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友誼則這個世界不過是一片荒野,凡是天生不配交友的人,其性情可以說是來自禽獸而不是來自人類。
友誼的主要效用之處,就在於使人們心中的憤懣和抑鬱之氣得以宣泄馳放。這些不平之氣是各種的情感都可以引起的。
然而除了一個真心的朋友之外,沒有那樣藥劑是可以通心的。對於一個真心的朋友你可以傳達你的憂愁、歡悅、恐懼、希望、疑忌、訟諍,以及任何壓在你心上的事情,有如一種在神靈前的懺悔一樣。
元旦之後,一天早上沒有課,張棟就去技術學校找張陶明。
技術學校就在金融學校的隔壁,兩家學校的圍牆連著圍牆,並排座南向北。
在西域只要是明媚睛朗的天氣,在陽光的映射下,就能看見遙遠的天山雪峰懸掛在天空,猶如近在眼前。
金融學校的大門是開在中間,大門正對著行政辦公樓。而技術學校的大門卻開在緊靠東邊的牆角。
技術學校的面積好像要比金融學校大些。他們沒有門衛,進門後要走得很深,約有100多米的樣子,再往右拐大約50_60米,路的右側有連排磚平房就是他們的辦公室。
技術學校和金融學校一樣都是民漢混合製學校,所以他們的辦公室也就有漢族老師和民族老師。
張陶明瘦小的身體穿一套筆挺的西裝,沒系領帶,白襯衣的衣領翻在西裝外邊,顯得很精乾。比那天晚上看起來要青春、喜悅、幹練。那天晚上不知道是因為燈光暗的原因,還是時間匆忙的原因,一時沒看清楚。
他很熱情客氣地把張棟帶到他的宿舍裡。
宿舍是一間土坯房,房裡很簡單也很整潔,房間內橫架著一條長木棍,上面掛著幾套衣服。
除了床鋪,臉盆及一張小書桌,再沒有別的什麽東西了。但比金融學校稍好一些,因為他是一個人居住,方便自在些。
金融學校不讓老師單住,領導說兩個人住安全些,擔心老師一個人單住會和女學生們發生點什麽激情之事。我們的領導在這方面對單位的職工是最關心的,也是最貼人心的。
聽說以前曾發生過一個民族女學生懷孕後在學生宿舍上吊自殺的事,因此必須是兩人住一間房。
制定這個政策的領導也真是腦殘了,兩個人住在一起就能阻止的了這些事的發生嗎?如果他們真想做這樣的事,在草地上也是可以的,你的那些措施只是欺騙自己的障眼法。
一個最多9平方大的房間,住一個人都夠緊張的了,更何況住兩個人?衣服、日用品及書籍等物品都沒有地方放,只能擱在床上,就連學生的作業本也放在床上。
校長還一再要求老師晚上要批改作業,要備課。
看到別人是一個人單住一間,自己還得和別人擠在一起,同宿舍的朱長江晚上睡覺打呼嚕,搞的張棟晚都睡不好覺,還有幾間空房子就是不讓住,張棟心裡一肚子的不高興,想想就鬧心。
張陶明講話操著一口很濃厚的雲貴川口音,他講話頻率比較快,剛開始還不太習慣他說的話,一下子還聽不太明白他的話。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和純正的南方人打交道,感覺到張陶明這個南方人的確和北方人不是一樣的。北方人邋遢,不講究,南方乾淨清秀,比較講究。
他對飲食也比較講究,早上還訂了牛奶。
西域的牛奶那時是特別的便宜5毛一公斤,
而且是剛擠出來的鮮奶。沒摻雜水和別的東西,奶牛都是農戶自己家養的,牛奶是真正的貨真價實的鮮奶。可惜張棟不喜歡喝牛奶,他喝不慣,聞不慣那個腥味。 張陶明說:“我還有好多老鄉在這裡,都是招聘來的。我們來了一批人,被分配在各個地方,我是去年就招聘來的。
白水城還有好幾個我們那裡的人,幹部管理學校有兩個,二中有兩個,地委有一個,農校師范這些地方等等都有。他繼續說,“這幾天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去幹部管理學校認識一下我的那兩老鄉。”
“那太好了,我等你消息。只要你有時間就來找我,我都在的,平時也沒去的地方。”張棟高興地說。
張陶明接著說,“聽說旁邊的藝校也有一個是招聘來的,那天我們也去串聯串聯。”
張棟和他聊了一會兒,借著他要去打牛奶之際也就告辭了。因為他怕學校有什麽事找不著他。
從此,他們就這樣開始了非常密切地交往。因為兩個學校緊鄰著,所以張陶明和張棟的交往比和他的那些老鄉還要密切。
這段時間張陶明帶他去認識了幹部學校的那兩個朋友。
這兩人都是他家鄉的,一個姓黃,外向型,個子不高,但長得很結實,喜歡言談,和他在一起只能聽他滔滔不絕的說辭,別人是插不上話的。
另一個姓伍,叫伍國華,長的和張陶明差不多一樣的瘦小,性格內內斂,很少說話。
他們住的地方不錯,一棟樓房的一樓,是一套兩房一廳的公寓。房屋裡也沒有什麽東西,很簡單。因為都是剛招來,又是單身,所以也沒有什麽東西。
一天張棟去張陶明那裡去玩,在他宿舍認識了一個師范學校的一個女老師,也是招聘來的。他們是在一次閱卷的時候認識的,後來經過交往就變成了好朋友。
她叫黃燕,圓臉型,大眼睛,有神,長的是非常非常的豐滿,胸前肌肉也挺雄壯,也很性感。只要是男人看到就會有種荷爾蒙衝動的那種想法。
在西域只要是招聘來的,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只要相聚,就能變成很好的朋友。
大家就這樣,不是你到我這裡來,就是我到你那裡去,互相轉著玩,驅散了不少的孤獨寂寞,也增加了他們的友情。這種友情可以使他們形成一個互助的團體,互相支持,互相幫助,互相關心。
交往的時間長了,相互間也特別熟了,彼此間說話做事都比較隨便了,沒必要像以前的那種客氣了。張棟和張陶明他們倆人就商量決定以後互相之間就以同學相稱,因為在這裡又沒有什麽親朋好友的,大家又都是從口裡招聘來的,就是從口裡招聘來的同學。
從此,他們不管在任何場合,任何時候都是以同學的身份相稱,兩個人的關系也慢慢地密切起來。
他們倆還去藝校也串聯了一下,藝校的那個姓張,叫張小強,還帶了一個女朋友來。
那個時候有個政策,凡被招聘者,如帶配偶或女朋友,都可以會給安排工作的。
後來,藝校的那個人不太願意來往,就再也沒有和他聯系了。
時間真快,不知不覺地就快到期末考試了。只要快要考試,學生就忙起來了。他們不是好好抓時間緊學習,而是想著各種法子拉關系說情。
有的學生是直接找張棟的,有的托其他老師或校內的職工來說情,就連副校長羅步士也來說情,他說:“小張,85普通班有個學生叫莫剛,他爸爸是財政處的副處長,考試的時候你適當照顧一下,他英語不是很好”。
“好的”張棟心想,“為什麽要照顧領導的子女,照顧了他們會給自己加一級工資嗎?憑什麽?要照顧也是照顧平民百姓的子女,我自己就是平民百姓。”
每次考試,如果考試不及格是要繳10塊錢的補考費的,如果補考還不及格,那就又得再繳10塊錢補考費。
那時的10塊還是比較值錢的,一個月工資才幾十塊錢。
所以,學生寧願托關系,也不願意補考,如果補考再不及格更麻煩。這種考試托關系說情的這些事,在這個學校是有傳統的,也是公開的秘密。
同宿舍的朱長江還真是厲害了,他老婆真的調進學校了,而且還分了一套住房。
這個學校的教職工,民漢後勤人員加起來佔百分之七十到八十。一線能上課的教師反到是少的可憐。不知道這個學校是以什麽為主的,只要有點關系的都可以進來混日子。
以前在張棟的心目中,大學和中專這樣的學校是高雅而神聖的,現在倒好什麽妖魔鬼怪都可以進來。
最近,張棟晚上出去的次數特別多,要麽是學生拉著出喝酒,要麽是甘林帶他出去找舞廳跳舞,要麽張陶明約他出去玩。
不過這幾天基本上是和學生一起出去的,經常回來也是帶著一身的酒氣。他有時在想李”酒仙”這個名號,可能也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有的學生還投其所好,邀他一起去舞廳跳舞,很多時候回來時就已經是很晚了。學校的大門晚上鎖了,就敲門喊叫,弄得看門的老頭蠻不高興的, 他就經常跑到校長那裡告狀。
告狀也沒用,最後實在沒辦了,他就用一條長鐵鏈拉長距離鎖門,要進來時只要把大門抻開一道門縫,就可以讓人和自行車通過。這樣他再也聽不到敲門和砸門的聲音了。
看門老頭姓雷,叫雷步開,四川人,說他是個老頭吧,他的孩子才10多歲,但看樣子好像有五十多歲。他平時總是繃著個臉,很少看到過他笑。
門衛口他還開了個小買部,老師學生經常到他那裡買東西吃。
別看這個人不怎麽的,但脾氣卻是很大。就這麽一個人,找的老婆還是很清秀,挺不錯的。
反正比張棟要強的多,也有人曾經給張棟介紹過幾個女孩但都沒有成。別人覺得張棟是人傻,呆頭呆腦的,像個木頭,還沒有錢,窮光蛋一個,穿的衣服也很老陳,沒有一點新氣派的感覺。一看就是那種老氣橫秋的樣子,所以那些姑娘見了第一面之後就再沒有要見第二面的意願。
這個雷步開晚上也沒什麽事情做,他們夫妻倆就常找一些人在一起打牌。西域人最喜歡打雙扣,不喜歡打升級,西域人對雙扣是情有獨的,是娛樂的最愛。
一天晚上四個人打雙扣,雷步開和他老婆打對家。結果是每次都打輸,他就罵罵咧咧地報怨他老婆出牌出錯了,出了不該出的牌。罵他老婆是蠢豬,他老婆還了一句,他就立刻把牌一摔,把老婆摁倒在地上狂揍。
第二天一上班,兩個人都去找校長要鬧離婚。就這麽個人渣也能找到老婆,這哪有天理?學校這樣滑稽的事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