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惡狼一樣的金軍猛安古德,盯著鎮國軍的軍醫給自己重新包扎處理斷腿。
他不太明白,對方既然重傷了自己,為何還給他治傷?
一陣陣的刺痛傳來,他忍住了不吭一聲,但看著短了一截的小腿,莫名憤怒起來。
該死的南人,居然用鬼魅一樣的火炮打斷了自己的腿,再也不能騎馬作戰了,一切榮耀和未來都煙消雲散。
即便自己不死,回到上京也是殘廢,而女真的慣例的,廢人是沒有權利的,自己的家產和妻女肯定會被其他將領趁機瓜分。
該死的!你們毀了俺和俺的一家!
但失血過多,他的精力支撐不住,軍醫盡可能縫合包扎之後,交代護士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護士端來米粥和水,他動也不動,與其變成廢人,一輩子拄一餓著拐杖苟延殘喘,不如死了乾淨。
然後他考慮到,鎮國軍優待自己,無非是想打聽自己軍中的情報。
想讓俺屈服,做夢!
古德這樣想著,漸漸昏睡過去。
距平州城五裡,金軍大帳內。
狼狽退回來的一眾將領,面色極為難看,三百步都沒進去,就折了一個猛安古德,若非兀術神勇,全軍統帥宗望都要喪命。
回想起,炮彈落地的聲響,砸出的塵灰,所有人都相信兀術此前並為誇大。
韓王炮,果然霸道!
死裡逃生的宗望卻沒有半點沮喪和惶恐,很平靜地看著地圖,仿佛從來沒去過平州城下一樣。
半晌之後,宗望從盤中割一塊馬肉嚼了起來,似乎想起什麽,對著眾將笑道:“要吃自己動手,別空著肚子說事!”
希尹見狀也笑道:“跑一圈回來,確實得緊!”盤腿坐下,取出隨身小刀也切了一塊啃吃起來。
這次跟隨宗望南下一共五個猛安,剩下四個大概咽不下心氣,啃了兩口其中一個鼻穿金環的猛安忍不住請戰。
“二太子,古德與俺親如兄弟,不能就這麽白白折在平州,讓俺帶兵踏碎平州,砍下鎮北王的頭吧!”
宗望停下吃喝,問道:“諾赤,你要怎麽打?”
諾赤也不是莽夫,說道:“四太子說的沒錯,南人火炮著實厲害,但夜間無光,炮火沒了準頭也就不起作用!憑兒郎們的馬上步下的功夫,一個可以打南人十個,只要衝上城頭,平州也就破了!”
宗望直接問道:“你要夜襲?”
諾赤點頭:“正是,眼下看,平州南北兩面城頭並無火炮,夜襲損傷最小。”
宗望轉向兀術問道:“兀術,你說說!”
兀術已經確信平州至少有二十門火炮,從鎮國軍火炮總數上看,平州城的防禦毫無疑問增強幾倍。
再聯系到旗幟,和果斷開炮,都能證明,城內即便沒有韓逍遙,也必然有燕雲軍團的首腦人物。
作為遠程武器,視線好壞肯定是非常關鍵的,諾赤說的沒錯,夜間攻城可以縮短被火炮轟擊的時間,自然可以減少傷亡。
“鎮國軍不僅有火炮,還有連弩,燕雲軍團重兵防守平州,想要一舉攻克,恐非易事!”
這話諾赤就不愛聽了,他轉向兀術問道:“四太子,俺們從來都是別人害怕俺們,哪有女真畏懼南人的?一個區區平州城,俺就不信打不下來。”
“說事就說事,吵什麽?”希尹見兩人快要吵起來了,便接過話題說道:“鎮國軍和其他宋軍不同,不僅做好了長期防禦的準備,也敢於攻擊我軍,甚至很可能故意引誘我們進攻平州……不考慮仔細,就稀裡糊塗地上去打仗嗎?”
宗望點點頭,說道:“輕騎攻城肯定不行,但是,火炮的短處也要弄明白,所以,平州還是要打一下的,夜襲……倒是可以試一試,不過不急。”
希尹問道:“怎麽?”
宗望指了指地圖說道:“他們既然躲進城裡,不管白天黑夜,要打隨時可以打,等等景州、灤洲,營州的消息再定,多派人收集南人婦孺備用!”
希尹倒是眼睛一亮,說道:“正該如此,他們的火炮也是新造的,我猜除了燕京與平州等要緊的地方,其他城池未必有多少……”
兀術也確認了希尹的判斷,按照對方一天造五門炮來計算,最多一百門炮,但作為新生事物,火藥和炮兵未必能跟得上。
若是沒有火炮,女真騎兵閉著眼也能殺光鎮國軍。
宗望搖搖頭說道:“用火點炮,下雨便不能用,夜間看不見也不能用,炮彈只能打一條線,太近了也打不著……所以,只要攻進城去,還是靠刀劍說話!”
眾人想想,也確實有道理,心裡對火炮少了幾分恐懼。
到了夜間,各隊斥候回來稟報,灤洲與營州加固了城牆,同樣堅壁清野,但是在景州外圍,斥候被兩三千奚人騎兵阻擾驅逐,未能進一步查探。
奚人?
遼國兩大支柱之一,同樣是金軍剿滅的目標。
希尹奇怪到:“奚人如何會出現在景州?莫非他們與南人聯手對付我們?”
兀術看了看奚軍的位置,也就七八十裡的旅程,半天功夫肯定能趕過去。
“二太子,俺帶著本部過去看看虛實。”
一千女真對付兩千奚軍,十拿九穩。
宗望想了想,便答應了,同時叮囑四弟務必將斥候放到五裡之外,免得遭遇宋軍炮兵的埋伏,尤其不得隨意進攻景州。
次日一早,兀術帶上本部千余騎,向景州進軍。
而經過一天一夜的搜捕,金軍從平州城外各處村莊中,仍然抓獲了千余名老弱婦孺。
宗望看了看平州城,揮了揮手,數百名女真猛士拿著刀槍驅趕著平民逼近平州城。
一千步,六百步,一直到三百步,城頭的火炮沒有任何動靜。
希尹撇撇嘴,南人都是婦人之仁,白瞎了那麽厲害的火炮!
“今日三負土者,可活!”
親自監督平民的諾赤,拔出長刀指向不遠處的護城河。
平民意識到,女真人是讓他們包土填護城河,而且必須填三次。
破城之後,什麽情況他們心裡都有數,而且,守軍面對填土者多半不會手下留情……
“畏縮不前,殺!”
諾赤揮刀砍下一名老者的頭顱,接著又斜劈了一名少年,當他提著血淋淋的刀逼近人群時,當鮮血噴濺到周圍的人身上,血腥與死亡的恐懼爆發了。
千余平民驚慌失措地脫下衣服包裹泥土,然後抱著泥土跑到護城河邊拋灑,同時向城頭大聲哀求。
“長官,行行好,就容俺們填三包土吧!”
平州城頭,韓世忠咬著牙盯著填土的平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部下蘇格忐忑地問道:“營長,填土了,打不打?”
韓世忠空有力氣卻無計可施。
若是殺一百個女真他連眼都不眨,但是,手無寸天的平民,還是自己的同族,實在難以抉擇。
看到嘻嘻哈哈地金軍士兵們,肆意砍殺跑得慢背的少的老人孩子,氣得韓世忠一拳砸在垛口。
這幫狗娘養的女真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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