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包廂沈艾便甩開了高子昂的手,高子昂無所謂,在前面大搖大擺的走著。
兩人走出月光國際,高子昂把摩托騎過來。
“走,送你回家。”
“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沈艾站在一旁。
“解釋什麽?”高子昂覺得好笑,“是你說約我吃飯的。”
“那警察為什麽來你家店?你家客人都是幹什麽的?”沈艾心中很是不安。
“你也看到了,警察線索錯了,我家那些客人就是被冤枉的倒霉蛋兒。”
高子昂失去了耐心,捏著刹車輕踩了一腳油門,“走不走?”
沈艾僵持著不動。
高子昂幾乎是沒有猶豫,松開了刹車,頭也不回的飛馳而去。
沈艾站在“月光國際”樓下,看著高子昂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高子昂這個人,總感覺他心裡藏了很多事,忽冷忽熱的,叫人看不穿。
後面樓梯上有人下來,沈艾收回了目光和思緒。
裴雲節和那群便衣警察隨後下了樓,一行人邊走邊說話。
“你帶他們去醫院,後面的事我來跟高總溝通。”裴雲節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沈艾?你怎麽還沒走?”裴雲節走上來,看到了沈艾。
“裴隊長。”沈艾低著頭不敢看他,像是犯了錯的孩子,“我不知道高子昂他幹了什麽,今天…”
“沒事,今天是我們的失誤。”
裴雲節今天碰了釘子,本來心情也不好,但看沈艾這個樣子,也不好跟一個小姑娘置氣。
沈艾點點頭,還是有些略顯失落,裴雲節不再看她,背過身去跟其他警察交代事情。
沈艾就沒有再打擾他,轉身離開。
街道很黑,隔了很遠才亮著一盞昏黃的路燈。
沈艾自己獨自沿著街道慢慢走著,突然黑漆漆的路上射過來兩束車燈,身後一輛黑色的帕薩斯按了按喇叭。
裴雲節把車停在沈艾身邊,搖下車窗,“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裴雲節說道。
沈艾聽話的上車了。
“我上午去醫院拿資料,聽小宋醫生說,你是祝醫生的女兒?”
這個年代大多是手動擋轎車,裴雲節轉彎時,一手把方向盤一手拉檔位。
“是,”沈艾回應,“我們不住在一起。”
“這樣嗎?那你給我指路。”
裴雲節回答,突然話鋒一轉,“你跟高子昂,怎麽認識的。”
“相親認識的,”沈艾回答著。
她其實也不知道祝如意和高子昂最開始怎麽認識的,只知道高子昂提過相親。
“裴警官,你們今天來之前,高子昂吃飯前出去了一會兒。”
沈艾認真的對裴雲節說,“你們今天行動失敗,是不是跟他有關系。”
“我們會調查的,你別管。”沈艾什麽都不知道,裴雲節不想牽扯她。
沈艾若有所思,沒有再說話。
不一會兒就到沈艾家了,她下了車,今天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回家收拾一會兒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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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沈艾都沒再見過高子昂。她在家待了一天,然後去醫院看宋芝蘭,幫著宋芝蘭登記了病例。
這樣一來,兩人也漸漸熟絡了,宋芝蘭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宋芝蘭十歲的時候,父母出車禍去世,此後她就跟著宋舅舅和舅媽生活,舅舅在石材廠上班,舅媽沒工作,雖然管她一口吃喝,但也是寄人籬下。
沈艾努力的想在宋芝蘭的故事裡找到她外婆的身影,但都沒有線索,仿佛外婆是沈艾出生後才憑空出現的一般。
“小宋醫生,有人找。”
正在辦公室聊著天,外面有護士進來,笑著指了指窗外。
沈艾抬頭看過去,窗外裴雲節穿著白色T恤,靠牆等著。
宋芝蘭臉一紅,不好意思的看著沈艾,“如意,我要下班了。”
沈艾跑到窗台前吃驚地望著裴雲節。
“宋芝蘭,你跟裴隊長,你倆處對象了?”
“沒有!別瞎說。”宋芝蘭抬手去捂她的嘴,外面的裴雲節並沒有聽到。
“宋宏耀還在派出所,姑姑在家老是找我麻煩,裴隊長幫我在外面租了房子…”
宋芝蘭解釋著,沈艾卻在她的話語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感情。
不過裴雲節看著浩然正氣、大義凌然的,又是事業單位,配得上媽媽。
沈艾想著,不像高子昂,總被警察盯著,肯定是心術不正。
“行吧,那你快去吧,別讓他等久了。”沈艾推著宋芝蘭出去。
沈芝蘭把白大褂脫下,好好的掛著,“老師去查房了,我去跟她打個招呼。”
“我幫你跟她說,你快走吧。”沈艾看她磨磨唧唧的,忍不住強行將她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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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芝蘭下了班,沈艾也坐不住,起身準備回去,祝觀棋還在祝月華辦公室後面的小桌子上畫畫,沈艾走到他跟前坐著。
這幾天祝月華值夜班,見沈艾比以前開朗不少,就讓祝觀棋晚上跟著沈艾回家睡覺。
“走吧?現在回家?”沈艾敲了敲祝觀棋的桌子,低聲詢問著。
祝觀棋點點頭。
“你去跟你媽打聲招呼,我們走了。”
在別人面前她還會扮演好祝如意,但在祝觀棋面前就任由自己做沈艾。
反正孩子小,又不會講話,什麽都不懂。
祝觀棋很聽話的出去找祝月華了,不一會兒便回來了,手裡還拿著祝月華單車的鎖鑰匙。
路上沒什麽人,沈艾帶著祝觀棋去找祝月華的自行車。
正走著,迎面走來一個瘦高個子的黃毛男人,那人走得飛快。
沈艾余光瞟了一眼這個陌生的男人,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在意,帶著祝觀棋擦肩而過。
兩人很快找到了單車,沈艾又騎車帶著祝觀棋去北街吃了小吃當做晚飯。
等兩人吃飽喝足,慢悠悠的到家時,天已經黑透了。
沈艾把車鎖在院子裡,讓祝觀棋去開門。
家裡有點熱,沈艾一進門就徑直上二樓想把房裡的窗子開一下通通風,意外發現窗子已經是打開的。屋內有翻動的痕跡。
沈艾心中莫名發毛,祝觀棋在一樓看電視,下面依稀有人進屋和關門的聲音。
“祝觀棋,誰來了?”
沈艾一刻也不敢停,飛快的下樓。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三四個男人,祝觀棋被其中一個男人摟著,大門緊閉,之前在高子昂燒臘店裡見過的那個沒有眉毛的男人守在門邊。
“你們是誰?怎麽在我家?”
沈艾感覺冷汗在冒,朝祝觀棋招招手,“過來。”
祝觀棋大大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別怕,你認識他嗎?”
攬住祝觀棋的男人一頭凌厲的短發,他擠出笑容看著祝觀棋,指了指一側沙發上坐的那個黃毛,黃毛低著頭,沈艾認出,是剛回來時在醫院外面遇見的那個奇怪的陌生人。
祝觀棋恐懼地閉上眼,身子不住的顫抖。
“祝觀棋!過來!”沈艾大喊,一下驚醒了祝觀棋,他連忙推開身邊男人的手,朝沈艾跑去。
沈艾張開手臂將祝觀棋攬過來,檢查他有沒有事。
“霽哥,這是高子昂新泡的妞,早知識喊他也來了。”門口沒眉毛的男人笑著,露出一口黑跡斑斑的牙齒。
沈艾看到這幅嘴臉,覺得十分反胃。
被叫做霽哥的人也笑了笑,沒理他,隻盯著身前的黃毛說道。
“你看宋鴻這兩個孩子,長得都沒他高哈哈哈。”
黃毛黑瘦的臉上擠出笑回應著,“高文霽,你看你說的,人還在長身體呢。”
祝觀棋害怕的躲在沈艾身後,沈艾也很害怕,但是看向黃毛的目光也是陌生而恐懼。
另一邊的矮個子男人笑嘻嘻的挑眉指著黃毛問沈艾,“這個人你認識嗎?”
“你們一起的,問我認不認識?”沈艾覺得很荒謬。
“真不認識他?”那人又重複了一遍。
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人眉目硬挺,一頭凌厲的寸頭,右臉一道極長的疤,從從耳後一直到嘴角下面。
“那這個人呢?你認識嗎?”
“不認識。”沈艾搖頭,反問著,“你們是誰?為什麽在我家?”
“這個照片上的人是你爸爸,我們都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們替你爸爸來看望你們。”
高文霽也抬手隨意的指著黃毛,輕松的說著,好讓沈艾不那麽害怕。“這個叔叔,你之前見過他嗎?”
“我爸媽離婚了,鎮上的人都知道。”沈艾大聲說,想引起外面的注意,但這農村自建房,又有院子,能引起外面鄰居注意的可能性很小。
“我沒有爸爸,這個人,我也不認識。”
沈艾看著他們。
“祝月華教的吧,撇關系撇的這麽乾淨。”矮個子笑著。
“行,沒問題了,那幾個亂說話的人,我會處理的。”高文霽好似松了口氣,站起來,拍了拍黃毛的肩膀。
“唐超,你也別介意,宋鴻雖然在南邊,但畢竟不在一條船上,還是得防著他。”
沒有眉毛的男人笑著走上來,“霽哥,要我說你就是太謹慎了,宋鴻就是飛天上去了,他老婆孩子在咱兒,還敢搶我們的生意?”
“什麽老婆孩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前些年這個啞巴出事,宋鴻瞧都沒瞧過。”
瘦高個不屑地說,他口中的啞巴就是祝觀棋。
高文霽沒說什麽,一行人起身準備走,沒眉毛的男人突然壞笑,附在高文霽耳朵邊,
“哥,這妞喜歡高子昂,讓高子昂收著她唄,就算宋鴻不在意他這妻兒的生死,也能膈應膈應他。”
男人說完,咯咯咯地笑。
高文霽想了想,也勾唇輕笑,“一會兒讓高子昂在店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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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走了之後,沈艾馬上反鎖大門,祝觀棋身子還在不住的顫抖。
聽剛剛那些人的口氣。涉及到祝如意的爸爸,所以沈艾沒有報警,只是先給祝月華打了電話。
祝月華來的很快,她摟著祝觀棋,不斷的安撫著。
“祝觀棋得去醫院。”沈艾說。
祝月華點頭,抱起祝觀棋,“如意,你跟我們一起,你這幾天也在我宿舍住。”
沈艾也有些後怕,但她去過祝月華的宿舍,一人間的宿舍,帶著祝觀棋都已經很勉強了。
“沒事,我就在家,他們來過一次了,不會再來的。”
祝月華的心思大都在祝觀棋身上,也沒有強硬的安排沈艾,檢查了一下屋子,然後叮囑沈艾鎖好門窗,就準備帶祝觀棋去醫院了。
“媽,宋鴻是什麽樣的人?”她們要走時,沈艾突然問。
祝月華的背影一僵,
“他,他是個畜生。”
她的聲音冷淡的要命,
“今天的事不要說出去,以後,也不要再提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