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壇上擺放著青花瓷瓶,周圍黑氣彌漫,祭壇人紛紛跪拜,三個大魔巫站在代表天地人三個方位的地方,口中念著咒語。他們上身著白色布衣,下身穿深藍色褶皺長衫法衣,頭上扎一塊由青、紅兩色面料製成的約有三米長的雙層長方形魚腹巾。頭扎上方又插有赤灰色的孔雀翎,大概七到八支,形成一個圓環形。三個巫師的臉上均會有動物圖騰和骷髏圖騰,又加之藍白紅三色多彩,宛如地獄中的惡鬼,面目可憎。頭扎有短巾遮臉,擋住了正在施行巫術的巫師的神情,增添了神秘之感。一個魔巫手持著猛獁製成的師棍,師棍的頂端是一顆赤玉鑲嵌的大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綻放出絢麗奪目的珠光;一個魔巫手上拿著虎皮鼓和震天錘,有節奏的擊打著鼓面;最後一個魔巫戴著青鬼面具,左手持牛角,右手握金鞭,狠勁甩動著鞭子,在聖壇上發出“呱呱”的聲響,令聞者心驚膽寒。聖壇的外圍有人巫跳著薩滿舞,跳動時發鞭有力的飄舞,與旋轉的裙擺交相映襯。整個場面壯觀非凡,震撼人心。當烈日最強烈時,三個魔巫揮動法器,向瓷瓶傳送魔氣,只見一股股濃厚的黑氣從上中下三個方向進入瓷瓶中,“萬法歸元,魔道至尊……”巫師的口中不斷念著咒語。
此時瓶中的青魅已經被團團魔氣像蠶蛹一樣包攏起來,有的魔氣已經進入青魅的身體,一步步腐蝕著他體內的仙靈。仙靈的力量越來越微弱,青魅也無可奈何,此時的他尚且是鬼體,實力薄弱,不能得見天日,根本無法與三個魔巫抗衡,不然他又何必托夢與石竹他們,請他們幫忙找到饒玉藏者助其修成仙體呢?既知今日這般造化,還不如當初在石竹他們盜墓時,隱匿起來,待在古墓中修煉自行驅除濁氣,也比今日墮魔的強。想著三股血流瞬間匯入青魅的體內,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炸藥一樣快要爆破了,只見血流在青魅的體內竄動,“啊——”血流匯入仙靈之中,變成一顆赤紅色血珠,青魅的右臉變成了黑色鬼面臉,上面有奇醜無比的鬼爪紋,而他的瓷體也攀附上了醜陋的紋路。仙靈已毀,青魅墮魔,恐怕生生世世他都要被元人桎梏,成為元人的傀儡,想到這些,青魅不禁發狂地嚎叫起來。
然而外面的魔巫他們的使命是把瓷靈召喚出來,當成元人征服中原的工具。不,現在應該稱呼為魔靈了。魔巫們繼續催動咒語,“血珠有靈,喪心喪性,為我所用,萬法歸元……”血珠釋放出強大的魔氣,逐漸控制了青魅的意識。只聽“哐當”一聲,青花瓷瓶在聖壇上炸裂開,瓷片向四周飛去,秒殺了幾個道行較淺的人巫。隨著周身的黑煙散去,青魅魔體現世。他披散著一頭黑長發,長發之下掩藏著一張極為醜陋的臉,臉上一雙紅色的眼睛讓人恐懼,身上穿著黑甲戰衣,儼然是一個傀儡的模樣。青魅,成了名副其實的魅了。
魔靈現世,大魔巫用師棍催動法術,將青魅引至漠北狼的面前,催眠道:“這就是你的主人漠王爺,魅!”
“拜見主人!”青魅匍匐跪倒,認定了漠北狼為自己的主人。魔化的青魅,大魔巫給他取名為魅。
漠北狼狂笑一陣,重賞魔巫。魅魔暫成,魔性未定,需要將其封印在養魔池中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定性穩元。這是大魔巫臨走前囑咐的。於是,漠北狼命令漠弗殺將魅帶至養魔池,漠弗殺用施過咒語的琵琶鎖將魅困在池中,魅並不反抗,因為這是主人漠北狼的命令。琵琶鎖穿入魅的肩胛骨,魅卻隻覺得舒暢,仿佛是借著此鎖按摩般。漠弗殺命人將幾具已經僵硬的人巫屍體擺放在魅的周圍供他吸食屍氣。辦完事,漠弗殺隨即帶著手下返回摸金派。
漠北狼因此次漠弗殺終於戴罪立功,將青花瓷瓶帶回聖壇引出魅魔,為大元所用,心情大好,於是獎賞漠弗殺黃金五十箱,田宅萬頃,珍饈十擔,寶貝數件。漠弗殺一一拒絕,只希望叔父能把人俘柔蘭嫁與自己為妻。此時此刻的柔蘭,正被囚禁在昔日皇泉宗的角樓裡,身上滿是被鞭笞的傷痕,整個人被掛在十字木架上,雙手被鐵鏈栓著,雙腳被重重的鐵環圈住。漠弗殺擔憂柔蘭再次設法逃脫,遂出此下策。柔蘭被梅忍師兄如此對待,不,應該更準確的說是元人的小王爺漠弗殺,心中的繾綣愛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綿長悱惻的恨意。
漠北狼大笑著,今日他的心情甚好,便立即答應了漠弗殺的請求,還願意為其舉辦婚禮儀式,並做主將兩人的婚期定在明日。漠弗殺內心一陣狂喜,“謝叔父,弗殺定當為叔父和大元王朝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婚禮的地點定在摸金派原址廬山金鳶殿。金鳶殿的大門上早已掛上了大紅的喜綢,從大門進去,進入正殿到處掛滿了紅帳,奴婢們紛紛點上香燭和燈籠,香煙繚繞,更添喜慶。奴仆們忙著鋪放座椅,擺設餐具,老婢們將後廚的美食一盤盤送至喜桌上,有些地位的則在大門迎接各派賓客,人人忙得不亦樂乎。紅燭昏羅帳,新人的新房早已經布置好。新房的案桌是金絲楠木製成的,散發出獨特的清香,顏色像流沙金一樣雍容華貴,氣質典雅。桌上擺著新人的婚約喜帖和果盤,又有一紅色龍鳳玉壺盛滿了馨香的美酒,壺邊是兩個杯盞供新人交杯之用。再看紫金楠木紅羅帳床上,鋪著兩床大紅的鴛鴦繡被,繡工巧妙,每張繡被上的兩隻鴛鴦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床上還撒上了桂圓、紅棗等乾果,寓意早生貴子。門前屋後,人聲鼎沸,恭賀之人絡繹不絕。
柔蘭被押著換上新娘喜服,喜娘正在給她梳頭,嘴裡念叨著:“一梳梳到頭,相愛白頭;二梳梳到尾,白頭偕老;三梳福祿壽,從此長相守。”這本是柔蘭以前最憧憬和期待的場景,然而時過境遷,她卻無法高興起來。一滴晶瑩的眼淚從她的臉頰滑落,喜娘看見了,連忙說道:“哎喲,我的姑奶奶,大喜的日子,流眼淚不吉利。快別哭了。”喜娘忙取來柔軟的布,輕輕擦拭掉她的淚珠。喜娘給柔蘭梳了一個標準的垂練髻,在右側別上兩朵大紅色的芙蓉花,再從梳妝台上的絨布碎花蘇繡箱中拿來流珠金鳳點翠釵,插入發髻的正中央,真是髮型的點睛之筆。銅鏡中的柔蘭,朱唇輕啟,兩頰微紅若三月桃花般粉嫩,加之髮型的修飾,宛如皇妃仙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喜娘接過丫鬟手中的大紅龍鳳呈祥蓋頭披在柔蘭的頭上,“新娘上轎咯!”隨著喜娘的高聲呐喊,柔蘭被兩個陪嫁丫鬟簇擁著走出了房間,上了花轎。
花轎內的柔蘭一臉苦澀,原來她會乖乖聽從喜娘的話,是因為在梳妝之前,漠弗殺派人解開鎖定她的鐵鏈時又點了她的穴道,令她動彈不得。看著花轎裡大紅色的絨布和垂帳,聽著花轎外的鑼鼓喧天,她的內心感到無比的悲涼和淒慘。
花轎落在金鳶殿的正門,新郎漠弗殺正在等候著,他的臉上擁有昔日所不曾出現的喜悅,今日的他頭戴金龍盤旋寶冠,身穿雙龍描金紅色大吉服,玉樹臨風,俊朗不凡。他接過喜娘遞來的大紅花帶,卻走到柔蘭的身邊,將她的穴道點開,“柔兒,聽話!”他用溫柔的語氣在她的耳邊說道。
新人在正殿中行過拜堂儀式,新娘便被送入洞房。而新郎還要應酬賓客,觥籌交錯,漠弗殺已經醉意上頭,“我不能陪你們喝了,我要去陪……陪我的柔兒。”說著,他踉踉蹌蹌地走在曲廊中,“嘎吱”洞房的門被打開了, www.uukanshu.net 只聽兩個守門的丫鬟說道:“恭賀少主,早生貴子。”漠弗殺笑著踏了進來,柔蘭早已出了主意從丫鬟那裡拿來剪刀,她此生此世斷不會和仇人結為夫妻。一想到慘死的師傅和下落不明的大師兄,她隻想把此人千刀萬剮。柔蘭見她進來,一把掀開蓋頭,用剪刀尖對著漠弗殺。見此情景,漠弗殺醉意全無。原來師妹並不想嫁與自己。
“柔兒,你一定要在我們大喜的日子,這樣嗎?”漠弗殺坐到紅漆雕花木凳上,拿起龍鳳壺將杯沏滿香酒,“還記得這是思蘭齋的女兒紅嗎?”思蘭齋也是為你而建的,柔兒,你怎麽不懂我的心?
“大師兄在哪裡?”柔兒依舊舉著剪刀。
“他已經死了。”漠弗殺冷笑著。他最心愛的人,在他們大喜的日子,想的卻是別的男人。
“你殺了他?”柔兒難以置信地問道。
“對!是我殺了他!那又如何?”漠弗殺說著,向剪刀尖衝去,剪刀刺進了他的胸膛,可是他一點都不覺得痛,鮮血染紅了吉服,柔蘭卻使出勁道往裡一戳,鮮血飛濺到她的臉上。
門外的丫鬟聽到裡面的爭執聲,趕緊跑進來,他們的少主已經倒在了地上。“來人啊,少主受傷了,趕緊請大夫過來——來人啊,少主受傷了!——”丫鬟驚慌失措,大聲疾呼著。
被血濺醒的柔蘭呆呆地坐在喜床上,她看著喜被上那兩隻悠遊自在、雙宿雙棲的鴛鴦鳥,不禁痛哭失聲。
漠北狼陰沉著臉走進了紅燭香豔的喜房,“來人,把這個賤婦給我綁起來,吊上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