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你還好嗎?”徐吟一臉關切地看著徐二夫人。
徐二夫人勉強露出笑容:“看到你好了,二嬸怎麽會不好呢?”
徐吟立刻開心地抱住她:“就知道二嬸對我最好了!”
徐二夫人被她抱出一身雞皮疙瘩,好不容易忍住,問道:“阿吟,你真的沒事了嗎?建安侯世子這樣對你,你竟不生氣?”
“誰叫他長得好看呢!”徐吟百無聊賴地端起茶水,“好看的人總是佔便宜,你說對吧,二嬸?”
徐二夫人臉色僵了僵。可不是嗎?就因為她們姐妹長得好看,她的佳佳無論什麽場合,都跟個隱形人一樣。
“那你剛才還說,以後不會再見他……”
“二嬸聽到了?”徐吟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突然發現,他也沒那麽好看。”
“……”
好吧,這麽任性的理由,是她沒錯了。
徐二夫人有點頭痛,建安侯夫人離去的樣子,分明在心裡給她記了一筆,以後可怎麽來往?
徐吟可不會替她操心,已經說別的事去了:“二嬸,我好餓啊!今天吃什麽?天天羊肉魚肉好膩,能不能換個別的吃法?”
徐二夫人忙道:“今日廚下送了隻新鮮的兔子,不若烤著吃?”
“好啊!再炒兩個菜蔬,和明德樓一樣就行。對了,還有牛乳嗎?”
“有,一直冰著呢,馬上叫人給你送去。”
徐吟露出滿意的笑容:“辛苦二嬸了,我先回去休息,頭還好疼呢!”
頭疼還說這麽多話……
徐二夫人一臉關心:“趕緊去吧,可別累著了。”
徐吟施過禮,總算沒再鬧,扶著丫鬟回去了。
徐二夫人長出一口氣,叫來仆婦:“聽到了嗎?趕緊照三小姐的要求去做。”
……
徐吟一回房便躺下了,臉上現出疲憊之色。
她一醒來就去見客,其實人還有病中,不過強撐著。
“小姐,您還好嗎?”打頭的丫鬟關切地問。
徐吟睜眼看她,口中喃喃喚道:“小滿?”
丫鬟高興地點頭:“是,小姐有什麽吩咐?”
徐吟笑了,有些虛弱,但更開心。
又見到小滿,說明這是真的,她夢寐以求的事真的發生了。
她掩住臉,半晌沒動。
一屋子的丫鬟都慌了,圍著她問:“小姐怎麽了?哪裡難受?奴婢這就去叫大夫。”
“沒事。”徐吟松開手,說,“只是累得慌,你們都出去,我歇一會兒便好。”
丫頭們將信將疑,最後還是小滿發話了:“那奴婢就在外面守著,小姐有事叫一聲。”
房門關上,徐吟抬起頭,目光一寸寸看過去,看著這個熟悉的屋子。
沒錯,這裡是南源的刺史府,她生長了十五年的地方。
現在她十四歲,還有一年就會離開這裡。
在這一年的時間,徐家四分五裂,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父親死了,姐姐不得不出嫁,她跟著姐姐離開南源,從此顛沛流離。
當然,對現在的她來說,這些都是還沒發生的未來,還可以努力讓它不發生。
徐吟閉上眼,讓情緒緩和下來。
外面傳來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是廚房送的吃食到了。
小滿敲了敲門,得到她的允許,進來稟道:“小姐,您要的烤兔子送來了,可要奴婢切一盤來?”
徐吟搖了搖頭:“我尚在病中,
腸胃虛弱,哪裡有胃口?你們分了吧。” 小滿疑惑,這不是小姐自己要的嗎?不過病中不好吃這個,倒是真的。
“那小姐想吃什麽?奴婢再叫他們去做。”
徐吟道:“不必麻煩,你拿粥來,配著小菜吃就是了,再將牛乳熱一熱。”
二嬸看似疼愛她,其實不過表面功夫。明知她在病中,什麽烤兔子、冰牛乳,根本不適合吃,卻不勸阻。
這個家裡,祖母一心禮佛,父親忙著公務,姐姐比她大不了多少,內宅的事全托付給二嬸,她卻表裡不一,明著疼愛她們姐妹,實則放肆縱容,甚至故意誤導。
若是徐佳病了,她會這樣嗎?顯然不可能。
徐吟也是後來才發現,二嬸對她們的態度不一樣。她管束徐佳甚緊,出格的事一律不許做,吃食要定時定量,四季衣裳隨之增減。
可惜的是,她管得太緊,徐佳很少活動,反而身體虛弱。不像她,打小到處野,騎馬射箭蹴鞠樣樣行,壯得跟牛犢子似的。
就是姐姐不習武,叫她害了,後來她們四處漂泊,姐姐總是生病,年紀輕輕身體就垮了。
用了一碗粥,徐吟準備繼續睡覺。
臨睡前,她問小滿:“姐姐什麽時候回來?”
小滿答道:“原定的七天,可小姐一出事,奴婢便叫人傳信了。大小姐知道,一定會馬上趕回來。說不定您一睡醒,大小姐就到了。”
“好。”徐吟帶著期盼睡著了。
……
徐二夫人沒睡,她還在想白天的事。
“三丫頭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她問心腹嬤嬤。
那嬤嬤想了想:“夫人是說,三小姐今天突然親自出去待客?”
徐二夫人點點頭,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三丫頭什麽時候這麽正經了?待客?這是她會乾的事嗎?”
而且三句兩句,就把她的底給漏光了,害她平白得罪建安侯夫人。
雖說得罪了也沒什麽,可她還想跟建安侯府議一議親呢……
“或許想見齊世子?”嬤嬤猜測,“三小姐歷來追根究底,說不準想弄個明白,齊世子到底怎麽想的。”
徐二夫人點點頭,隨後嘲弄道:“這丫頭真是自降身價,憑大伯的權勢,她自身的美貌,什麽人家嫁不了,偏要追著齊世子跑。這下好了,出了這樣的事,別家想跟她議親,都要多想想。”
若是太平盛世,刺史府與建安侯府可說是門當戶對,然而如今天下動亂,手握軍政大權的上州刺史,就比一個閑散侯爺強多了。
大丫頭今年十六,東江王先前有意為長子求娶。想來三丫頭也不缺好姻緣,一個侯府世子不過勉強匹配。
想到這個,徐二夫人就抑鬱。
同樣是徐家的女兒,隔房的徐佳就差多了。她之所以把主意打到建安侯府身上,還不是因為再高的攀不上。可她兒子徐澤,如今剛到伯父帳下聽事,遠不到掌權的時候,女兒可等不了那麽久。
不過,有了徐吟落水的事,連這門親事也議不了了。
徐二夫人腦子裡浮出一個念頭:“你說,大伯會不會想跟建安侯府結親,好把這事遮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