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傅紅雪不想耽擱時間,他們已做出判斷,其中一人擋住面前的三人,另一人一人闖入今安軒,阻止楚天的行動,可明月心偏偏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明月心慢悠悠道:“既然你們已來了,那陰入地,金入木應當已死,而你們當然是為了杜雷而來,因此你們沒有來錯地方!但現如今你們實在不應當去打攪杜雷,因為杜雷已和楚天交手,這是一場絕對公平的決鬥。”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武林中人也武林中人的準則,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而破壞這千百年來的規矩,而如今傅紅雪、燕南飛此時此刻卻是為了破壞這規矩而來的,因為他們要救杜雷。
明月心隻停頓了瞬間,又緊接著補充道:“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麽人能阻止傅紅雪燕南飛做事,但我希望你們在闖入其中之前必須明白一件事:杜雷是不是希望你們闖入今安軒破壞這場決鬥——我相信杜雷絕不希望任何人破壞這場決鬥,否則他今天也不必來,雖然他驕奢傲慢,目中無人,但他不是個喜歡苟且偷生的人。”
傅紅雪、燕南飛對杜雷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因此盡管他們厭惡明月心這個人,但也不得不承認明月心所說是事實。
燕南飛已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他冷笑道:“這場決戰真的公平?”
明月心輕笑道:“你認為並不公平?”
燕南飛冷笑道:“若真是一場公平決鬥,你又何必請五行雙殺阻止我們?”
明月心給出了解釋:“我們請五行雙殺對付你們有兩個原因,第一,五行雙殺是該死之人,但江湖上能殺他們的人寥寥無幾,但你們可以,因此其實不是我們讓他們殺你們,而是讓你們殺他。”
燕南飛露出了一抹輕蔑笑意:“我們應當相信?”
明月心淡淡道:“五行雙殺的武功比不上你們,可許多武功比他們還高的人都慘死在他們手上,其中最為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精通暗殺,因此他們往往能殺死實力比他們還要厲害的人,可他們的暗殺對傅紅雪完全沒用,因為是世上所有最可怕的暗殺手段傅紅雪都知道,因此五行雙殺暗殺你和傅紅雪,那麽死的人必然是他們,事實也的確如此,不是嗎?”
燕南飛、傅紅雪面色都變了變。
傅紅雪面色變得有些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明月心是如何知道這個秘密的,這個秘密他只是不久之前告訴過燕南飛。
燕南飛也震驚不已,因為他想不到明月心居然知道這麽多。
“第二個原因是什麽?”燕南飛冷靜下來,立刻問。
“如果你們見到杜雷,那麽必然會阻止杜雷和楚天的決鬥,因此我們不能讓你們提前見到杜雷。”
燕南飛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不願意瞧見這場決鬥。
“可有人觀戰?”
“沒有。”明月心回答的非常果斷:‘這場決鬥不僅在於楚天、杜雷兩人之間,而且這場決戰不需要觀戰者,今安軒中只有楚天、杜雷兩人。’
明月心的話沒有說完,燕南飛已出手。
燕南飛雖然已相信明月心的話,但他還是出手了,他要阻止這一戰。
他非常相信如果他不阻止這一戰,杜雷必定死在楚天的劍下。
薔薇劍出鞘,如一道驚虹掠過。
俞琴、唐書瞧見劍光乍現,也立刻有了動作,他們是公子羽坐下五大高手之二,當然都是第一流的高手,兩人聯手找上了燕南飛,可他們仍舊擋不下燕南飛的薔薇劍。
這一劍的確非尋常人可以擋下的,
這一劍已幾乎達到了心劍的地步,心之所至,劍之所及,因此俞琴、唐書擋不下這一劍,只能勉強擋住燕南飛的步伐。燕南飛一劍幾乎就要破開俞琴、唐書的防守,但明月心出手了。
她衣袖一揮,十三點寒星精準打向燕南飛。
燕南飛本只需要再用一下力就可以越過俞琴、唐書的防守,可暗器襲來,燕南飛隻好退。
他一連退了十三步,才轉危為安,他失敗了,但他笑了。
他雖然失敗了,但傅紅雪已成功了。
傅紅雪一個細胸巧穿雲,便已躍上了二樓,闖入了決戰之地。
傅紅雪雙腳還沒有落下,一道白光已飛旋戳來。
傅紅雪後退半步避開了白光。
白光砰的一聲,窗門碎裂,白光繼續以極快的速度飛出了今安軒,叮的一聲,擊中了對面綢緞莊的大門。
那是一口刀,一口非常華麗的刀。
刀上帶著血,還正在滴血。
燕南飛瞧見這口刀面色就變了,他認得這口刀,他知曉這是杜雷的刀。
刀客一向刀不離手,如今刀已飛,那麽杜雷呢?杜雷是不是死了?
燕南飛如箭一般的衝入今安軒。
這次沒有人阻止燕南飛,因為戰鬥已結束了。
明月心瞧見那口刀的時候,就知曉戰鬥也已結束,她很快也登上了二樓。
她沒有躍入二樓,而是走樓梯走上二樓。
她還沒有踏上台階就發現階梯上已有鮮血滴灑。
她登上二樓,便已瞧見一個倒下的人。
這個倒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杜雷。
杜雷已倒下,鮮血不但從胸口湧出,他已倒在自己鮮血而成的血泊之中。
他的神情呆滯,仿佛已被人攝走了魂魄一樣。
他的確被攝去了魂魄,但不是別人,而是被一口劍。
白光一閃,劍已殺至。
他拔刀。
他的刀法經過名家指點,再加上多年來在江湖中的血戰血拚,形成了一種非常有用可怕的殺人刀法,只要他一出刀,不但要見血,而且極少有人不死。
劍殺來,他便拔刀。
全心全意全神出刀。
他已將精氣神甚至於靈魂都融入這一刀之中。
這一刀已融入了他武學之精粹,也已將他一身武學造詣發揮得淋漓盡致,達到了一種他前所未有的地步。
這一刀揮出,甚至於連杜雷自己也不得不讚歎這一刀的完美。
但很可惜,這一刀還是慢了。
慢了一丁點。
這一丁點的慢就已決定了劍刺進了他的胸膛,而他發出的刀已沒有法子擋住劍,更沒有法子對楚天進行攻伐,因此他敗了。
杜雷倒在地上,躺在地上,他已入神,已失神,已出神,他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有人用劍如此之快,可他不得不信,因為胸口的劍傷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已中劍,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他連一招也沒有擋下就已敗了。
中劍刹那,他已被攝去了魂魄。
屋內一片寂靜。
燕南飛、傅紅雪進屋的時候,戰鬥已結束了。
他們並沒有瞧見楚天如何一劍擊敗杜雷,他們進屋的時候隻瞧見杜雷已被擊倒在地上。
傅紅雪來得快一點,因此隱約瞧見了一些,在他躍上高樓的時候隱約看見白光一閃。
那一閃白光或許就是楚天出劍而生出的劍光。
白光一閃而沒,隨即就什麽也沒有了。
他入屋就聞到了鮮血,也瞧見了杜雷倒下。
屋內只有楚天、杜雷;兩個人,杜雷已倒下,楚天還坐著。
那口出了鞘敗了強敵的長生劍又已回到了劍鞘。
這一戰已結束了。
傅紅雪沒有瞧見楚天如何出劍用什麽招式擊敗杜雷,因為他來遲了。
一片寂靜之中,杜雷的眼睛慢慢恢復了焦距,他也慢慢爬起身來,慢慢望向楚天,他那昂貴的衣裳也已被鮮血染紅了,他是個非常注重儀表的人,平日他是絕對不會忍受這種事情出現的,但現在他一點也不在意。
他雙眼赤紅盯著楚天,身上殺氣騰騰,但面上卻露出了痛苦之色,他以很沉重的聲音道:“我敗了。”
他沒有再出手了,因為他知曉即便出手也傷不了楚天。
剛才那一劍,杜雷已瞧見了他和楚天的差距,至少在他破不了那一劍之前,他是不會對楚天出手的。
“是的,你敗了。”楚天的聲音也很無情,沒有波動:‘但你還是避開了那要命的一劍,既然你沒有死,那我便不殺你。’
杜雷眼中閃過了一抹古怪之色,冷冷道:“你最好殺了我,否則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楚天淡淡道:“那是你的事,與我何乾?”
“好。’杜雷一字一句道:“楚天,你最好好好活著,我會親手殺了你。”
杜雷走了,沒有任何停留的走出了屋子。
楚天沒有多看杜雷一眼,對於他來說杜雷已敗了,敗了的人就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此時楚天已望向了傅紅雪、燕南飛,這是他第三次遇上傅紅雪、燕南飛。
傅紅雪、燕南飛一進屋就盯著楚天,盯死了楚天。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機。
楚天的神情卻很冷淡,冷淡而平靜。
三人都很平靜,這種平靜令明月心甚至已有一種尖叫的衝動。
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燕南飛深深吸了口氣,他提著鮮紅如血的薔薇劍朝著楚天走了過來,一步一步,每一步殺氣更濃,每一步殺機更盛。
殺意已到了極致,燕南飛停下了腳步,停在楚天四尺開外,他拱手施禮開口:“請。”
請有許多意思,但這裡只有一種意思——出手、交戰。
這裡的請只有一種意思。
燕南飛已下定決心和楚天決戰了。
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