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組的所有比賽，一上午就結束了。
　對於青年組冠軍，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顯然這杆稱並不屬於那個碎碎劉海的少年，而是更傾向於戰鬥到昏迷的那兩個男人。
　韓小羽也無所謂，他向來厚顏無恥。
　想當初布朗尼特裡不也白撿了一個冠軍麽?況且自己也不是一點力都沒出，他確實在梯子上先後攀爬了兩次。
　韓小羽坐在凳子上，身旁的李長生不斷的撫摸著冠軍獎杯。這個獎杯，李佳也無所謂要與不要，就直接送給韓小羽了。
　張辰西和沈季含這對姐妹花開車去醫院了，雖然梁晨和江永檀只是精神勞累過度導致的昏迷，但兩人還是準備前去照顧一下。
　韓小羽也想去，但被馬君揮手攔了下來。
　“一會要進行抽簽儀式，青年組冠軍有資格繼續參加真正的第一靈比賽。”馬君道，“你跟李佳誰來抽簽?”
　聞言，韓小羽直接呆立原地。
　跟青年組這幫人對決一下還可以，大家都知道他沒有禦靈，也不會輕易攻擊他。但是，跟那幫大佬戰鬥就不一樣了，就算被禦靈波及到，他也承受不起。
　“我能不參加接下來的比賽嗎?”韓小羽試探著問，語氣裡全是準備放棄的意思。
　“可以，只要李佳同意就好。”馬君說著，扭頭看向白波身邊的女孩，“你的隊友不太想繼續參賽了，你可以選擇單獨參加，也可以跟他一起棄權。當然，參賽的對手也全部都是一個人。”
　李佳抬頭看了一眼白波。
　實際上，這次比賽是她主動要求參加的。她在常駐冰之國之前，一直跟白波四處遊歷四處漂泊，確實是一個提劍殺人的女俠。來到冰之國之後，她覺得生活沉悶的很。
　她剛剛那鋪天蓋地的黑色劍氣也不是她最強的絕招，她還有余力可以發揮。
　白波低頭，仿佛若有所思。老爺子思考了足足有一分鍾之久，才衝著李佳微微點頭。
　“好，我自己參加。”李佳笑著對馬君說。
　抽簽儀式很簡單，想要參賽的將軍團先鋒團的成員也都陸續趕來。有提著刀的，有拿著槍的，更有甚者，直接開著戰車來的。
　韓小羽再一次感歎冰之國的人民性情都很狂野、桀驁不馴。當然，也可能是整個靈世界就這麽個風俗習慣。
　參加第一靈比賽的人比青年組的要少很多，大概只有一百人，一開始就來觀賽的冰之國強者也不是全都參賽。
　“怎麽抽簽的人這麽少?還不及青年組的一半人數呢。”
　“我也不知道。”李長生搖了搖頭，課本上的知識儲備不足以解釋韓小羽這個問題。
　韓小羽再一次施展臭不要臉的品格，他站起身，走向人群之中，仿佛打入敵軍內部的特務一般。
　“你知道來參賽的人為什麽這麽少嗎?”
　被詢問的是一位戴著口罩的男子，韓小羽提問之前還在吐槽，這麽熱的天還戴著個大口罩，你不怕熱死啊?
　口罩男的眼睛很深，下巴富有線條感，看樣子是個面龐有棱有角的大帥哥。他的眼睛也很有神，是那種清澈的眼睛。
　“你是誰?”口罩男不答反問道。
　“我是青年組比賽的冠軍，同時也是莫城學院容合會的會長。”韓小羽得得瑟瑟的說道。
　“不認識。”
　口罩男說完，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哎喲呵！韓小羽心裡想。戴著個口罩就這麽裝嗎?
　口罩男沒搭理自己，倒是旁邊另一位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湊了上來:“你就是青年組的冠軍?那你接下來還參加第一靈比賽嗎?”
　大叔的嗓音很洪亮，青年組冠軍這幾個字一喊出來，周圍頓時有不少人將目光移了過來。
　“嗨呀，不參加了。”韓小羽將臭不要臉恬不知恥發揮到了極致，“一輪比賽下來，有些疲累，不過我的隊友會繼續參賽的。大叔你呢?”
　其實他倒是說了實話，他爬了兩次樓梯確實有些累。
　“我?我當然參加了，要不然大老遠趕過來幹嘛。”大叔笑著道，嗓音也更加洪亮，“小兄弟你不參加真是遺憾，我都沒見識到青年組第一的實力呢。”
　韓小羽客氣的擺了擺手，“不值一提，不能跟大叔你們比啦。”
　這時，又有另一位大叔湊了過來。這位大叔異常消瘦，兩人站在一起，形成鮮明的對比。
　“唐胖子，你可以回去看重播啊。”
　“對哈。”大叔挺著個大肚子一拍腦門，“我都忘記還有重播了，還是侯瘦子你聰明。”
　韓小羽:“……”
　韓小羽的表情僵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還有重播這一碼事。只不過是一群年輕人在一起打打鬧鬧，直播就夠了，為什麽還要有重播?
　唐胖子回去看重播，也只能見識到青年組冠軍的爬梯子速度。
　見到韓小羽的表情微微僵硬，唐胖子以為少年在意之前口罩男的態度呢，當即好心的勸慰道:“小兄弟，不用在意那個口罩男，他向來就那脾氣。”
　這一席話激起了韓小羽的好奇心。
　“大叔，那個口罩男是誰啊?”
　唐胖子見到少年樂意跟自己說話，當即也打開了話匣子。
　“他啊，今年剛加入先鋒團的，叫賀亦堯。認識他的都知道他就那個脾氣，對待誰都這樣。別看他這麽得瑟，人家也確實有這個實力。”
　“我看他挺年輕的。”
　韓小羽又一次想起口罩男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嗯，好像二十六七歲，正是大好年紀。”唐胖子朝著口罩男離去的方向瞄了一眼，“他也是今年第一靈的有力競爭者啊。”
　“第一靈的競爭者都有誰啊?”
　“馬國主必須是最有力的，其次先鋒團團長崔泰，將軍團老大王文東，都是獲得第一靈稱號的最強人選。”
　韓小羽點了點頭，這仨人，他也都認識。
　遠處，抽簽儀式已經開始了。唐胖子和韓小羽道別，準備過去抽簽。
　臨分開時，唐胖子一直在承諾自己回家一定要好好看重播，見識見識小兄弟的本事。
　韓小羽只能尷尬說好。
　馬君站在人群最中央，他的面前是一個紅色的大箱子，密封的嚴嚴實實，身後是一面塑料製的白板。
　白板很大，大概三米長。上面密密麻麻畫了幾十條細線，細線下邊標注著序號。每兩條細線都有匯合相交的地方，那是給勝者留下的空位。
　“所有人，都來排隊抽簽！”馬君不再拿話筒，而是換了個大喇叭在那喊，“參賽選手一百零三人，簽子一共一百二十號，沒抽到對手的人不戰自勝，自動晉級下一輪。”
　馬君說完，自己先動手從紅箱子裡抽出來個28號。他轉身，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28號的下面。
　韓小羽看見了唐胖子，他果然是個話癆。此時唐胖子正與身前的另一位參賽選手低聲說著什麽，那位選手的表情有些不耐煩，但可能是互相認識，只能任憑唐胖子在那叨逼叨。
　韓小羽也看見了李佳，李佳站在賀亦堯的前面。賀亦堯低頭，湊到李佳的耳邊，主動跟李佳說了什麽，樣子有些親昵。
　令韓小羽驚訝的是，李佳竟然回頭作答，顯然兩人互相認識。
　韓小羽走回觀眾席，李長生正抱著獎杯乖巧的坐著——他一直在等待韓小羽回來。
　“兄弟，跟你說個事。”韓小羽直接開門見山，“你可能要有情敵了。”
　“情敵?什麽情敵?”李長生不解。
　“你不是喜歡李佳嗎?”
　“我靠兄弟，這你都知道?”李長生驚訝的說，旋即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也不叫喜歡吧，充其量就是有點好感。”
　韓小羽黑線都要拉下來了。
　“別你嗎裝了，任誰都能看出來你喜歡李佳。我發現有個男的跟李佳關系好像不一般，沒準就是你的情敵。”
　“我倒是覺得你跟李佳關系不一般，人家組隊都找你。說真的，找你和找我有區別嗎?都是在梯子上掛著。”
　韓小羽一頭黑線徹底拉了下來。
　“別打岔，你認識賀亦堯嗎?”
　“不認識，怎麽了?”
　抽簽儀式很快就結束了，韓小羽臨離開前去了白板前面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他幾乎全不認識，找了好半天，才在93號下面看見了李佳的名字。
　值得慶幸的是，李佳第一輪落空，沒有競爭對手，自動晉級下一輪。
　先鋒團團長崔泰是2號，將軍團老大王文東是61號，賀亦堯則是19號。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他認識的名字了。那個唐胖子，他也只知道姓氏，眼前的白板上至少有三四個姓唐的。
　馬君走了過來，領著韓小羽和李長生回到昨晚的酒店。馬君為了省事，直接讓李長生和韓小羽住在同一個客房裡。
　反正二人一直都是室友。
　李佳和白波一起走了，張辰西他們四個都在醫院裡，周凡和布朗尼特裡也都回家了。昨晚還住滿人的樓層，如今就只剩下韓小羽和他的室友了。
　“兄弟，你不去醫院看望一下梁晨他們嗎?”
　“去。”韓小羽答。
　大荒漠裡的天氣炎熱，兩人雖說沒動彈幾下，但也出了一些汗。再加上風沙有些大，落了一身灰塵。韓小羽簡單洗了個澡，打車前往班諾城的醫院。
　梁晨和江永檀已經蘇醒，有趣的是他們兩個住在同一間病房裡。兩人手上都打著吊瓶，沈季含則是在給兩人削水果。
　見到韓小羽進來，江永檀立馬打趣道:“哎喲，我還以為誰來了，原來是青年組冠軍啊！冠軍，能幫我簽個名嗎?”
　“好說好說。”韓小羽徑直走到病床邊，尋了個凳子一坐，“你想簽在哪啊?要不要我再鑲個框，掛你家牆上?”
　沈季含削水果的雙手徒然一頓，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說真的，當冠軍的滋味好不好?”江永檀直接略過簽名的話題。
　“一般般吧，沒多大感受。倒是你們兩個，傷勢如何?”
　“屁事都沒有。”江永檀彎起胳膊，鼓起他的肱二頭肌，好似一個健美教練。
　“別得瑟了，還打著吊瓶呢。”
　“這就是瓶生理鹽水，我們昏倒是因為過度使用禦靈，精神上的原因，打多少吊瓶都沒有用。”
　韓小羽嘴角笑了一下，“說白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唄。”
　“非也非也，你不懂就不要說話了。”江永檀白了韓小羽一眼，接著解釋道，“禦靈者使用禦靈，對於精神狀態極為苛刻，精神消耗相當嚴重。使用禦靈的時候，大腦的血液和氧氣都會供應不足。我們可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韓小羽點了點頭，趕緊結束江永檀的據理力爭。他環顧一圈，又問道:“張辰西呢?”
　“給我們兩個買飯去了。”梁晨淡淡說道，“接下來的比賽，你就不參加了吧?”
　“當然不參加了。我一個禦靈都沒有，參加這種級別的比賽不就等於找死麽?”
　屋子裡的四人都是關系相當好的朋友，聊天的氣氛很歡快。
　末了，韓小羽抬屁股準備走人。
　“你們沒什麽大礙我就放心了，我撤了。”
　“兄弟，冠軍都讓給你了，沒什麽想對我說的麽?”江永檀滿臉期待。
　“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有錢麽?借我點錢。”
　聞言， 江永檀直接無語，梁晨倒是很好奇。
　“你要借錢做什麽?”
　“昨晚李佳請我吃了那麽貴的一頓飯，我想今晚再請她一次，算是還人情。”
　梁晨含笑點了點頭，從上衣口袋裡翻出幾張鈔票遞給韓小羽。只不過他的笑容隱約間藏著不懷好意。
　韓小羽接過鈔票，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走出病房，站在紅色的走廊裡——此時已是黃昏，夕陽將鮮紅的光芒照進醫院裡，整個走廊鋪上了一層妖嬈的紅色。
　遠處天邊還有幾多美麗的火燒雲，像極了高中籃球賽的那天傍晚。
　他又莫名想到了於雙，不知道於雙現在在做什麽。或許，正在靈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收割著一個個人頭。
　他掏出手機，給李佳發了一封短信。
　“來昨晚那家西餐廳，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