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這麽多年對共黨的了解，應該不會為了促成國共合作而去殺害學生。”上峰說。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極端民族主義者，通過陷害我黨，然後製造輿論，迫使我黨放棄內戰，一致抗日。”高科長說。

　　“是的。這是最有可能的。但不能排除其它，先朝這個方向查，看誰竟敢做局做到我買力行社頭上來。”上峰狠狠地說道。

　　“是。您這一分析，我就有方向了，昨天一夜我都在那瞎抓，啥也沒查出來。今天回去調整調查對象。

　　那報紙的事情，我認為還是要回應一下的，我已經讓屬下帶著這份稿子去報社，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只等您指示。”說著把那份給報社的稿子遞給了上峰。

　　上峰快速看了一遍，說道:“有長進啊。”

　　“都是您教導有方。”

　　“把女學生的背景說下。“

　　高科長把今早從孫秘書那聽來的消息轉述了一遍。

　　上峰略一思索說道:“孤兒好啊。把最後一句‘警察司已積極介入調查，定會為學生討回公道。’，改為’警察司不敢怠慢，連夜辦案，現已查明，系遊民見色起意，學生奮力反抗，不幸被害。悲哉！

　　定會擇日會公開審理此案。警察司近日已經收到多起類似案件，已反饋給政府討論，意欲整頓社會環境，驅除流民，還大家一個清朗南京。望相關報道，在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不要誤導輿論，造成恐慌。’讓報社已警察蜀的名義發。”

　　“高！還是上峰高，真是權謀無雙啊。此報道以警察蜀的名義一出，那直接是摔在對方臉上。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麽不直接說是極端民族主義乾的，是他們陷害我黨呢?這樣還能順便打擊那些極端民族主義。還望上峰賜教。”

　　上峰從沙發上起身，在辦公室裡慢慢地踱著步子。

　　高科長雙手撐起已經有些疲憊的身體，也跟著站了起來。濕漉的雙手在光潔的沙發上留下淺淺的手印，初秋溫熱的空氣抽取著裡面的水分，掌印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慢慢消失了。

　　“這件事情如果想以最快的速度讓輿論結束，就必須在公眾面前給這個女學生的死因畫上一個合情合理的句號，就算他們不信也沒有關系，只要他們無法提出證據質疑，那也翻不起大浪，所以沒有組織的流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相反，如果把這個鍋推給極端民族主義者亦或共黨，有沒有人相信是一回事，但必然引起對方反擊，那此事必然引起軒然大波，短時間無法結束，受到輿論壓力主要還在我方，就算結果我們贏了，於我方也不算勝利。

　　此外，推給流民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最近流民湧入越來越多，雖然政府已經秘密在外圍遣散，但還是越湧越多。

　　南京現在是首都，住著很多國內和國際的重要政客，這些對我黨的統治和政治主張都造成了極其不好的負面影響。但對流民又不能公然驅逐，所以如果把此事推給流民，給流民帶上一個破會社會秩序的惡民的稱號，那必然引起民憤，政府就可以公然以保護百姓的名義，驅散流民，而不會引起一些所謂的民主人士的公然反抗了。所以這樣寫，不但給我們解決了問題，還給政府解決了隱痛。”

　　高科長一拍大腿，“啪”的一聲突兀地震蕩在諾大的辦公室，興奮地手舞足蹈地說道:“高啊！一箭雙雕！上峰果然權謀天下！我就是終其一生努力也望塵莫及啊。我這就去辦。”

　　剛說完，高科長就收起激動之情，為難地說道:“但警察院那邊……”

　　“警察院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你親自去找負責此案件的夏警官，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面，你幫忙去處理。”

　　“是！”高科長昂首挺胸對著上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倒有幾分奔赴戰場，視死如歸的勇士氣概了。

　　“另外讓學生處我黨的人，在學校散播女學生是流民所害的消息。”

　　“是，回去立刻聯絡學生處的人去辦。”

　　“以後知道怎麽做事了嗎?”上峰帶著那份和藹的面孔問道。

　　聽到這句話，高科長那顆心“咯噔“了下，差點沒再蹦達起來。看來昨夜之事，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早就被赤裸裸地攤在眼前。

　　趕快斷了那點小心思，慌忙表態:“屬下知錯，以後必然知無不報，不敢隱瞞。“

　　“行了，去忙吧。”

　　高科長敬禮，轉身離去。走出力行社特務處的大門，坐進轎車，放下公文包，關上門，高科長如釋重負，緊繃的神經終於松弛，整個人癱坐在座位上，此時才覺得被汗浸濕的衣服粘在身上，讓他異常難受，伸手就想松開最上面的兩粒扣子，此時才發現那雙手竟然有些顫抖，半天才解開。

　　車上高科長閉著眼，剛剛不到半個小時的談話，似乎抽走了自己的靈魂。他需要放空下自己的思緒，讓離去的魂魄歸竅。過了大概十分鍾，終於緩過神來，他需要盡快振作起來，好多事情亟待處理，否則哪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原來對這位新上峰的傳言都是真的——深不可測，眼線眾多，能力通天，心狠手辣。看來以後行事要格外小心，今日算是個警告，下次可能就沒有這麽幸運，紙醉金迷的日子他還沒享受夠呢，他可不想親身體驗這心狠手辣了。

　　就在高科長離開後，上峰打了個電話，不久便驅車來到一處僻靜處，換了身廉價的西服套裝，戴著寬沿禮帽，一副小生意人愛穿的打扮，走進了一家平常茶館，進了包廂。

　　一位身穿灰色長衫，約莫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趕快起身迎接，迎面而來的穿堂風，把衣服吹貼在他身上，露出若隱若現的大塊肌肉。

　　這是一位皮膚黝黑，左臉頰靠近脖子處有兩道突起的刀疤，異常顯目，那雙眼睛，如豺狼一般，銳利殺戮嗜血，這一切襯得臉色上有些坑坑窪窪的痘印倒也並不顯眼了。

　　二人談了約莫半個小時，穿長衫的走出茶館，嘴角露出一股陰森的冷笑，眼裡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對殺戮的渴望。隨後不久穿西服的也走了出來，很快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