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沒有繼承前身的記憶,不知道他的名字,索性用前世的名字。
出門在外,或者跟那些詩書傳家的人打交道,都是自報家門:
“歷城李卓、李高遠。”
沒聽見秦叔寶的回應,卻有一個老人的聲音從側面書房傳來:
“哈哈,原來是高遠來了,快快請進。”
這是秦叔寶的父親秦愛,已經六十多歲了,但身體硬朗,聲音洪亮,李卓連忙回應道:
“原來是伯父啊,小子先去見過伯母,就來和伯父敘話。”
聽秦富的口氣,秦叔寶應該在家,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在。
在年終歲尾,秦叔寶肯定不是出遠門,李卓打定主意要在秦家多住幾日,索性先去拜見秦叔寶的母親。
秦叔寶的母親寧氏也是六十多歲,滿頭銀絲,不過精神還算不錯,此時正由秦叔寶的妻子賈氏陪著說話。
賈氏聽見聲音,似乎是準備出門查看,在門口見李卓直接闖進來,也不避諱,道了個萬福笑道:
“原來是李家兄弟來了,你哥哥剛剛出去迎接兄長了,大概一會兒就回來。”
賈氏三十許年紀,是城西豪商賈潤甫的妹妹。李卓這幾年經常來,和賈氏也很熟悉。加上李卓年紀小,她也沒有避諱。
李卓連忙行禮,笑著招呼道:
“見過嫂嫂,還以為哥哥在家呢。不過也沒關系,我先隨你去拜見伯母,再和伯父敘話,等著哥哥回來就是。”
賈氏領著李卓,見到秦叔寶的母親寧氏,李卓連忙大禮拜見:
“拜見伯母!”
李卓帶著羅士信拜見寧氏,寧氏很稀罕李卓:
“原來是高遠來了,你叔寶哥哥出去一會就回來,你且先坐下……”
“你可算來了,先起來吧……”
李卓見禮過後,寧氏讓李卓坐下,上下打量,嘖嘖稱讚:
“唉,都這麽高了,還這麽俊,快娶媳婦兒了吧?我和你嫂子會給你留意的,一定給你娶個好人家的姑娘……”
“這一轉眼五年過去了,高遠白手起家讓五冠莊越發昌盛,也算是功成名就。可歎你叔寶哥哥,卻是在家磋磨時光,一事無成啊……”
秦愛年輕時做過官,寧氏也是官家夫人,見識不凡。對李卓這幾年的成就了如指掌,也感到高興。但兒子秦叔寶一直在家賦閑,她很擔心要是這麽下去,秦家就要淪為平民之家了。
李卓接到秦叔寶的信,得知他可能會去投軍,才趕著去洛陽之前過來見一面,就是想勸一勸他,卻不想根子出在這裡。
原來是寧氏見李卓這五年有所成就,動了讓秦叔寶博取功名的念頭。
但在李卓看來,現在去投軍不是最好的選擇。
武將出山選擇時機,不似文人那麽重要,但現在是大業六年末,也沒必要出去折騰。再過幾年天下大亂,才是秦叔寶大顯身手,揚威天下的時候。
在真實的歷史上,秦叔寶似乎就是這兩年出去投軍。只是李卓內心裡,不想秦叔寶現在出去投軍,在遼東浪費時間而已。
但在寧氏面前,李卓可不敢說他是來勸秦叔寶暫作觀望的,笑呵呵的對寧氏說道:
“伯母這話太過誇獎,高遠可不敢認。這些日子東奔西走不得閑暇,也不過是堪堪維持罷了。看似聲勢不小,其實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有苦自知。”
“叔寶哥哥不曾外出建功立業,是他秉性至孝,不願遠離罷了。所謂父母在不遠遊,當真是至孝之人。周遭的許多人,都很羨慕伯母呢。”
李卓來到大隋,最初拜見秦叔寶還帶著功利性,想著亂世之中有這麽個強人朋友,總是安全許多。
但這幾年相處下來,這份功利消失殆盡,而是真正的認可他們這一家,很羨慕秦叔寶一家歡樂融融。
秦叔寶的父母對李卓很親近,讓孤獨一人的李卓,找到些許家人長輩的感覺。
寧氏有讓秦叔寶求取功名之心,但也舍不得他離家外出,心中頗為矛盾,感慨的說道:
“你說的倒也是,叔寶總擔心他離家我們沒人照顧,這才蹉跎至今。而他父親則想著,好容易等到盛世,早晚桑田閑淡過一生,未嘗不是福氣,也不曾讓他有求取功名之心。”
秦叔寶三十多了還在家,主要就是父母尚在,大隋一統,沒多少建功立業的機會。
“叔寶哥哥不是凡俗之輩,也是有志向的人,不過是時機未到罷了。伯母暫且放寬心,不必多慮。”
李卓勸慰一番,拉過羅士信對寧氏說道:
“這個孩子是小侄今日從隔壁村領來的,原計劃親自調教,但小侄馬上要去洛陽,估計一年不在家。打算先讓他在叔寶哥哥這裡一段日子,往後怕是要勞煩伯母了。”
和賈氏一樣,寧氏正因為秦叔寶沒有子嗣,很是愁悶。她倒覺得家裡多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也許會有好運氣,高興的笑道:
“你這話卻是客氣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個孩子熱鬧些好。這孩子看著倒是不差,你且過來……”
羅士信聞言,乖巧見了禮,說道:
“我小時候沒了母親,今日見到伯母,真與我母親一般,令人親近。”
知道這小子性子沒定,怕是要女性叮囑管教才好,李卓這才特意拉著來拜見寧氏,此時拉過羅士信,說道:
“這位是叔寶哥哥的母親,我是稱呼伯母的。雖則我心裡把你當做兄弟一般,但你要跟著叔寶哥哥學習武藝,你可要想好怎麽稱呼。”
李卓這麽說,實在是羅士信不過八九歲,而寧氏已然六十,叫做伯母雖然也行,但怕秦叔寶以後不好管教,所以有意讓他再低一個輩分。
卻不想寧氏倒是喜歡羅士信,含笑對李卓說道:
“高遠就不要為難他了,既然是你的兄弟,且跟著叫我伯母就是。”
李卓雖有小計較,但也不會逆了寧氏的意,叮囑羅士信道:
“還不拜見伯母和嫂嫂!”
羅士信第一次在別人家登堂入室,還有些不適應,結結巴巴的說道:
“小子……羅士信,拜見伯母,拜見嫂嫂……”
秦叔寶和賈氏成親多年,至今未有子嗣。賈氏見羅士信瘦骨嶙峋,一臉狼狽的裹著李卓的衣衫,完全不合體。連忙拉起羅士信,心疼得直掉眼淚:
“這孩子可憐的……”
又閑談一陣,寧氏吩咐道:
“士信且留在這裡,叫你嫂嫂看著就是。高遠你且去和你伯父說話,莫要和我們女人家磋磨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