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則是見識過青城弟子武功的,對於林平之說的不敢完全相信。
畢竟弟子的功夫都這麽高,更何況掌門呢?少鏢頭既然說等武功大成後再報仇,那就還早。
後面重立鏢局,只要有華山派的撐腰,他相信肯定是可以的。他也不求鏢局還能恢復原來盛景,只要能給他們一口飯吃就好。
“少鏢頭,華山派的會為了咱們得罪青城?”
“你不要看青城派輕松的佔了林家就覺得他們很厲害,其實青城派在五嶽劍派眼中又算得了什麽?”
“那人家也沒必要為了咱們得罪青城派啊!林家和華山派又沒關系。”
“你錯了,咱們不但和華山派有關系,還是大關系。”
“少鏢頭,你莫不是又癔症了?”
“沒上沒下!告訴你日前我翻看曾祖的手書,這才知道林家的武學其實是華山派傳授的。”
林平之故作歎息道:“爹爹糊塗,若是咱們早把華山派的劍法秘籍還了,怎麽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有嶽掌門的護佑,借青城的余矮子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咱們福威鏢局分毫。”
他一有機會就宣傳和華山派的淵源,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家辟邪劍法得自華山派。
鄭則自然沒有異議,今日所見所聞,已經超出了他自己的能力和想象。既然少鏢頭想好了對策,他跟著向前走就行了。
兩人快要回到客舍的時候,遇到了聽到動靜出來的勞德諾和嶽靈珊二人。
“林公子!”
“二位,這裡不便說話,請隨我進來。”說完林平之引著他們來到了客舍的廳堂。
鄭則取了蠟燭點燃後,林平之才把包裹放到桌子上打開:“父親可能預測到了危險,所以留了一些東西委托禪師轉交與我。”
說完,他開始慢慢取出裡面的東西。
首先是一本書,勞德諾目光一凝。
林平之對他友好的一笑,把書遞給了他:“煩請勞大俠掌掌眼,看看這門功夫可還使得!”
“林公子客氣了!”勞德諾邊說邊接過,然後打開。
“翻天掌!”勞德諾有些意外。
這門掌法他曾經聽聞過,在普通的武林人士中當然算的上一門不錯的武功,但是對於嵩山、華山派的弟子看來,實屬雞肋。
既沒有精妙的招式,又沒有渾厚的內力,欺負一下城中的混混打手們尚可,一旦遇到武林高手,便有些不頂用了。
他以為是辟邪劍法,沒想到是這麽一本書。
“勞大俠,這門掌法才是我林家自己的功夫,家父、大伯都是修煉的此門武功。”林平之解釋到,他要給華山派的人一種感覺,林家遵從祖訓,對於嶽肅傳下來的辟邪劍譜從未窺視過。
“遠圖公高義!”勞德諾拱手讚歎。雖然他是一個臥底,但對於這種一諾千金的漢子那是打心底裡佩服。
林平之又從包袱裡面拿出一本字帖。
《古鄴城童子謠效王粲刺曹操》,乃是林遠圖手書,字跡規整,鐵畫銀鉤,氣象森嚴。
“鄴城中,暮塵起。探黑丸,斫文吏。棘為鞭,虎為馬。團團走,鄴城下……”
當他讀到“切玉劍,射日弓”時,字帖上蘊含的森森劍意勃然而發,仿佛隔著一個時空,這位逝去的辟邪大俠向著幾位後輩試劍。
只聽刷刷刷的利劍出鞘之音。
勞德諾,嶽靈珊,林平之三人持劍圍著桌子站成了一個品字形,奮力的抵抗劍意,
而鄭鏢頭早已躺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好厲害的劍意!”勞德諾道。
“二師兄,你是說字帖上蘊含了劍意!”嶽靈珊問。
“是的,非常詭異的一種劍意。”
“長吉公雖然詩作多為仙人語,但也有諷刺現實之文章。此詩乃是以文章為刀劍,向唐王朝的各大藩鎮領主開戰的檄文,說不上詭異。”林平之說到。
“長吉公是誰?”嶽靈珊問。
“前唐時的大詩人,與李白、李商隱並稱三李,素有太白仙才,長吉鬼才之說。”
“林公子好有學問。”一個翩翩公子,若是非常有學問,那魅力指數遠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效果,而是直接成百倍的增長。
武林中隨便能做兩首打油詩,便被人稱作什麽奪命秀才,辣手書生,可見文化人不管到了哪裡都受人尊敬。
嶽不群為何被人稱作君子劍,便是人家有真材實料,是堂堂正正考取了秀才的廩生,領國家粟米的高級人才。
你武功練得再好,還不是被主流世界稱作一句粗鄙武夫。
勞德諾現在真的有點後悔。他覺得可能要給左掌門惹大麻煩了,可能左掌門的五嶽並派計劃得壞在自己手裡。
武林中人玩的陰謀詭計,比起文化人來,那簡直是一個地,一個天,不可同日而語。
這林平之有氣質,有頭腦,還這麽有文化,真要入了華山派,豈不是一飛衝天?
“林公子如此好學,何不去考個狀元?”勞德諾試探道。
考個狀元?
林平之看傻子一樣看勞德諾,這位估計真的在這方面是個小白,朝廷的狀元考取率,比在武林中稱王稱霸,拿個天下第一難多了。
“勞大俠莫要玩笑,在下一心求道,隻願長生久視天地之間,功名利祿與我如浮雲。”
說完,他在心裡給自己暗暗的點了一個讚,這個波依裝的可以給滿分。
果不其然,另外一邊的嶽靈珊聽完後,看向他的眼神是又佩服,又遺憾,想到福威鏢局可能出事,又多了一些心疼。
“嶽姑娘,在下聽聞嶽掌門博覽群書,滿腹經綸,因此鬥膽將此字帖送與嶽掌門,煩請姑娘代為轉交。”林平之鄭重的捧給嶽靈珊。
“這……這如何使得!”
“所謂寶馬贈英雄,此方字帖與小生不過是一方死物,放到嶽掌門這等名家手中,才能綻放出他應有的光輝。嶽姑娘,還請不要推辭。”林平之巧舌如簧,一定要送出去。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口軟,君子可欺之以方。今日對方接了這個禮物,若是後面保不住自己小命,那丟人的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勞德諾主要還是眼饞後面的辟邪劍譜,於是道:“師妹,莫不如你先代為保管,等見到師父後再交由師父處置。”
送完禮之後, 三人關系自覺更加近了。
他們圍坐在書桌旁,嶽靈珊又去取來茶水與三人斟滿。
接下來的包袱中,大多數都是銀票和各種地契產業,以及福威鏢局各地的名單。
握著這些東西,林平之心中也不由的沉甸甸的,林父林母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就算他不是原來的林平之,也能感受到。
“林公子,嶽肅祖師傳下的辟邪劍法不在這裡嗎?”勞德諾問。
“勞大俠!實不相瞞,嶽肅前輩傳給曾祖的辟邪劍法,我林家世世代代皆有祖訓不得修習。”怕他二人不信,林平之又道,“我林家後人練習的辟邪劍法,僅僅是借用了一個名字,實則內容完全不同。二位一看便知。”
說完,不等兩人答覆,提了長劍出了房門,來到小院之中。
勞德諾和嶽靈珊面面相覷,隻好跟著出來。
林平之右手提劍,左手捏了一個劍訣,腦海中開始回憶曾經學過的不用自宮版的林家辟邪劍譜。
流星飛墜,花開見佛,江上弄笛,紫氣東來,掃蕩群魔,他一招一式用出,劍光凜冽,倒也唬人。
不過在勞德諾這樣的真正行家眼中,一看就知道處處破綻,真正動起手來連一招都撐不住。
看了一會兒,勞德諾發現果真沒有任何神奇之處,甚至比起自己在青城山所瞧還有所不如。
他捏著劍柄,正準備上前和林平之過招。
嶽靈珊搶在他之前,忽然躍上前去,嬌笑道:“林公子,我來與你喂招。”裙袖一揮,手上已經多了一柄寒光閃閃地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