,藏龍峰的弟子都走盤龍道,臥虎峰的門人全走躍虎梯。沒有誰定下這麽一個規矩,但儼然成了一種約定俗成。

  但黃橙走了躍虎梯。

  一路上,他走得風風火火,虎虎生威,既有幾分囂張,更甚一般癲狂,引得臥虎峰的門人子弟一時有些捉襟見肘,不知怎麽應付,隻好紛紛對他側目避讓。

  實際上,他明明是滿腔憤恨,打算破罐破摔,但一不小心,卻又成了無所畏懼,萬夫難當。

  順著躍虎梯,他一路向下,來到了猛虎溝。這裡同蟠龍谷一樣,也是修了幾座不大不小的院落,專門用來招待賓客或未入門的子弟。但附近沒有竹林,倒是有一條涓涓細流的小溪。

  猛虎溝裡,這會兒出來進去的人很多。黃橙原本不愛湊這份熱鬧,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比哪裡都熱鬧。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覺得內心有一種肆意妄為,隨心所欲的衝動。總之一句話,在他眼裡,世界似乎一下變得簡單了。沒什麽不能說的,沒什麽不能做的。他既在天地間顛倒,天地也在他內心翻騰;他和天地的關系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彼此都在彼此的掌握之中,看誰玩過誰!

  抬大步,他進了院子,順著道兒,轉過影壁牆,到了大廳。廳裡兩排椅子,坐著十來位前來拜訪龍虎門的江湖朋友。

  他一個不認識,隻管昂著腦袋,高抬步子,在這些英雄好漢眼前,一番莫名其妙的招搖過市。

  大夥兒也不認識他,但有不少認出他入室弟子的身份。這些英雄或者好漢,因為自己遠道而來是客人,於是,便也沒招他。有的,還挺客氣,朝他拱了拱手。他卻一甩腦袋,“哼!”,不理人家。最後,背著手,洋洋灑灑而去。

  他自鳴得意,覺得這種目中無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覺,實在棒極了!

  隨後,他又逛到一處清靜,雅致的廳堂。覺得地方不錯,往上一蹦,一屁股便坐到了廳堂內的太師椅上。“那個誰!看茶!”他忽然向某一個人喊道。話喊出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茶上來了,但那名給他端茶的同門,即有些摸不著頭腦,也隱隱一股莫名的憤怒,搞不清楚這個藏龍峰的入室弟子,跑這來撒什麽瘋。“這位師弟,請問有什麽事?”話還算客氣。

  啜了口茶,黃橙往椅子背上一靠,閉著眼,哼著曲兒,兩腿離地來回輕晃,並不答言。

  這人二十多歲吧,憑借年歲的積累,閱歷的豐富,他並未將眼前這個裝腔作勢,瘋瘋癲癲的入室弟子看在眼中。因為他知道,甭管誰,也不能壞了規矩。“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剛入門的黃師弟吧?”

  聽見這人認出了自己,黃橙把眼一睜,不大樂意。他本身就是來找茬的。“怎麽著!小爺是誰,由得著你管!”

  這人一點沒慌,氣定神閑,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哼哼!在下當然管不著,”這人促狹一笑,“就如黃師弟愛練什麽驚人的武學,在下也只有羨慕的份兒。”

  “去你媽的!”黃橙罵道。一抬手,把茶碗砸了個粉碎,人也跟著蹦了起來,踮著腳,與高出自己一大截的這人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旁邊的臥虎峰弟子見勢,欲往上闖,被這人一抬手,攔下了。他笑了笑。“黃師弟,這又是為了什麽呢?茶不好,說話呀,在下給你換一盞便是,砸什麽東西呢?砸壞了,可是要賠的喲!”掉臉朝身後的一位同門喊道:“吳師弟,趕緊打掃打掃。對了,周師弟,幫忙把黃師弟砸壞的東西記下,回頭好去找他討賠款。”似乎所有人都在冷笑,“黃師弟,在下裡面還有幾隻‘百泥鎮’燒製的‘三德彩’,您要看得上眼,我全給你拿來,讓你一次性砸個痛快!怎麽樣?賞不賞臉?”這下,大夥都笑了。

  百泥鎮出土的“三德彩”,乃是整個北雲最負盛名的瓷器,俗稱“土金子”,與白馬鎮出產的名酒“馬尿黃”,並列為“同州二寶”。

  “我……”平日裡,黃橙嘴巴沒輸過人,可這會兒,硬叫人家說得接不上嘴。拳頭舉了舉,沒敢動,他知道自己這兩下——“霹靂三鞭”?算了吧,狗屁不是!壓根就不想提這茬。忽然,他靈機一動,犯上了恬不知恥的混蛋勁兒。“好好好!你不是羨慕我練的什麽驚人武學嗎?”這人聽了,輕蔑的發出一聲嗤笑。“我今天就叫你,還有你們所有人,開開眼界!”說完,黃橙把褲子脫下,光著屁股,蹲在地上,一使勁,臉紅脖子粗,跟著就拉出一坨屎來。然後,屁股也不擦,提褲子就往外走。“告辭!”

  所有人都傻了!

  “好小子,你給我站住!”當頭的青年最先反應過來,招呼眾人往上一竄,就把路堵住了。“你趕緊把你拉出來的東西弄走便罷,否則,今天就叫你怎麽拉出來的,怎麽吃回去!”

  “要弄你們自己弄,要吃你們自己下嘴!小爺沒那閑工夫,也沒那胃口。讓開!”

  他還想仗著身份耍橫呢,眾人哪裡依他呀。七手八腳就把他按在了地上,拖到了廳堂裡面,揪住他頭髮就要往那一坨東西上按。

  知道自己不行,那坨東西近在咫尺,隱隱約約冒著白氣,濃鬱熏人,眼看是要吃上了。

  這時候,因為一坨屎,他所有的勇氣與無畏,頃刻間蕩然無存。在心裡,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他不知道,這感覺,叫作崩潰!他哭了!

  世界又變得複雜起來;天地又一次叫他認識到了自己多麽的可笑;世間的禁忌,也再次使他重新敬畏起來。先前的一切,彷佛是醉後的一場狂夢,有那麽點“夢裡乾坤大,杯中日月新”的意思。可他,畢竟還是醒了。

  “別別別!我自己吃,自己吃!”黃橙拚命哭喊。

  見他服軟,當頭的青年讓他們放開了他,然後所有人把他圍在當中,防止他脫逃。

  “黃師弟,趁熱乎,趕緊的!”

  所有人抱著手,一臉幸災樂禍,既充滿嘲弄,又飽含期待。狗吃屎,見過;人吃屎,頭一回!

  把眼淚擦乾,身子仿佛一下輕盈了許多。黃橙掃了一圈,見自己沒地兒可逃。

  所人都在催促他。

  “別愣著啦,都涼了!”

  “要筷子嗎?”

  “哈哈哈!”

  他們一起仰天大笑。

  就在笑聲響起的一刻,趁他們“仰天”的瞬間,黃橙一個“老狗穿洞”,打算從某位的襠下穿出去,結果那位反應也不慢,兩腿一合,夾住了他的脖子。

  “你就吃吧!”這會兒,當頭的青年,可沒再客氣。一把揪起黃橙的頭髮,用力按了下去。

  也是一激靈,眼看要挨上了,黃橙忙用雙手一捧,把那一坨東西連根拔起。也多虧這兩天他火重,那坨東西比較乾燥,否則,匆忙之間,還真拿不起來。

  緊接著,他雙手捧著那坨綿軟的東西,一掄胳膊,好嘛,比什麽兵刃都好使,逼得對方數人紛紛掩鼻子後撤。然後,他迅速從地上站起來。“他媽的,都欺負我!老子跟你們拚了!”說罷,捧著屎就朝眾人追了過去。

  誰敢挨他呀!一時間,眾人倒被他仗著“屎威”,追得抱頭鼠竄,滿院子亂跑。

  “抄家夥!”當頭的忙提醒他們。片刻功夫,每人手裡各擎一條齊眉棍,反過來又把黃橙圍在了當中。“好小子,這會兒我看你還怎麽囂張!揍他!”這時候,雙方也都急了眼,誰管你是誰,打了再說。

  身縫絕境,眼看七八條棍子就要朝自己落下來,黃橙福至心靈,眼珠子一轉,手裡那坨東西愣被他當成了暗器來使。使歸使,可不是一下全扔出去,而是像掰饃似的,一瓣一瓣往下掰,掰一個扔一個,掰一個扔一個,挺雞賊!一坨屎,愣是叫他在手裡玩出套花活來!絕啦!

  誰也沒想到,這東西還能這麽使喚。誰敢挨?可真應了那句老話:癩蛤蟆跳腳背上,不咬人,惡心死人。更何況,這東西比瘌蛤蟆強多了吧。

  手裡頭一邊丟,黃橙帶著哭腔,嘴裡頭還配詞兒呢。“天女散花!飛火流星!滿天花雨!落英繽紛!飛黃騰達!恭喜發財!萬事如意!……”也不管意思挨不挨得著,他隻管瞎禿嚕。

  丟著丟著,手裡頭一空,沒了!心裡說話:“早知道這麽好使,就該多吃點東西備著!”幸虧這時候,黃橙已到了門口。見矢盡援絕,他立馬撒丫子往外面跑。

  對方當然不會叫他就這麽溜了。“追!”當頭的一聲令下,率領眾人提齊眉棍就追出去了。

  知道自己腿沒人家快,要照大道跑,肯定得被對方捉住。轉臉一看,乾脆往小溪方向去得了,要是有水深的地方,自己就不怕了。

  打定主意,黃橙立馬就朝溪水奔去,可沒等他跑出去多遠,前面一閃,路就被人截住了。定睛一看,好嘛,冤家對頭——羅力虎。這名字,自從那日竹林中一會之後,便跟著黃橙的名字在龍虎門裡傳開了。同理來說,與黃橙一般無二,都屬於一夜成名,只是,這名聲所背負的意義,有些出入而已。

  “黃師弟,你這是要去哪呀?”說話的不是羅力虎,這人在黃橙的背後。

  聞言,黃橙立馬調轉臉來一瞧,知道,臥虎峰的門魁——司馬虎嘯。二十鋃鐺歲,看起來像個少年,其實是個青年。八尺多的身材,長得挺瘦,精悍,穿黑袍,扎箭袖,頭戴紫金冠,得算個漂亮人物——但眼角眉梢帶著一股煞氣,顯然平日裡,就不是個容易應付的善茬。

  “原來是司馬師兄!”黃橙抱拳施禮。別看黃橙平日裡不服人,什麽羅力虎之類的從不放眼裡,但在司馬虎嘯面前,他可不敢造次。雖然才到龍虎門數日,關於司馬虎嘯的威名與事跡,他可沒少聽人說。

  龍虎門三大弟子中,要論武功,或許得算“小刀狂”獨孤行最為出眾,但與二人差距不大,也就一根頭髮絲兒的層度。但要論凶威狠名,就得說是司馬虎嘯了;與人爭鬥,一出手,非死即傷;行事作風上,向來又雷厲風行,殺伐果斷。龍虎門上下,幾百門人子弟,除了當家的老三位,就得數這司馬虎嘯最有威望。

  這時,身後追拿黃橙的臥虎峰弟子也相繼趕到。“司馬師兄,這小子居然跑到我們猛虎溝來撒野賣狂,還……”說到這,先前在猛虎溝當職的青年,趕緊湊到了司馬虎嘯身側,咬起了耳朵。

  “什麽?”聽完青年一番陳述,司馬虎嘯面沉如水。“黃師弟,果真如康師哥所言嗎?”

  “啥?”黃橙想來個一問三不知,神仙怪不得。“我都沒聽見他給你嘀咕什麽。不過司馬師兄,你可別信他。你瞧這小子,五官不正,心地不良,一水兒準是在造謠。”

  “是嗎?那你可願意跟我們回去調查調查。”知道自己這邊的人不會說謊,司馬虎嘯在心裡,已經斷定了黃橙的所作所為。

  “師兄,甭跟他廢話,待我直接把他拿下,抓回去,再慢慢調查。”說罷,羅力虎就要動手。

  “住手!”眾人之外,忽然傳來一聲喊。話音剛落,便飛出兩人來。正是黃橙的親師兄——諸葛龍吟和舒盅寶。

  一看自己的師兄到了,黃橙底氣立馬足了;小胸脯一拔,腰杆兒挺得筆直。“諸葛師兄,周師兄!”

  “師弟!”二人與黃橙打過招呼。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但兩人怎會放任別人來欺負自己的親師弟呢。“司馬師弟,這鬧的什麽呀?連你都驚動了。”舒盅寶問道。雖然諸葛龍吟本事更大,但排資論輩下來,這個場合,還得由舒盅寶答言更為合適。

  “舒師兄,這個恐怕得叫黃師弟親自告訴你吧!”司馬虎嘯答道。雖然黃橙不要臉,但受了羞辱的,畢竟還是他臥虎峰。“既然周師兄和諸葛師弟都到了,那麽,還請你們把黃師弟帶回去,勞請毛師伯好好管教管教!”

  這句話乍一聽沒毛病,可司馬虎嘯這麽說,就有些不合適。他畢竟是個晚輩,按江湖武林道的規矩,這話得是平輩之間才能交流的。你一個晚輩後生,還督促起長輩來了,這可不就亂了禮數,失了分寸了嗎。

  “哼!黃師弟要怎麽管教,由誰來管教,那是我藏龍峰的事,恐怕輪不到司馬師弟來指教吧!”別看舒盅寶平日嘻嘻哈哈,一到關鍵時候,還真硬得起來。

  “哼!既然如此,便算我多言了。”司馬虎嘯一抱拳, “告辭!”

  呼啦啦,一陣風似的,臥虎峰的同門跟著司馬虎嘯,轉眼便離開了。

  “多謝兩位師兄相救!”跟大難不死似的,黃橙驚出一身冷汗。

  看了看黃橙,舒盅寶默默做了個決定。“諸葛師弟,你先回去,我跟黃師弟談談。”

  諸葛龍吟一抱拳,去了。

  秋風送爽,山林裡遍地落葉,大部分的樹都失了茂盛與生機,花兒、草兒也都漸漸枯敗和凋零,紛紛融進了一片蕭瑟的意境之中。但總有一些意外的,少數的生命,依然在綻放或盛開。它們大多是山野中的無名之輩,只有在萬物凋零衰落的時節,才偷偷從大地下冒出來,將人間的美麗,悄悄的,躲躲藏藏的,延續下去。直到凜冬過後,大地複蘇,它們才偷偷隨著冰雪,一道消逝無蹤。

  兩人沿著小溪邊走邊聊,黃橙把自己先前在猛虎溝的所作所為,一股腦全交代了。對自己的師兄,他實在沒必要隱瞞。沒想到聽完後,舒盅寶的第一反應,便是叫他去把手和屁股洗乾淨。

  蹲在溪邊,黃橙把自己料理完了,順手摘下一朵貼著水邊地皮盛開的野花。然後,他一邊向師兄走去,一邊把花放在鼻子前猛嗅。野花被他吸得直抽抽,都快進了鼻子。“師兄,咱回去吧!”

  舒盅寶看著他,歎了口氣。“師弟,給你說個事。“

  “說。”黃橙貪婪地吸允著野花的芬芳。

  “師父……”舒盅寶道,顯得有點猶豫。“師父他騙你的!”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阿嚏!”野花竄進了鼻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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