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番塵世風景(31)

　　第三十一章

　　轉眼暑假結束，新學期開學了。珍兒考上了重點高中，而千裡和鵬程也一起升入一所初中學校。林晚秋陪兩個男孩繳費報名之後，又送珍兒到學校報名，這所高中是封閉式管理的學校，要求學生一律住校。趙子衿原本是要來的，醫院臨時有緊急事，隻好由林晚秋一人陪同伴送。

　　趙子衿趕到醫院，院長辦公室主任早在門衛室等候，兩人直奔大樓小會議室。室內坐滿了人，黨委副書記丶各個科室正副主任丶護理部各科室護士長都到場，行政部門副科以上丶工會正副主席以及職工代表也在坐。氣氛有些嚴肅沉悶，大家沒有說話，時或響起兩三咳嗽聲。

　　大家見到趙子衿進來，都站起打招呼，他慌忙打著手勢要大家坐下，說:“子衿遲到了，讓大家久等了。”話還未說完，辦公室主任從外面走到趙子衿身邊，與他耳語片刻，便見趙子衿起身對室內人員說:“各位隨意些，莫要太嚴肅，否則讓人身心皆累。”說完便同辦公室主任一道向室外走去，大家微微一笑，氣氛略見輕松了些。

　　約摸過了十幾二十來分鍾，趙子衿隨著五個人一起來到會議室。這五人中有老院長和醫院黨高官，另三人是市裡的領導幹部:市委組織部部長和市府衛健委正副主任。

　　原來是一個宣布任免幹部的會議，大家聽後緊張的心情即刻放松了下來，原以為醫院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件。會議很快就結束了，趙子衿接替老院長成了醫院新一任正院長，內外科兩主任同時晉升副院長，黨委還是原班人馬沒有變動。

　　趙子衿與副院長隨同黨高官和老院長送走了市裡的領導之後，各自回到自己原先的單位去作人事調整和職位調配。趙子衿拉著老院長到院長辦公室，兩人關起門來商談。

　　趙子衿看著老院長有點蒼白的臉問他現在感覺如何，老院長苦笑了一下，回答道:“人疲憊不堪，其他都還行。”趙子衿點點頭，說:“手術過後應多休息丶少操心。”

　　接著談起了醫院當前的工作，老院長說道:“仍按你的既定方針——‘分權管理’辦，內外兩科是醫院工作的兩手兩腳，得協調共進。其他輔助科室包括檢驗科丶影像科等等現在的重要性越來越明顯，已與內外科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所以還得增補一名副院長，但提誰上來呢，這得由你考核決定。另外，從醫院工作來說，藥學部(藥劑科)是最複雜的科室，它的複雜性不僅僅在於它的組織結構，還包括夜班外包和藥物的采購等商業活動在內，其中尤以藥物采購最讓人頭大頭痛，這裡的關鍵是用人:懂藥懂市場丶具有藥學專業知識和商業經驗等之外，人品高尚丶作風正派和清廉自律，更為重要。至於行政與後勤，還是原班人馬未作變動，調整可以放到最後。”

　　趙子衿邊聽邊記錄，時不時插幾句。看到老院長說累了便讓他靠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喝幾口茶水;同時說幾句笑話逗他開心。

　　趙子衿在一家高級酒店預訂了一個包間，工作談完他帶著老院長離開了醫院，左勸右勸之下，老院長才勉強在酒店吃了午飯。宴間老院長問起了薛之瑤的事，趙子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前因後果告訴他，他聽後歎息連連。過了不久，老院長心情漸漸平複下來，笑著對趙子衿說:“你小子是上天寵兒，是有大氣運之人，林晚秋受委屈這麽多年，終於與你走到一起，也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她一直深愛著你，為了你丶她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薛之瑤如何能與她相提並論！”……

　　同一天下午，市美協召開會員大會，大家投票一致同意增補林晚秋為美協副會長。她在台上第一次亮相答謝時，台下與會者竟齊刷刷地站起身熱烈鼓掌，如潮掌聲經久不息，最後還是由會長出面，人們才紛紛坐下來，大家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如此美豔的女人，該不會是仙子下塵凡吧?

　　會議第一項增補副會長議程很快結束，接下來是章程修改表決，也全票通過，下午4點10分，主持大會的張副會長宣布散會。大家一邊退出會場，一邊還在議論林晚秋:她突兀冒出就如此驚豔，不僅年青還美如天仙，對他們說來，確確實實是一次大震撼。年紀大的人感到自己的時代翻篇了，他們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發現自己老了，繁華將漸次落盡。年紀輕的人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受到了鼓舞，今天他們的精力陡然旺盛了起來，自信心也滿滿地得到增強，欣慶自己正處於芳華之年，可以挐雲攬月……

　　給美協會員們帶來這一切心理變化的是林晚秋，但她本人卻一無所知，絲毫沒有察覺。她只是覺得下午右眼皮跳，初時倒不在意，可一直在跳動，這就引起了她的警覺:民間流傳“左眼跳財丶右眼跳禍”的說法，是真是假，她沒有求證過，但她素來小心謹慎，對於關乎生命安全的事，一直奉行“寧信其有丶不信其無”的主張，所以她撥打了趙子衿的電話，趙子衿告訴她，他下午五點準時到美協，沒有見到他本人，不可出美協大門！

　　會議結束後，美協領導在小會議室繼續開會，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相互認識，以便今後好聯系;一個是會長負責製下的幾個副會長的分工。結果是老的副會長原先擔任的工作不變動;新進的副會長只有林晚秋一人， 主要工作是繪畫創作，不管其他任何具體事務。這樣的分工，正合林晚秋的心意，也是上級部門要求美協對她的特殊照顧，盡量不安排行政事務。

　　下午5點過5分，副會長分工會議就散了，林晚秋隨同會長和其他幾個副會長下樓，便見趙子衿的車停在大門口泊車點，而人卻在她開來的小車邊對輪胎敲敲打打。她趕忙跑過去，挽著丈夫問:“哥，車出了問題嗎?”趙子衿摸摸她的頭，笑著說:“沒多大的事，只是輪胎被人放走了氣。”

　　汪會長與幾個副會長這時也趕到林晚秋他們身邊，見此情景有些惱火，把門衛叫來詢問，門衛是一個四丶五十歲的中年人，他環繞車身一周，一臉懵:“這可能是小孩子惡作劇，把氣門芯拔了。”

　　林晚秋怕會長責備門衛，趕緊打圓場:“會長，氣門芯拔了就拔了唄，我哥已打電話叫車行裡的人過來重新安裝。”會長走到趙子衿面前，尷尬地笑道:“院長，真對不起！”趙子衿拍拍他的肩膀:“說什麽對得起丶對不起，這是多大的事兒！”

　　不一會兒車行派人換上了新氣門芯，車輪很快就充足了氣。林晚秋他們同會長和副會長告別，離開了美協。林晚秋的車由車行司機代開跟在趙子衿車子後面;趙子衿開車，林晚秋坐在他右手邊副駕位，她轉臉看著她的丈夫，問:“哥，你怎麽看?”趙子衿笑著說:“小妹不用怕，小心些就好。”他頓了頓接著說:“這不是小孩所為，應該是流氓有意破壞，欲圖謀不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