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宅內,陸原筷影翻飛,一盤菜被他吃的乾乾淨淨。
陸雨瞳不知是不是受到秦幽諭影響,很喜歡做竹筍炒肉,味道雖與秦幽諭的差些,但勝在有肉,陸原每次都會將整盤菜吃完。
吃飽肚子,陸雨瞳搶過碗筷便去洗碗,陸原走到庭院,見侯開山已回到家,便進屋向他問起人口拐賣之事。
侯開山給陸原倒了杯茶,歎道:“大人,看來我那可憐女兒被賣去杭州了。”
“你放心,我既答應過你,等縣城內諸事穩定,我便陪你去杭州找尋你女兒!”
“屬下自己去尋就是了,怎敢勞煩大人親往?”
“我既已答應過,怎可無信。”陸原微笑道。
侯開山推辭不得,隻好答應了。
酉時,下衙的鼓聲準時響起。
捕快房內,展元收起明日要處理之人的清單,出了班房。
由於金蘭芝喜歡查案,有時還會追案追到鄰縣,下衙時間不固定,所以展元都是獨自回家。
大堂庭院內,下衙的官吏們三三兩兩走在一起,有的趁機聯絡感情,也有約好一起去吃飯或者聽戲的。
這些人雖是縣城中最有權利的一批人,但穿著都很樸素,這只因縣令平日喜歡著布衣,所以誰也不敢穿的太好,以免在縣令心中留下壞印象。
出衙路上,一些大吏見了展元,都會和他打聲招呼。
到了門外,只見兩頂轎子正在衙外等候,展元不用看便知道是黎園和李文誠的轎子。
現如今,整個縣衙內只有他們兩人還堅持乘轎,其余乘轎之人,現在都改為步行。
就在這時,他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展捕頭,請留步。”
展元回頭一看,出聲之人是袁主簿。
“袁大人。”展元拱了拱手。
最近一段時間袁主簿時常找他攀談,態度一次比一次親熱,再加上他與李文誠、黎園二人開始保持距離,展元對他態度也客氣了些。
“什麽大人不大人的,我將展兄視作朋友,展兄又何必與我見外,稱呼我一聲袁兄即可。”袁主簿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才對嘛。”袁弛笑道:“對了,我今日與重德還有鄭兄相約在香春閣品詩飲酒,展兄可要一同來?”
香春閣是縣內文人墨客最愛去的高檔酒樓,展元知道袁弛嘴裡的重德是他妻侄沈良,另一人是大才子鄭斌。
他對舞文弄墨一竅不通,若與這些人坐在一起品詩,那還不別扭死,急忙推辭:“我家中還有事,就不去了,多謝袁兄相邀。”
“那便不勉強了。”忽然他似想起什麽,拍著手說:“對了,我大哥最近得了一本拳譜,不知展兄可有興趣一觀?”
他大哥叫袁斌,不愛讀書,隻愛舞刀弄劍,袁父對其失望透頂,所以才將政治資本全投在袁弛身上,讓他三十多歲便當上了主簿。
“如此便多謝袁兄了。”展元別無所好,唯愛練武。
“這不算什麽,明日我便將拳譜帶來。”他見火候差不多了,笑問道:
“我聽說陸大人今日回來了,也不知他這幾日去了哪裡?”
“大人下鄉了。”
袁弛心中一松,笑道:“既如此,在下還有約在身,就先走了。”
“請便。”
沿著端陽街向鏢局行去,展元發現街邊商販漸漸增多,再無惡霸擾市,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成就感。
沒走多久,
他便回到鏢局,他與母親如今已搬到後宅西廂房居住,因此進門後,徑直向後宅行去。 剛經過演武場時他猛吃一驚,原來大師兄金元武不知何時回來了,正在演武場耍槍,金木行、金蘭芝和羅家父子皆在一旁凝神觀看,身後還站著許多鏢局外門弟子。
他駐足觀看良久,直至金元武練完,這才上前。
金蘭芝一眼便瞟到他了,快步上面抱住他臂膀,笑道:“你可知大哥這幾天幹嘛去了?”
“難道不是去查案嗎?”展元驚道。
金蘭芝神秘一笑,正待說話,金木行走了過來,笑著說:“元兒,你大師兄有重要事情要和我們說,因你不在,所以我們才在演武場等你。”
“展元,你如今臉子可大的很啊,大夥這麽多人都要等你一人!”二師兄王荃冷冷道,他因被展元橫刀奪愛,對他心懷怨憤。
“讓嶽父大人和眾師兄久等,展元惶恐。”
金蘭芝瞪了王荃一眼,哼道:“展元,你別理他。”
金木行一向對王荃十分喜愛,以前還答應過將金蘭芝許他,對他十分愧疚,因此雖見他時常對展元冷言冷語,也不好責罵他。
“走,去大堂敘話。”
到了大堂,金木行心想兒子要說的事必定非同小可,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對身後眾人說:“你們都下去吧!”
大堂內頓時只剩下羅勇父子、金家三人、展元、二師兄王荃和三師兄李勝。
眾人剛一坐下,金蘭芝便急不可耐道:“大哥,這可是好事,你快說給大家聽吧!”
“也好,反正過個一兩日,這消息便會傳回城來,其實我這次出去不是為了查案,而是縣令大人交給我一項秘密任務。”
“什麽任務?”展元心中一驚。
“陸大人命我和侯兄秘密參與了剿匪行動,如今歙縣東邊四大山寨,東南四大水寨已全部被消滅了!”
這句話如同石破天驚,廳內大部分人都聽愣住了,唯有金蘭芝臉上掛滿著笑容,顯然已知道此事。
“那烏旗寨呢?”羅勇猛然站起。
“西三寨還未剿滅。”
羅勇深感失望,又坐了回去。
“陸大人手下士兵絕非普通官軍可比,統帥之人也皆非等閑之輩,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西邊三寨也難逃滅亡。”出聲的是羅泰。
“你怎麽知道?莫非你也參加這次行動了?”羅勇期待著問。
“我哪有元武哥那麽好的運氣。 ”羅泰搖了搖頭,他一回家便拉著自家爹爹來長威鏢局,並未告知他任何事。
“羅兄弟,那些兵馬是陸大人借來的。”金元武說。
“兩位秦將軍也是嗎?”羅泰吃了一驚。
“那倒不是,他們都是陸大人手下。”
“元武,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陸大人哪裡借來的兵馬?”金木行見他們倆人自顧說話,將其他人都晾在一邊,有些不悅道。
金元武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陸大人以前在寧國候府做過幕僚,這些兵馬便是找寧國軍借的。
他隻借了五百人,讓秦泉先生和秦諭公子分別帶領兩百五十人。我便是跟在秦泉先生身邊聽用,雖與他相處才十幾日,他卻是我這輩子最佩服之人。
僅僅依靠兩百五十人,他便一舉剿滅了四大山寨,而且隻傷亡了十幾人。他兄長秦諭公子那邊也同樣剿滅了四水寨,聽說也只有很低的傷亡。”
金木行嘴巴張的大大的,幾乎都能吞進雞蛋。
過了許久,他感歎道:“是我以前太小看官軍了,沒想到如此凶悍的十一寨,卻被他們如此輕易擊破。”
“爹,你錯了,那些軍士剛來之時並無過人之處,經過秦先生訓練之後,才強盛了些,可就算如此,如果正面交戰,傷亡必定慘重,也只能剿滅一寨。
真正厲害的是統兵之將,秦先生之所以能克敵製勝,全賴謀略。”金元武神采飛揚道。
羅泰心道,那兩人也不過和自己差不多大,卻能帶兵剿滅盜匪,心中不覺有些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