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家主名叫謝伯長,那日李存繼挑汾河幫時,他趁機帶著家人,逃出了汾河幫總舵!
一家四口都受了傷,無法走遠,便在韓裡正的客棧內養傷,頗得韓家照顧。
眼見禍事因己而來,謝伯長大步走出人群。
“好,我們跟你走,別再為難大家!”
韓石大聲道:“謝叔,不能答應他們,這幫混蛋一向言而無信,只有團結起來,才能趕走他們!”
金大慶將拳頭橫在胸前,捏的劈啪作響。
“老子客客氣氣跟你們說話,你們還順杆子往上爬,給臉不要臉了!”
韓石憤怒道:“你害死我爹娘,今天我就要替他們報仇!”
抓起一根棍子,衝出人群,一棍砸向金大慶。
金大慶斜身閃過,伸足鉤倒韓石,左手抓住他後背,手一用勁,將他舉了起來。
韓裡正又驚又懼,嘎聲道:“金幫主手下留情……”
金大慶哈哈一笑,將韓石甩在地上,伸足踩在他臉上。
“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交出謝家父子,不然讓你們全鎮不得安生!”
眾鎮民都被震懾住了,面面相覷,膽小的婦人捂著嘴,嗚嗚哭了起來。
就在這瞬間,人群中衝出幾道人影。
衝的最快的是耍棍少年,名叫謝四保!
金大慶見謝四保來勢凶猛,伸腳一勾,將韓石踢向他。
謝四保大聲喊了句:“爹!”側身閃過迎面而來的韓石,繼續衝向金大慶。
跟在他後面的謝伯長伸手接過韓石,轉了一圈,卸去力道,將他交給妻女。
謝四保則高高躍起,一棍擎天,直擊金大慶腦門。
這一棍出手,與韓石剛才一棍天壤之別,又快又急,虎虎有聲。
金大慶後退避過,單手直拳,與謝四保過了幾招,剛佔得少許優勢,謝大發揉身而上,父子倆聯手應敵。
謝家父子長年賣藝,配合無間,兩人聯手,威力翻了一倍不止。
金大慶傷了一手,竟難以取勝。
“雷猛,還不動手!”金大慶怒吼道。
話音剛落,一道暴喝聲響起,宛如平地裡響起一個驚雷。
眾人回過神時,便聽兩道慘叫聲響起,謝家父子俱已倒在地上,口吐鮮血不止。
再看金大慶,身邊多了一名男子,五短身材,三十五六歲,額頭有道刀疤,雙目如電。
慕容流盈站在鎮外高地處,眼見形勢危急,解下披風,便要過去幫忙。
一隻手忽然按住她肩頭,低聲道:“別急!”
慕容流盈反應極快,肩頭一沉,反手抓住對方手腕,旋身擰到身後。
那人悶哼一聲,道:“慕容娘子,是我。”
慕容流盈這才看清那人是趙玉城,急忙松手,歉然道:“對不住,小女以為是敵人。”
趙玉城笑道:“無妨,娘子果然好武藝!”
慕容流盈道:“趙郎君,情況不妙,鎮外有人埋伏,郭震已被敵人帶走!”
趙玉城點點頭道:“是啊,眼下局勢非常混亂,帶走郭震的是巡檢司的人!”
慕容流盈訝道:“巡檢司的人怎會來到小鎮?”
趙玉城側頭看了鎮口一眼,道:“不僅巡檢司,折可存也帶了一營軍士過來,馬上就要進鎮了!”
慕容流盈愣了一下,道:“他們不是你帶來的嗎?”
趙玉城搖了搖頭,道:“情況有些複雜,我帶你去個地方,咱們邊走邊說。”
話音剛落,一陣號角聲從小鎮傳來。
慕容流盈轉頭看去,只見小鎮一陣塵土飛揚,頃刻間,滿滿當當多了兩支人馬。
一支人馬穿著藍色公服,是巡檢司的土兵,另一支人馬披堅執銳,正是折家軍!
有折家軍在,鎮民就不會有危險,慕容流盈放下心,跟著趙玉城朝北而行。
天色越來越暗,冷風呼嘯,草木晃動,荒野之間,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蟲鳴之聲。
慕容流盈跟在趙玉城身後,瞧見他身後背著個長條包袱,也不知裡面裝了何物。
趙玉城突然放慢腳步,待慕容流盈走到身邊,說:“我知道你心中充滿疑問,不過此事盤根錯雜,要解釋清楚,需得從一年前說起。”
慕容流盈道:“一年前?那不是耿南仲送花石綱的時候嗎?”
趙玉城笑道:“此事就是因花石綱而起!一年前,耿南仲搜刮了一份花石綱,想討好兩府相公和官家,這事你知道吧?”
“自然知曉!”
趙玉城道:“其實,他搜刮了兩份花石綱!”
慕容流盈大為驚異:“有兩份?”
趙玉城道:“是的。第一份他在十一月份就搜刮好了,派人送去東京城,然而半路被人搶了!”
慕容流盈更加驚訝:“被搶了?是誰?”
“我若猜得不錯,是被一夥強人給搶了。耿南仲怕此事泄露後獲罪,所以隱瞞不報,又搜刮了一份花石綱,送到東京城!”
慕容流盈道:“這麽說,他送去東京城的花石綱,是一個月內搜刮到的?”
趙玉成道:“不錯。正因時間緊急,他才用激烈手段,強奪了三家商戶的家產,又耽擱到十二月,才送出花石綱!”
慕容流盈細細思索著,發現果然都對的上,遂點了點頭。
趙玉城接著道:“渡過危機後,他才有精力回頭調查第一份花石綱被盜之事,於是提拔齊志,又派出金大慶!”
慕容流盈想了想,道:“他提拔齊志調查就行了,為何還要派出金大慶?”
趙玉成道:“這叫黑白兩道,雙管齊下。有些事巡檢司不方便做,金大慶卻沒有顧忌!”
慕容流盈心中一動,道:“金大慶將總舵設在晉祠鎮,這事與晉祠鎮也有關嗎?”
趙玉城點頭道:“是的,花石綱被劫地點,就在晉祠鎮附近,所以金大慶才在鎮民家中搜索!”
慕容流盈琢磨了一會,問道:“刺殺的事又是怎麽回事呢?”
趙玉城道:“應該只是個巧合。”
“巧合?”
“是的,他們沒能找到花石綱,卻無意中發現白月俺的摩尼教徒。”
慕容流盈想了想,點頭同意,二人若是真的在搜索花石綱,不可能漏過白月庵。
趙玉成道:“我猜他們應該調查出了摩尼教的目的,所以沒有阻止,而是一直監視著白月庵。”
慕容流盈愣了一下,剛要問為何不阻止,轉念一想,折可存得罪過耿南仲,他們自然不會去幫折可存。
趙玉成繼續道:“後來他們發現李存繼不願刺殺折可存,與摩尼教反目。於是找來郭震,定下一石二鳥之計!”
這一點兩人之前已經討論過。
慕容流盈心想折可存並未受傷,還躲在暗中調查。
就算沒有趙玉成破壞,耿南仲的計劃也不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