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雙手持著聖旨,帶著一隊太監正往洛神宮別苑趕來。昨夜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現在從洛神宮的大門進來,看到正殿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
閻姬昨夜心緒不寧,到了黎明時分,才緩緩入睡。在宮女的提醒下,她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身上還穿著白色的裡襯睡衣。
“娘娘,喜公公在外面呢!”宮女伺候著她穿上華麗的衣服。
“喜公公這麽早來,有什麽事嗎?”閻姬問道。
“不知,但見他手上拿著聖旨。”
“聖旨?”莫非皇上要封她為後?她因昨夜大火被擾亂的心緒,想到這裡的時候得到了稍微放松,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微笑,加快了腳步從別苑的寢室出來。
踏出門,見到喜公公手捧著聖旨,臉上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喜公公,不知您一大早來我這裡,有什麽事呢?”閻姬上前問道。
“閻貴妃,接旨!”喜公公扯高了嗓門,大聲說道。
閻姬立馬跪在地上,垂下頭,等待著心中所想的美夢成真。她的義父閻必汝大人已經聯合史彌遠一黨上奏力薦,封她為後,想來今日定是為了彌補她昨日受到的驚嚇。
“經查,閻貴妃對洛神宮疏於掌管,導致大火蔓延,引得后宮人心惶惶,現免去貴妃之位,降為嬪,移居寒蟬宮。欽此!”喜公公收起聖旨,將它遞給閻姬。
閻姬還處在震驚之中,皇上怎麽會因為這個荒唐的理由就廢黜她呢?莫非朝中義父遭難了?
寒蟬宮,就是名副其實的冷宮,進去還有希望出來嗎?堂主會怎麽處置她呢?辦事不利,結果就是死路一條。
“來人,送閻嬪上路!”喜公公命令身邊的小太監,將閻姬壓往寒蟬宮。
閻姬頭上插著的點翠鳳釵被宮差摘了去,身上的錦繡華服也被退了去,身上隻穿了一件素白的單衣。春雖近,但寒冬余氣尚在,可她的內心卻比外面的天氣還冷。身邊的貼身侍女柳兒心疼地問道:“娘娘,您冷嗎?奴婢去為您拿件外衣,如何?”
“不必了,走吧!”閻姬冷冷地說道。她似乎回想起了在金鳶殿聽到漠弗殺要將自己送人時內心的那股悲涼。自古男兒皆薄幸,說的一點也不錯。皇上的盛寵就像易變的天氣,估摸難測,這大概就是伴君如伴虎吧!
她拖著白色的裙尾,在太監們的監視下繞過禦花園,來到了寒蟬宮。
“嘎吱。”大門被打開了,迎面撲來飛揚的塵土,散發著陳腐的味道,令人作嘔。
閻姬感到一陣眩暈,踉蹌了幾步。
柳兒趕忙扶住搖搖欲墜的閻姬,緊張地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閻姬擺擺手,示意沒事。正想踏進寒蟬宮的門檻,卻昏了過去。
“來人啊!娘娘暈倒了!快來人啊,叫太醫啊!”但此時卻沒有人搭理他們,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宮裡的人,一向見風使舵,對於失勢之人,棄之如敝履。
這時,晨起出宮采買的小妖從遠處提著籃子,飛奔過來。
“柳兒,怎麽會這樣?”小妖不可置信,自己就出宮兩三個小時,貴妃娘娘就被打入了冷宮。
“小妖,你來得正好,娘娘暈倒了,沒有人幫我們去請太醫!”柳兒哭得梨花帶雨。
“你背著娘娘到裡面去休息,我去找閻必汝大人!”小妖是個機靈的侍女,不然當初閻必汝也不會安排她進宮陪嫁。
說著,小妖匆匆又去了。
柳兒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閻姬背在身上。她艱難地移動著步伐,終於在緩慢地前進中將娘娘放到了床上。寢室裡的屋簷上方,布滿了可怕的蜘蛛網,床上的羅帳因無人打理,被灰塵腐蝕的失去了昔日的光彩,木質的用具發出腐敗的味道……這裡真的是冷宮!
柳兒看著寢室荒涼慘敗的樣子,心中感到淒慘無助。她想燒壺熱水給閻娘娘,但是水壺在哪裡?哪裡又能燒水呢?她將閻姬安置好後,出了寢室,尋找可用的器具。
這時,小妖帶著一個大夫模樣的人匆匆忙忙地走進來。
“太醫,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娘啊!昨天還好好的。”小妖傷心地說道。
“小妖姑娘,放心吧,治病救人是我們的職責,況且還是閻大人親自托付的,皇上也默許了。”太醫回答。柳兒見他們進來,立馬迎了上去,將太醫領到閻姬躺臥的床邊。
小妖在閻姬的右手手腕處鋪了一塊絲巾,太醫給她把起脈來。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深思,一會兒歎息,一會兒沉靜。
“太醫,我家娘娘怎麽了?”小妖急不可耐地詢問道。
“大喜大喜!”太醫停下了把脈的手, 叫道。
“娘娘今日剛剛到這冷宮,現在又昏迷不醒,何喜之有?”小妖疑惑地問道。
“閻娘娘,有喜了!”太醫高興地說道。
“啊!真的嗎?”小妖和柳兒異口同聲地說道。這真是天降甘霖,現在娘娘有了龍子,想必皇上定會回轉心意。
“謝謝太醫!”小妖趕緊從柳兒攜帶的包袱中拿出一柄玉如意,遞給太醫。太醫卻不敢收下,隻囑咐了她們不要讓閻娘娘太過操勞,要注意靜養安胎的話,就拎著藥箱往養心殿去了。
如此大的喜訊,他怎麽能不回稟皇上呢?
養心殿內。
“什麽?閻嬪有喜了?”趙昀剛剛還沉浸在失去閻姬的痛苦中,他昨晚思索了一夜,但是為了大宋江山,他還是對她下手了。也許是上天垂憐,不忍他們分離,賜下了鱗兒。
“是的,微臣剛剛過去把脈,確定無疑!”太醫說道。
“哈哈哈……來人!”趙昀臉上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他大聲叫道。
喜公公從門外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快!用轎輦把閻嬪送到朕的養心別苑去。”
“皇上,這閻嬪不是剛被打入冷宮嗎?”喜公公不解地問,難道皇上又回心轉意了?
“狗奴才,她肚子裡懷著龍子呢!”趙昀罵道。
“啊,奴才該死,奴才這就去!”喜公公立馬一溜煙下去了。
“恭喜皇上!”太醫說道。
“你今日立了大功,朕定有重賞!”
“謝皇上,微臣告退!”太醫默默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