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朋友啦?拿來給我看看。”陳東立刻說,房冬覺得這個人好一個大言不慚,有女朋友就讓你看?還拿來?
“東叔,這女朋友有拿來的嗎?”
“把手機拿來給我看看啊,你手機裡不可能沒有她的照片吧?”陳東這樣說也有道理。
“還是別了,我女朋友……那是當時科大三醜之一,實在拿不出手,嘿嘿。”
“醜是家中寶嘛,我來鑒鑒寶。”陳東還要看。
“自知醜,所以她從不拍照,而且從不在天黑以後出門,怕把人嚇著,我就是看中了她這份高度的社會責任心才開始追她的。”
“之前沒看出來,你還挺能貧。”陳東看著房冬,像是有了新發現一樣。
“貧不好,瞎貧,嘿嘿。”
胖子終於插嘴了:“東叔,他這不叫貧,叫賤!”
“死豬,如果殺人不犯法,我一定殺了你燉排骨吃!”
一來一往之下,陳東剛進屋時的那份緊張感在不自覺中消失了。
秀秀回來了,一見陳東就問:“東叔怎麽有空到這兒來了?”
“噢,我來看看他們的買賣做得怎麽樣,你今天這麽早就來了?”
陳東連秀秀今天來得比平常早也知道。
“是放放讓我早點過來的,我提前給阿姨做了午飯就來了。”秀秀一邊說,一邊站到了陳東身旁。
他們認識房冬是知道的,秀秀搬家就是陳東的車幫著拉的東西,本來以為是吳放放的面子,居然這麽熟,讓房冬多少覺得有點意外。
“家裡還有劉媽在,這裡你就多幫幫忙,放放這幾天我看心情好了一些,她不願意和李方明玩,好不容易她覺得房冬能和她玩到一起,就給房冬多騰出點時間來陪她好了。”陳東對秀秀說。
“等等,”房冬越聽越不是滋味,自己怎麽成了陪玩的了,就好像過去的伴讀書童一樣:“放放朋友很多,我有時間肯定會陪她,但我和她比不了,不愁吃不愁喝的,我得掙錢。”
這個陳東居然連秀秀的工作也能給安排,他和吳放放之間倒底是個什麽關系?
不單單是乾爹這麽簡單吧?
“不識抬舉是不是?你不在的時候我把秀秀派過來,秀秀乾活不比你利索?她的人品你也知道吧,不會貪汙你一分錢!”
“這個我知道,但話不是這麽說的,畢竟是我自己的買賣……”
“那怎麽地,我還得給你幾個錢求你是不是?”
這話可就太難聽了,有錢人說話喜歡佔地方,但房冬不吃這一套,他站起身來:“您歲數比我爸小一點,肯定沒小過10歲去,我尊您為長輩,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像您這麽有錢,但我請您也尊重我,不要侮辱我的人格,您覺得錢可以買來一切,但我有我自己的原則,有的東西可以賣,有的東西不能賣。”
“嘿!”陳東也站了起來:“你小子還挺有脾氣的啊?行,有種,我喜歡!”
媽蛋的,這就叫有種,本爺有種的時候你還沒見識過呢。
既然把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如都說開了,房冬正色道:“吳放放今天出去拍雪景就是誑我出去的,我原本以為我去就是幫著她拍拍照,說不好聽的就是個跟班的,吳放放做為我的老顧客過去沒少照顧我的生意,現在又是合作者,這提鞋拿包的跟班身份我願意替她做,我沒想到她拿我當工具來氣李方明,既然稀裡糊塗地當了這個工具,我認,以後她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還會幫,
但類似今天的事情,僅此一次。” 房冬發現自己把陳東說愣了,看著自己直眨巴眼。
陳東身後,秀秀也在眨巴眼,顯得非常急,那是示意自己別說了。
沒說完呢,憑啥不說?
“我會和吳放放親口說的,以後無論是出去玩或者是吃飯,恕不奉陪,我和她不是一種人,玩不在一起,更吃不在一起。”
陳東又坐下了,用手指著房冬點了幾下:“行,你小子,挺能說,還一套一套的。”
見陳東坐下,房冬也跟著坐下了:“東叔,我這是心裡話,可能在您面前有點沒大沒小,但我必須得說出來,我隻想安安靜靜地把生意做好,吳放放今天和我說,他爸開始要斷她的零花錢了,我雖然不敢說能替她掙出零花錢來,但能多一點是一點,這樣才能對得起您和放放的信任,不讓你們後悔給我投資。”
陳東把手放到操作台上,不停地敲打著台面:“一萬塊錢叫投資?行,行,不卑不坑,搞了我個突然,沒想到你小子敢和我論理,我得想想怎麽給你懟回去。”
不卑不坑?果然是個土鱉、暴發戶,沒文化還喜歡用個成語?
但房冬知道,這事不能糾正。
不過房冬也發現了陳東的可愛之處,像他這種有錢氣粗的主,如果對答不上來通常會急眼,他倒好,明著和自己說他要想想怎麽懟自己。
秀秀還在那兒又擠眼又搖頭的。
胖子很老實,看看陳東,再看看房冬,完全進入吃瓜模式。
眼看著房冬一臉正色地坐在陳東對面,擺出一副等著陳東把球跟過來再給他踢過去的架式,在多次示意無果後,秀秀終於忍不住了:“冬子,東叔是咱們的長輩,你的話已經說清楚了,就不要再說了。”
接著她又對陳東說:“東叔,冬子是我從小看大的,他就這個驢脾氣,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驢脾氣?我還是放驢的呢,我就不信我杠不過他!”陳東一臉不服氣地說。
沒看出來,這人很好鬥嘛,剛才房冬的一通話他沒答上來,明明已經輸了,不認輸,典型的玩賴。
“別杠了,你們……差著輩份呢。”秀秀又勸道。
“講道理不講輩份!”
看來陳東還真是個講理的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好說啥,不說了。
但他也是個很不講理的人,剛好接了個電話不能再這兒待著了,臨走時還是丟下一句:“房冬,我告訴你,你說那一套全是屁話,必須聽我的!”
“這個人有點意思。”胖子望著陳東的背影說。
“有個屁意思!”房冬沒好氣地說。
“我剛才那麽給你使眼色你都不停,我就怕你倆吵起來!”秀秀訓房冬。
“吵就吵,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啥可怕的?你沒聽到他說的都是些什麽話?有錢了不起啊,我才不伺候呢。”
“他……可能是老板當習慣了吧,愛發號施令,他那麽大歲數,你順著他點不就行了?你和吳放放的事你們倆商量著辦不行,讓吳放放去對付他,你和他頂嘴多不好啊?”秀秀又說。
“看樣子你和他很熟啊,他居然說我和吳放放下次再出去的時候,他把你給我派過來,吳家的主他也能做得了?”
“他本來就是吳家的主人,為啥做不了?他就是有點做不了吳放放的主。”
“等等,”房冬一把拉住秀秀:“你說什麽?他本來就是吳家的主人?什麽意思?”
“他是吳放放的父親,你說什麽意思?”
“什麽?”房冬和胖子一起把腦袋湊到了秀秀面前。
秀秀一手一個,把倆人的頭推開:“吳放放沒和你們說,那盛夏和李方明也沒和你們說過?”
“沒啊?”胖子連連搖頭。
房冬想起因為這件事盛夏好像還莫名其妙地笑過自己,原來是故意想看自己的笑話。
“那吳放放是跟她媽的姓了?還是親爹死了,陳東是繼父?”
“不許胡說!”秀秀照著胖子的腦門就來了一巴掌:“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秀秀給房冬和胖子一細說,才知道事情是怎麽回事。
說起來也夠奇葩的,吳放放的父親當然姓吳不姓陳,他的全名叫吳辰東。
吳辰東年輕時是原來國有安平建築公司的一個普通建築工人,吃苦好學,幾年時間從壯工熬成了瓦工,後來又成了施工隊長。
吳辰東好結交朋友,,比他歲數小的叫他東哥,歲數大一些的都管他辰東。
因此不少剛認識他的人都以為他姓陳,房冬還遠算不上是第一個。
後來安平建築公司改製,吳辰東就帶了一夥人開始做自己乾,做包工,幾十年過去,發展成了安平地產界舉足輕重的大佬。
秀秀一並給房冬解釋了為什麽她會問房冬和吳放放關系處得怎麽樣這個問題。
秀秀剛分手這個男朋友的父親也是從安平建築司出來的,兩家關系一直不怎麽好,但兩個孩子卻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雖然不在一個中學讀書,但倆家都在安平建築公司的家屬院裡住。
後來各自搬了家,倆人不僅沒斷了來往,反而談起了戀愛,畢子良比放放大兩歲,雖然家裡反對,但倆人感情很好,畢子良大學畢業後直接考了安大的研究生,就是為了和放放在一起。
可惜,最終還是分手了。
吳辰東對房冬的印象不錯,認為一個大學生能放下身段做小吃這個行當的人不多見,一萬塊錢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錢,他以投資為名把吳放放和房冬給綁在一起,一來是想讓吳放放懂得掙錢的艱難,二來是想讓她從房冬身上學習到一點吃苦耐勞的精神。
“他想把女兒嫁給房冬?”胖子問。
“沒有這個意思吧?他和吳放放談這件事的時候我正在旁邊,他只是想讓吳放放多認識一些像冬子這樣努力的同齡人,不要和李方明這樣整天除了追女孩子和花錢以外啥都不會的人交往。”
“嚇死我啦,多虧他沒這個打算啊。”房冬好像松了一口氣似的。
“放放現在才大三啊,有父親這麽急給自己女兒找男朋友的嗎?”秀秀訓房冬。
“噢,這樣才合理嘛,我總給別人當榜樣,習慣了哈哈,”房冬點了點頭又問:“不對啊,那這個乾爹又是怎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