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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您對他們到底做了什麽?”

　　昨日頭部受擊的守護者家族出身的學生，在理論課下課後來到操場上、對著躺在練習木樁上的羅曼如此說道。

　　羅曼從整理資料的進程中退了出來，將蓋在頭上的新編教材掀開，躺在木樁上仰著頭看向他說道:

　　“你指什麽?那群在那邊兒練習騎槍的鋼種麽?”

　　順著羅曼手指的方向、守護者後人轉了過去，看著那群突然發奮圖強、一板一眼的訓練著戰鬥技巧的同胞，神情有些複雜，回復到:

　　“是的，這很不正常，所以我覺得……”

　　話說到一半、他又想了想、覺得沒什麽不好的，至少讓這群人改邪歸正、加入到保護群眾的行列中來了。

　　“沒什麽，那我先告退了。”

　　看著有些迷茫的暗夜精靈學生離去的身影、羅曼輕笑了一聲，撲棱了兩下手中自己讓光腦替身編寫的教材，在心中默念道:

　　【等這個教材發下去之後，你可能就不會是這種反應了。

　　放任一個隨時能夠扭轉他人品性的家夥放著不管、你們暗夜精靈的政治素養屬實是差到家了。

　　也怪不得你們這幫貴族居然會被資產階級架空。】

　　下午的課程由羅曼全權代理，但比起森精靈那些可愛的小豆丁，這群看著就讓人來氣、從小就被馴化的家夥讓他提不起半點兒興趣。

　　只是在騎士序列專長中、單手劍大師是加持下，簡單的上了一下午劍術對戰而已。

　　不過，只是如此，就讓這群家夥震撼不已。

　　畢竟一個躺在木樁上、從地上抽出來一把凝實脈光劍就攔住了所有人的攻擊。

　　直至體力、以太耗盡這種事，對於他們這些沒出過部族的小崽子們來講，太過天方夜譚了。

　　“世界，怎麽會這麽大啊。”

　　有學生如此感歎道。

　　————

　　下課鈴一響、羅曼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半秒鍾都沒停留。

　　正所謂，下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這裡又沒有像起舞祀那樣刻板又有些可愛的上司，羅曼才不在這兒靠著呢。

　　回到宿舍，他推開門對著玖翡兒說道:

　　“穿好衣服，我們出去一趟。”

　　“欸?哦。嗯。”

　　玖翡兒反應過來後，迅速來到床邊，將裝甲穿好後回到門口，對著羅曼點了點頭。

　　在等候的時間裡，羅曼連上了碎星將軍的心靈鏈接，問到:

　　【你那邊怎麽樣?】

　　【嗨喲、完全OKdesu，老板，杜徽戈大公以及在我面前了。】

　　【收到，我們馬上到。】

　　通信所用的時間與玖翡兒著甲的用時差不多。

　　看到穿戴好板甲、站在自己面前颯爽無比的精靈女騎士，羅曼有些恍惚。

　　第一次見到玖翡兒的時候，這家夥完全就是個搞笑角色，甚至還會說“咕殺”。

　　而經過羅曼教學與目睹了部落同胞被滅、背井離鄉之苦後，那個看起來只會玩騎士過家家的玖翡兒，臉上也能露出了和戰士相符的堅毅表情了。

　　就是……

　　“我們不是去搞事的，你表情自然一點兒。”

　　聽聞這話、散發著一副準備“為復仇獻出心臟”氣場的玖翡兒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欸?”

　　“對，就這樣，保持這張傻臉，我做不出來。”

　　“欸???————”

　　羅曼就喜歡逗這種人，雖然不道德，但人嘛、多少有點兒癖好在。

　　“抓好了。”

　　“嗯。”

　　玖翡兒拉著羅曼的長袍一角、點了點頭。

　　隨後，術式發動。

　　“環術式·謊言的謊言即可反為真實。”

　　而共享視野與部分感官、身在另一側大公領域的碎星將軍、則與杜徽戈大公同時指著兩個黑曜石烏鴉分身說道:

　　“此為羅曼·羅蘭。”

　　“此為玖翡兒·斯哲德拉弗戈。”

　　謊言序列的因果要素已經齊全、暗夜精靈部族的防護機制無力阻擋、以太輸出為超出太極輸出上限。

　　此時此刻————

　　【反轉發動。】

　　兩隻黑曜石烏鴉出現在了寢室之中，而羅曼二人則一瞬間來到了遙遠的杜徽戈大公府。

　　“啪啪啪。”

　　落地後的第一時間、一陣掌聲傳到二者的耳朵裡，隨後目光凝聚在發出聲音的主人身上。

　　那是一位禿頂、肥胖，穿著一身不合身暗紫色貴族服飾的精靈，那一頭耀眼、不含絲毫雜質的白發昭示著他身為暗夜大公的身份。

　　掌聲停下後，他張嘴說道:

　　“不可思議。”

　　對他來說，這種兒戲般的傳送方式已經超越了自身的想象。

　　他無法想象居然有人能通過對謊言與以太的利用，實現如此匪夷所思的效果。

　　而羅曼和玖翡兒看到他更不可思議了。

　　【不是，人精靈人均靚女美男、再不濟也是慈祥老頭，怎麽到你這兒就成中年肥胖禿頭男了???】

　　這是羅曼的想法。

　　【肉、肉團子成精了！！！】

　　這是玖翡兒的想法。

　　“你小子不要以貌取人啊！kora！”

　　壞了，心靈鏈接忘斷開了，碎星將軍聽得到。

　　不過羅曼更好奇的是，這位大公到底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拉攏到碎星將軍的……

　　就在他準備張嘴和大公攀談的時候，碎星將軍透過心靈鏈接傳給了他一句話:

　　【羅曼，釋放能夠模糊此次對話的術式。】

　　雖然不解，但羅曼還是將整個大公府邸用【鏡花水月】包裹住了，以暗夜精靈的文明等級來講，他們只能觀測到羅曼製造出的幻影、而非其本人。

　　“呼。”

　　有些發福的大公整個人摔倒沙發上，舒了一口氣。

　　羅曼用千裡眼掃了掃四周，什麽都沒發現，於是問到:

　　“是有人一直在監視這兒麽?”

　　“不是，只是謹慎罷了。”

　　坐在大公對面，幾人開展了就“死去那位大公領地為起點、切除暗夜精靈壞死部分”的計劃討論。

　　但關於計劃的部分並沒有討論多久，畢竟對於暗夜精靈部族來講，有著牧給予干涉準許的羅曼，堪稱機械降神般的存在。

　　不用下場橫推，只需要打造一些小零件、在幾位大公協助下，就足以將暗夜精靈的聲音整合起來。

　　簡單比喻下就是————

　　“低端的黑客dos攻擊、釋放木馬、高強度信息戰、尋找bug攻擊漏洞。”

　　“高端的黑客，花二百塊錢雇掃地阿姨隔半個小時拔一次網線。”

　　敲定計劃後，羅曼將自己與玖翡兒來暗夜精靈部族的來意告知了大公。

　　而看過羅曼具現出來的巨大機械的照片，杜徽戈的答覆讓他腦海中散落的線索瞬間連接到了一起。

　　“襲擊森精靈部族的巨大機械，是光精靈從ELF王國采購過來、借給暗夜部族的自保用的。”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後，羅曼的眼神凝重，隨後與大公簽訂了契約。

　　大致內容就是:

　　【羅曼一方提供給大公及民眾們反抗、鬥爭的力量。

　　而大公一方則負責調查巨大機械是由哪個大公府出來的、又是由誰驅使到森精靈部落的。】

　　但契約的最後，想起磐石首領說的那句“不會主動參與戰爭”的話，羅曼又在最後補充道:

　　【如果與ELF帝國發生戰爭，盡量拖延時間。】

　　類似的話也被羅曼同時發給了光精靈女王與磐石部落的首領，連ELF創始人都發了一份差不多的信。

　　事情到這裡，其實已經很明了了。

　　十有八九是某些貪得無厭的暗夜精靈利益集團，欲要掀起戰爭獲利，為此不惜拖著其余二族下水。

　　念至於此，羅曼又給光精靈女王補發了一封信件:

　　“你的內部出現了問題，母樹的情況可能被部分暗夜精靈獲取了。”

　　發完信後，他長舒了一口氣攤在沙發上，心想:

　　【交通不便、消息滯後，除卻光精靈氏族的女王外，連一個知道ELF帝國的強度的都沒有。

　　也難怪會有出現這種不知死活的利益集團了。還真是、有夠無聊。】

　　整個事件對於羅曼來說基本算是敲定了，就是他內心中對自己話語的份力不是很自信。

　　社會矛盾的積累真的是區區幾個統治者壓得住的麽、群情激奮的民眾與自己的隻言片語對比下，他們真的能堅守住麽。

　　【但又沒法解釋，說到底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最終還是要靠證據說話。】

　　他一邊如此想著，一邊希望外派出去的灰狼與碎星的分身能夠盡早找到罪魁禍首。

　　“嗯?解決了?不過得等會兒，我和他下完這盤兒的。”

　　碎星將軍一邊和大公下棋、一邊看著意識逐漸回歸身體的羅曼，如此說道。

　　羅曼身子往前傾，帶著玖翡兒和大公攀談了起來，完全不管碎星將軍上來的棋癮。

　　阿爾法狗級別的家夥欺負臭棋簍子算什麽東西。

　　多少有點兒為暗夜大公打抱不平的意思在裡面。

　　聊天的過程中，羅曼得知杜徽戈大公是暗夜精靈部族最大的奴隸主。

　　就是奴隸契約比那些利益集團的勞動合同待遇還好！！

　　周休三天、包吃包住，領地人均收入級別的生活保障費用，每年帶薪休假一個月、甚至還有旅遊、愛好補助以及子女學費全免、契約滿十年發獨棟小樓……

　　說真的，如果前世羅曼畢業的時候有這麽份兒合同，那他能給暗夜大公賣命，赴湯蹈火那種。

　　愛民如子啊草。

　　不過借此機會，大公也介紹起了自己一族的歷史。

　　他們是從初代國王的屍體上長出的樹上結出的生命。

　　沒有人知道初代國王的身份到底是什麽來頭，只知道他在這顆星球上獨自生活了上千年後死去，屍體化作無數種子撒入大地。

　　這些種子長成大樹後，上面落下來的果實便是初代的暗夜精靈，白發白瞳白膚，仿佛精靈庭院中的月精靈一般。

　　而最大的那顆樹、也就是初代國王頭顱長出的樹上結出的唯一果實，便是暗夜精靈部族的二代國王。

　　一開始他們在荒地上開拓家園，持續了上百年，直到————

　　第二代暗夜精靈誕生。

　　二代精靈有著初代沒有的致命缺陷，對於他們來說，恆星的光芒無時無刻都在灼燒著他們的皮膚、幾乎每照射一下，皮膚便會變得焦黑。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二代國王、甚至之後的數代國王設立了守護者制度，由十位最為強大的初代精靈分別組成部落，為後代尋找生機。

　　後來隨著時間不斷推移、為了躲避陽光、保護種族的存續，地底世界被初代精靈們越擴越大，一代又一代人投入到這場擴大家園的路。

　　而且二代後的暗夜精靈們驚奇的發現，在地底，他們僅憑呼吸便能在空氣中獲取維持生命的所有營養。

　　自此，暗夜精靈徹底居於地底，不再向天空探索。

　　直到、精靈庭院降臨，三大種族聯合。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故事，就是聽起來，你們好像很弱的樣子?”

　　羅曼一邊吸溜著茶水、一邊如此發問到。

　　杜徽戈大公摸了摸自己鋥亮的腦門兒，哈哈大笑道:

　　“本來我們就是最弱小的。

　　光精靈也好、森精靈也罷。

　　只有我們，僅憑自己的話，連這顆星球都衝不出去、如果沒有外人的幫助，連星系內的資源星都抵達不了。”

　　“你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沒辦法，落後就要挨打。

　　反倒是這幾個文明居然對我們一點兒侵佔的意思都沒有，這點比較反常理，明明我們弱的一碰就碎。”

　　“但有些人可不這麽覺得啊……”

　　羅曼意味深長的說道。

　　大公一時語塞，緩了好一會才歎氣道:

　　“是啊。我們將子民保護的太好、以至於他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反而趁著我們不注意，分剝走了許多守護者的權力，卻不盡義務。

　　現在貪欲心居然滋長到如此程度了。”

　　羅曼正想繼續和杜徽戈大公繼續交談一陣兒，但看著一臉茫然、已經陷入到“阿巴阿巴”狀態的玖翡兒，便作罷。

　　反正天色已經很晚了，也該回去了。

　　“我需要回去準備你所需要的‘力量’了，改日再見。”

　　話畢、羅曼與玖翡兒化作兩隻黑曜石烏鴉落在了地上。

　　看著自己無法理解的以太應用方式，杜徽戈大公深深歎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與虎謀皮。

　　但，局勢糜爛到現在這種境地、至少四位大公被架空，其余的領地也多少有著那群利益集團爪牙的情況下，不下猛藥，就只剩下毀滅一途了。

　　更何況，已經有一位大公死了，那位智人種罪犯口中的“只是報復社會”的證詞，更是毫無可信度可言。

　　起身、來到庭院，看著正在假山爬來爬去的暗夜精靈幼崽，大公慈祥的看著他們，內心默念道:

　　【為了孩子們能健康的成長下去。】

　　而下一秒，鏡花水月被解除。

　　大公立馬換上一副怒氣衝衝地樣子衝了上去，輕柔地將幾個幼崽從假山上拎了下來，並破口大罵道:

　　“你們幾個下等人這個點兒不睡覺幹什麽?！昂?快回去找你們的狗屎爹媽去！臭奴隸！”

　　而幾個孩子仿佛像是沒聽到這種惡語一般、習慣性的露出笑容，歡快的跑了出去，嘴裡還喊道:

　　“好的！大公公！”

　　而杜徽戈大公則在身後做出一副火冒三丈的表情，大喊道:

　　“喂！別在廊道裡跑！摔倒弄髒了我的地板怎麽辦！昂?！！”

　　但他並沒有計較孩子們叫他大公公這件事。

　　在此等候著的管家看著這一幕，在心中想起了多年前，被大公親手擊斃的仇敵臨死前說的話:

　　“呵呵、在最後教你一個道理。

　　咳咳、如果你珍重一個事物的話、就不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而是，咳、把她藏得好好的————”

　　————

　　回到寢室，羅曼喚出替身、讓一份心智模型入駐，為玖翡兒詳細解釋了今天晚上他到底和大公聊了些什麽、又做了些什麽計劃。

　　自己則轉身到書房，開始思索製作什麽樣的煉金道具用來幫助大公和那些被壓迫的人們。

　　雖然他讓碎星將軍隻帶孩子回來，但並不意味著，那些從小受苦、甚至在私刑中長大的被剝削者就被羅曼遺忘了。

　　只是————

　　血債當以血償。

　　他要那些尚有熱血的拳頭，能夠狠狠的砸在那群、剝削著他們的人臉上， 擊飛他們的牙齒、打出他們的腦漿。

　　冥思苦想、直至深夜。

　　三件裝備的圖紙在煉金學賢者的技術儲備下，被羅曼設計了出來。

　　與其說是設計、倒不如是改造。

　　這三件裝備分別是:

　　納甘M1895轉輪手槍、印有暗精靈族徽的銀色懷表和路燈機器人。

　　魔改後的手槍能夠自動追蹤敵人、以以太為子彈，擊中敵人後並不會至死、而是在敵人面前出現一道無頭的暗夜精靈虛影、一擊老拳狠狠的砸中敵人的頭顱。

　　是只有團結起來的人群才能發揮出效力的武器。

　　而在巫師文明長大、對生命保障十分重視的羅曼將懷表加入了儲存傷勢的機能。

　　持有者每一次致命傷都會被轉移到懷表上、共計十二次。

　　雖然能夠轉移的能級並不高、但弱雞如暗夜精靈，一個內戰足夠用了。

　　至於路燈機器人則是專門供給大公們的，效果只有一個————守護。

　　亮起的路燈放射出的光會持續為大公們認定為“被守護者”的同胞們釋放護盾與治療，至於耗能麽、使用一天、曬十五分鍾太陽就行。

　　屬於大公限定裝備，羅曼還貼心的在裡面加了無線繩索的功能。

　　羅曼語:感覺不能吊死人的路燈，多少是缺點兒啥。

　　將圖紙塞進壺中天中的空想具現化生產線後，羅曼伸了個懶腰，開始進入休眠狀態。

　　他有些累了。

　　羅曼，向來厭惡起於無止境欲望的爭鬥。

　　那毫不純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