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父母對子女的第一期待是健康而非前途無量。

　　陸凡當然說自己不可能往極端方向想，大不了就回家工作。

　　與家人閑聊了足足一個多小時，陸凡覺得扛不住了才主動掛斷了電話。

　　外科小操作單次短時的體能消耗並不大，可持續十小時的爆肝是會讓人精疲力盡的。

　　陸凡此刻就隻想躺著好好休息一下，再點個可口的麻辣香鍋外賣，根本不想管它是否健康、是否適合現在疲憊的身體，就只是想吃。

　　點完外賣後，陸凡看著自己硬剛十天的收獲——

　　15技能點+0.5的技能進度。

　　只是根據面板記載統計，那些‘同學們’跨過了一個假期後，所有技能上的平均進度均有提升，整體提升了5技能點左右的進度。

　　淨差距在任務加持下是+10.5，若無任務加持的話，就是-4.5的差距……

　　人變得成熟的一環就是要意識到自己的平凡，以及懂得審時度勢。

　　有機會走‘捷徑’的時候就不要清高，雖然曲徑褶皺會更舒服……

　　十月八日，是國慶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也是新一月打工起始。

　　陸凡七點二十就到了醫生辦公室，卻發現辦公室裡八台電腦只剩一台空席。

　　大餅之下，眾人皆化牛馬。

　　陸凡進門得到了其余人的注目禮，可多是會心一笑。

　　能進這辦公室的人多少讀了點書，知道嫉妒只能讓人發紫，而不會去掠奪他人能力，因此目光也僅限於羨慕。

　　陸凡靠坐到了椅子上後，後座的周墨師兄用筆尖戳了戳陸凡右肩膀，壓低聲問:“陸凡，你這個假期這麽努力，應該提升不小吧?”

　　周墨問話的語氣全是來自師兄的欣賞和期待。

　　陸凡回頭一笑，並未解釋些什麽。

　　周墨師兄就以為陸凡的提升也只是有限，表情坦然了些。

　　陸凡統計組內新病人時發現新病人從七人又增至九人。

　　醫院與醫院的差距也會非常大，沙市醫學院附屬醫院裡的病人量就少得可憐，那裡本院的‘上級老師’各種機會都十分不夠，輪不到實習生幫忙。

　　常市第一人民醫院是常市最好的醫院，雖聽聞常市的人說看骨科疾病更傾向於去常市中醫醫院，可一個國慶假期過去，組裡面累積的新骨折病人還是達到了九個。

　　三個組加起來有接近三十。

　　陸凡都覺得新奇，就只是常市，還是國慶放假期間，怎麽就有這麽多人乾到骨折呢……

　　新病人多且假期期間除了急診手術外不開展擇期手術。

　　十月份第一個工作日的早交班就格外漫長，值班醫生和交班的護士將每個病人的大體診斷以及整體的病情變化，都詳細地匯報出來。

　　匯報完，張軍主任隻說了一句話:“目前科室裡術前病人多，病情也都不簡單，希望各位主任都細致地磨手術方案。”

　　張軍話很客氣，主要是三十六歲的他只是副主任醫師兼任著創傷外科行政主任。

　　而王尋和譚同偉都是正高的主任醫師，因此在治療細節方面，張軍不敢跨組逼逼。

　　緊接著就是非常細致的查房，這一次，就算是王尋主任也是刻意的放慢了查房進度。

　　剛來了九個術前病人。

　　等了一個假期，好不容易熬到了工作日還不能手術，王尋等人還得負責給病人們做好解釋——

　　科室裡是有手術日規定的，手術日就是哪個組哪天集中做。

　　非手術日就只能等有空閑手術台出現後接台，很可能還做不到手術，白餓了一天又取消手術安排……

　　這樣的解釋在常市第一人民醫院十分必要，可聽何國棟大哥說若是在湘雅三醫院，安排病人什麽時候手術根本無需解釋。

　　排隊入院的過程，病人們就都體會到人多擁擠的繁亂，大家都是需要手術的，誰都不比誰高貴，只能慢慢排……

　　病情的複雜在於骨折的程度，能夠在國慶期間蹦躂骨折的，身體素質倒是都還不錯。

　　除了一個是工地上不小心摔下來的，其余多是來常市旅遊或者打算從常市出去外地旅遊，未出常市而旅遊大業崩殂。

　　……

　　查房的進度很慢，骨折的診斷分析、手術探討，王尋和蔡東凡二人也就在床旁慢慢推進，並且講解得非常細致，稍微帶了點教學的味道。

　　有可能就是為周墨與陸凡二人而備。

　　但周墨知道，自己肯定期待不了這樣的待遇，想必是陸凡比院內的往屆、應屆學生們都稍優秀，王尋主任見才起意，從今天開始要多投喂點東西，他屬於是搭了個蹭飯的班車。

　　查完房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九點四十分。

　　陸凡來了科室裡接近兩個月，也是第一次知道創傷外科查十二張床位還可以持續這麽久。

　　卻不煩悶，因理論知識比以往充沛了多倍，陸凡覺得這次查房收益良多，再仔細看精氣神都比較飽滿的王尋主任，應該是腹含很多學問，遠非自己能比。

　　小組查房時間太長，辦公室的電腦早沒空位，查完房後的陸凡剛打算加入排隊等電腦的隊伍，卻提前被蔡東凡領走。

　　蔡東凡並未帶著陸凡進他常去的副高辦公室，而是領陸凡進了病房幾乎沒人用的樓梯通道。

　　雖二人的行動略隱蔽，可周墨還是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也只能很羨慕陸凡被帶著鑽小巷子……

　　剛出標注消防通道門後，蔡東凡貼門而站，瞪起眼睛也不大的他，語氣嚴肅:“王主任對你的印象還不錯，後面非常可能給你比較多的操作機會。”

　　“你就不要再揣著假清高，有機會還不上，一幅死腦筋樣啊?”

　　蔡東凡雖然覺得陸凡有點聰慧，不是個死腦筋，可就怕陸凡在某個方面走入了死角。

　　比如說為了病人的治療質量著想，只要有比我實力更強的人在，我就不操作、不提升自己，有一顆超然的聖母心……

　　作為醫生能這麽為病人考慮其實是好事！

　　然則哪個小醫生的成長，沒有病人老師的付出?

　　只要實實在在、規規矩矩，不是‘神仙’。當然得多練，多臨床練才會成長更快。

　　陸凡聽了，也學著蔡東凡般眨動了幾下眼睛，只是陸凡的眼睛很大，看得自知自己眼小的蔡東凡一陣心煩，以為陸凡又為自己堅持的牛角尖大道理找什麽借口。

　　蔡東凡還沒發作，陸凡就說:“師父，我不是清高，更不是假清高。”

　　“上次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知道我可以不需要上個月的那一兩次操作機會。”

　　陸凡用拇指捏著食指尖端示少量之意。

　　“嗯?什麽意思?”陸凡這話與蔡東凡預想的畫風差距太大，蔡東凡小眼的內外眼眥欲裂。

　　陸凡壓低聲，盡量平緩激動情緒，同時避免高調:“師父，我縫合術和止血術都可以還行，其他外科基礎操作其實也能跟上的。”

　　蔡東凡聽完，快速眨眼並仔細琢磨了好一陣，才真正讀透陸凡表達的意思。

　　磨透後神情變得格外震驚，只能又想起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俗語了。

　　陸凡就是這出現的第一個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