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冬和秀秀這幾份開會剛出鍋，就發現已經有五六個人站在櫃台前開票了。

　　“看啥看！”胖子回頭訓了房冬一聲:“還不趕快乾活兒?”

　　我去，這才賣了幾份就把他得意成這個樣子。

　　胖子的得意勁兒很快就更加高漲了，等房冬煮完一份再次抬起頭看時，櫃台前已經有十幾個人了。

　　“你這個鍋不行，太小啦，一鍋一份到了人多的時候根本出不來。”秀秀一邊手腳麻利地把食材下進鍋中一邊對房冬說，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

　　“唉，經驗不足，我當初是這麽想的，一鍋一份不是能讓顧客有種VIP的感覺嗎?”

　　秀秀白了房冬一眼，這是房冬第一次見到秀秀的這種眼神:“你收人家VIP的錢了嗎?”

　　轉眼間，秀秀的兩鍋又煮好了，她一邊往碗裡倒一邊對房冬說:“我弄三個鍋，你隻煮一鍋就行了，把空碗盛好湯先擺到台子上。”

　　經過反覆試驗後，為了營業時出鍋方便，房冬吊的湯是濃湯，需提前把每個空碗中墊小半碗的湯，盛出面和粉後再兌些煮麵的湯就算正式出鍋，辣椒油、麻油和芝麻醬香菜等擺在櫃台上，由顧客酌量自行添加。

　　面館大多都是這樣做的，面煮好後先在碗裡墊一些湯，然後再往碗裡盛面，據說這樣既可以顯得碗裡的面多一些，也可以防止面條之間的粘連。

　　有沒有道理房冬不知道，反正有前輩這麽說，咱就照著學唄。

　　真正高峰的到來是十二點半左右的時候，房冬連做夢都沒想到，從檔口裡往外看，胖子面前黑壓壓的都是人，九成以上是拿著昨天發的卡來的，還有一些人是看到這裡人多，連裡面是賣啥的也不知道就跟著往裡擠。

　　考驗房冬和秀秀功夫的時候到了，秀秀三個鍋還算勉強可以，房冬這一個鍋再加往操作台上擺湯碗就有點玩兒不轉了，頭一次找到了因為忙而感覺手腳不夠用，連邁步彎腰去舀湯的動作都變成順拐了。

　　一直忙到一點半左右，才算消停了一些，房冬感覺自己快要痙攣了。

　　秀秀卻越乾越有條不齋起來，看得出她很累，滿腦門細密的小汗說明了一切。

　　“看我幹什麽，快擺碗啊！”秀秀連頭都沒轉就知道房冬又在盯著她看。

　　“嘿嘿，秀姐，剛發現你側面看起來更好看。”

　　“去！”秀秀訓了房冬一聲。

　　“流氓！”胖子的耳朵可真靈，站在那兒一邊和幾個顧客說話，一邊還能聽得清後面兩人在說些什麽話。

　　這回不用房冬出面，秀秀直接就踢了胖子一腳:“你胡說什麽?”

　　這時候櫃台前的一位女孩不願意了:“噯噯噯，你們六毛(流氓的諧音)還是八毛晚上回家再玩行不行?現在是開會時間！”女孩說著指了指上方燈箱上麻辣開會幾個字:“你們是不是想散會啊?”

　　“開，開，重要的事情還沒議呢，會議必須接著開！”胖子滿臉笑容地說。

　　這一撥人徹底下去，已經兩點多了。

　　小吃城這時的人其實還有不少，不過此時卻沒有人來開會了。

　　“來來，咱們得開個會，討論一下胖子這張臭嘴的事，把馬小龍和於光南喊過來。”房冬覺得必須得刹刹胖子這張信口開河的嘴了，不分時間和地點地胡說。

　　一聽要訓人，馬小龍和於光南立刻一如既往地表現出了非常積極的態度，對胖子是口誅筆伐、鞭打杖擊，就差挖墓掘墳了。

　　胖子起初還有點小不服，後來秀秀也站出來說他現在說話沒邊沒沿，這才閉了嘴。

　　“行了吧?我以後說話分點場合，是這個意思吧?就這麽句破話三個大男人墨跡了半天！”還是胖子這個態度不太好的表態結束了這次對他的教育，要不然馬小龍還沒完呢。

　　“辦點正事吧，算算這一中午忙了個底朝天，賣出多少份吧！”房冬說。

　　“三塊的七十六份，六塊的九份，一共兩百八十二塊！”原來胖子在開票時，一直在數著呢。

　　我去，忙了個賊死才賣出這麽點錢來，按說中午那會兒裡三層外三層的景象，絕對能算得上火爆了。

　　怪不得老鄧說賣得好才能賣幾百塊呢。

　　“我覺得今天咱們圍著的人雖然多，可看到咱們這裡交了錢領不上飯的情況後走的人也不少，是不是喜子?”秀秀問胖子。

　　“是呢，我聽見有幾個拿卡的美女說晚上再來。”

　　這時愛插嘴的張軍也閑下了，說了句有用的話。

　　這個圈子裡的服務員上班時間有三種，上午班、下午班和全天班。

　　上午班的人隻吃中午飯，下午班的人只有一部份人吃晚飯，減肥嘛，很多女孩子都不吃晚飯或者隨便吃一點， 因此各小吃城裡午飯才是大家抓營業額的時候，到了晚飯時間吃飯的顧客則大多以逛街的為主了，就算逛街的人也不如中午多。

　　全天班的人不用說了，主要吃午飯。

　　“剛才說晚上再來吃的服務員一定是上全天班的，就你們這出貨的速度，中午其實頂走不少人，你們發的卡有效期就今天一天吧?中午沒吃上的那些上半天班的人就算白發啦。”張軍說。

　　“你不是說全天班的隻吃中午飯嗎?怎麽晚上還會來呢?”胖子又找到了張軍說話的漏洞，要不是房冬攔著，分分鍾都想和他杠一杠。

　　“那是因為你們家的卡今天不吃就作廢啦，圖的是你們家的便宜！”張軍隨口就說出了他的理解:“這些服務員們，一個比一個小氣難伺候，你們家的香菜辣椒就不能擺在櫃台上讓她們隨便蒯，一個中午過來還沒搞明白?”

　　這下胖子不頂嘴了，他告訴房冬，確實有個別服務員吃一碗面光香菜就能抓小半碗的，放辣椒的就更不用說了，也不怕臉上長痘痘。

　　“這必竟是少數吧?”房冬悄聲問胖子，怕被張軍聽見。

　　“是少數，有那麽幾個人。”

　　已經這麽開了頭，房冬決定不改了，再賣賣看。

　　吃辣椒和喝酒一樣，有個量的問題，有人量大，有人量小，來咱這兒吃的顧客，只要條件允許，就應該盡量滿足人家。

　　“冬子，咱們下午可不能這麽幹了。”秀秀剛把臉上的汗擦完，馬小龍立刻眼力勁兒十足地給她遞了一瓶清茶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