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洗的面貌可見之後,穿上阿喆的軍裝一瘸一拐的去找老頭子獸醫。
一路上的潰兵都跟看鬼一樣看著我這個瘸了的少校,我保持著一個少校應該有的傲氣——我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我板著臉站在老家夥的面前的時候,眼睛沒那麽好使的獸醫還嚇了一跳,他真的以為是一個大官來找他了,因為以他的醫術說不定治死什麽有關系的人了。
“長官,不知道您到這來是有何貴乾呐?”
老家夥搓著手殷勤的問道。
我冷哼一聲,然後就這樣看著他。
他的手慢慢放到了兩側,整個人由躬著變成挺著腰,然後好像當年站軍姿一樣站在一旁。我難得見到這個樣子的獸醫。
我一走動,就有點暴露自己了,獸醫眼睛裡面已然有些懷疑,但他似乎不肯相信自己的推斷。
“上級要求我們核查軍醫數量,看是否有人,假冒軍醫。”
我故意壓低聲音說道。
“啪!”
果然,我不該說話的。
被獸醫識破了,他賞了我一個巴掌。
“你個死孩,在這裡嚇額幹嘛?”
獸醫又恢復了自己平常的略微駝背的形態。
“說吧,你怎麽弄成這樣的?”
獸醫一邊打量著我,一邊還摸摸我那少校的軍銜,嘖嘖聲不斷。
“弄粉條子啊!找吉吉借的。”
我有些嫌棄他的眼神,拍掉他摸軍銜的手。
“弄粉條子?你以為你穿個官服就行了?”
老家夥似乎不相信我,語氣裡面還帶著幾分嘲諷的味道。
“我一個人當然不行了,這不就來找你了嘛。”
我陪著笑用手勾住他的肩膀。
“恁這娃要乾莫?”
老頭子掙脫開我的手,然後一臉警惕的看著我,似乎覺得我不懷好意一般。
“嘿嘿,找你借幾個還可以下地的人,幫我乾點事情,怎麽樣?”
我站在老頭子後面,然後用手給他揉肩膀捏背。
“你要人乾莫?”
老家夥沒有因為我的殷勤和輕描淡寫的語氣而放松警惕。
相反的,他太了解我了,他現在更加警惕了,眼神中的我不像一個賊了,簡直就是一個偷了他屁股的賊!
我心中暗暗罵了自己一句,不該多事的。
但我還是不得不磨著老頭子:“沒幹嘛啊,就是散個步,有助於身心健康。”
“耿子,我莫是傻子,你到底要乾莫?你今天不說實話額是不可能讓人跟你過去的。”
老家夥現在已經把我打上了危險的標簽了,我現在在糊弄他就真的把他惹毛了。
所以說,不要當別人是傻子,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有挑明了說罷了。
我沒有轍,只能伏在老頭子的耳邊把我的計劃都說出來,老頭子聽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不行,你這是缺德的事,額不能做。”
老家夥拒絕的相當果斷。
“別唄,獸醫,我去拿什麽弄粉條子?就我這一個瘸了腿的廢物怎麽去弄啊?
我求求你了行不?獸醫,不,哥,不,爺,大爺,你就借人幫我一把行不行?”
我哀求著獸醫,想打一手感情牌來讓他同意。
“不行,額不能這樣乾。”
獸醫還是搖搖頭。
我生氣了,我沒有想到老家夥竟然這麽不肯和我一起去幹,我開始說一些混帳話:
“不是你裝什麽好人啊?大爺,你就是讓幾個人和我一起出去,又不是你來騙,你幹嘛不願意啊?
你一輩子都沒有騙過人嗎?你這是要當什麽道德聖人嗎?獸醫當不下去了,要當聖人了?唐聖人?要不給你弄個牌位立個碑?
我再讓團魚每天給你燒香拜拜?保證你香火不絕,修成正果。”
我一口氣把憋在心裡的話都罵出來了,我開始有點後悔了。
老家夥歎了一口氣,有些渾濁的眼睛看著我,眼中似乎交雜哀傷與難過,還帶著一絲憤怒,可是他沒有和我一樣,他只是輕聲說道:
“額還有點良心,知道要乾的事情是對還是錯,耿子,人不能因為一個絕妙的想法而去幹傷害別人的事情。”
老家夥的話把我氣笑了:“好好好,你就當你的聖人去吧,小爺我沒良心,良心不能吃,爺不奉陪了。”
說完我就一瘸一拐的往門外走,獸醫似乎想叫我回來,伸出手招了一下,卻什麽都沒有說。
在我出去的時候,一個年青的少校與我擦肩而過,他的精氣神和那滿身征塵一看就不屬於這裡,與我這個冒牌少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帶著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卻什麽都沒有說,他走向獸醫,但是那關我什麽事呢?
我沮喪的走出獸醫的屋子,馱著背看著外面,太陽昏沉沉的,花草都焉了,我忽然感到身心的迷茫,我忽然不知道我到底要幹什麽,我好像什麽事情都乾不好,我一直都在生活的泥潭中苦苦掙扎。
它就像一個沼澤,將我牢牢禁錮在那灘爛泥裡面,每當我想爬出去的時候,反而會越陷越深。
人們總是說,人生的道路有很多條,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那條路,可是我看不到也找不到我的那條路,或許它是一條岔路,也或許她是一條死路。
好了,迷茫完了,可生活還要繼續,粉條和爛腿,他們都在提醒我感慨是沒有用的,感慨不能變錢也不能當飯吃,只能面對現實。
我在那版沒認識幾個人,在這異鄉,還是以潰兵的身份流落至此,我委實是沒有精力和想法去結識一群狐朋狗友然後醉生夢死。
既然獸醫靠不住,那我就只能找團魚他們了。
我漫無目的的在路上晃晃悠悠,結果還真讓我碰到了折耳和麥皮,他們一個抱著一堆柴火,還鼻青臉腫的,另一個則抱著一堆分成幾塊的白菜,倒是沒有什麽受傷的痕跡。
鼻青臉腫的是麥皮,抱著白菜的是折耳,我很好奇麥皮被誰打了,於是就問道:“麥皮,怎麽回事,被誰打了?”
折耳和麥皮本來走在路上說說笑笑的,忽然被我這麽一問,他們都被嚇到了,好像沒認出來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