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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6再造大明》第9章 移蹕廣州
  十月廿三,肇慶行在。

  朱由桹似乎也因為不幸患上了肌肉萎縮性側索硬化症,而全身癱瘓。

  只見,他正以一種與霍金極為相似的姿勢,十分放肆地高坐著大堂之上,默默俯視著堂下諸臣子。

  他的身邊是帶刀護衛的趙琸,其已經被朱由桹破格提拔為錦衣衛指揮使,無時無刻不帶領海宋侍衛,持械近身護衛朱由桹。

  諸臣對遠道而來的海宋人如此受朱由桹信重這種事情,多多少少是有些嫉妒和擔憂的。但無論他們如何進言,朱由桹都是始終如一地完全信任著這些海外之人,這可著實是讓朝廷大臣們感到無奈。

  “陳主事,你說就是廣州的蘇宇霖派你過來,上表來勸老子早登帝位的?”

  這幾日對軍隊進行了清洗,自認為擁有了對軍隊完全的控制權之後,朱由桹不僅晚上睡覺睡的愈發安穩了,言行舉止也是愈發地肆無忌憚。

  從廣州而來的兵部職方司主事陳邦彥,對朱由桹的第一印象有些複雜。

  首先,他第一眼看到監國桂王那副俊朗的尊容,便覺得這定然就是傳說中的帝王之相。

  而接下來,再仔細一觀察這監國桂王的言行舉止,他當然就是大跌眼界,然後便又實在是覺得朱由桹“望之不似人君”了。

  不管心中如何去想,既然監國問話,陳邦彥還是恭敬地回答到:

  “啟稟殿下,蘇閣老以為如今大敵在前,殿下應當盡快登基稱帝,繼承大統,以此來凝聚人心,同仇恢復。……”

  接著,陳邦彥還補充道:

  “除此之外,蘇閣老還說肇慶城小地偏,遠遜於嶺南大城廣州,實在是不足以號令兩廣。還請殿下移蹕廣州。……”

  朱由桹略微調整了一下坐姿,看向諸臣子,問道:

  “關於蘇觀生提議的這移蹕廣州之事,你們怎麽看?”

  監國王爺他老人家居然會主動征求他們的意見,這讓諸位朝臣都很是有些受寵若驚。

  畢竟,這幾日,因為言行舉止這類的小事,有諸多臣子都對朱由桹發表過意見。

  而朱由桹的態度,往往都頗為敷衍,甚至有時候有些無賴。

  “知道了,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孤乃是做大事的人,你們就不要把眼光拘泥在這種小節上面了……”

  “余自幼失學,從未讀書,怎麽可能知道如何正確擺出監國的姿態,之前還有王坤指點儀注,如今斯人已逝,我又能怎麽辦?把他從土裡面刨出來嗎?要不你去刨?”

  “作為大明監國,老子的權力是無限的,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小子莫要在此聒噪,徒然惹人心煩。”

  ……

  有極少數朝臣,在勸諫失敗並且還被臭罵一頓之後,一氣之下直接辭官,監國桂王也是欣然應允,並且還放狠話道:

  “你不乾有的是人乾,我大明朝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想要當官的人!”

  接著,就是海宋人暫且補上缺失的官位,說來也奇,那些識文斷字的海宋人補位之後,做起事情來倒也是有聲有色,與辭職之官員相比,往往絲毫也不遜色,甚至還有勝出的地方。

  於是,在這些對官位虎視眈眈的海宋候補的威脅之下,也就沒有幾個朝臣想要通過辭官,來威脅報復態度過於囂張的監國王爺了。

  正是因為朝臣的很多勸諫,監國往往都一概不聽,甚至偶爾還會惡語相向,所以,很快也就沒人就言行舉止這類的“小節”來對監國發表意見了。

  在眾臣看來,監國桂王雖然日常行事很有些荒唐可笑,但卻能牢牢抓住人事權、兵權、財權,尤其是能夠讓那幫奇葩的海宋人死心塌地地效忠於他,連收買都沒辦法收買。

  是的,短短幾日,朝臣們就已經公認那幫海宋人都是極為死心眼的,根本就不可能被拉攏,一旦展露出與其拉關系、向其賄賂的意思,其直接就去給監國打小報告,最後搞的誰都下不來台。

  總而言之,對於這位監國桂王,朝臣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聽之任之。

  現在,聽到監國難得給他們面子,來征求他們的意見,有幾個大臣都挺想好好表現一下的。

  雖然這位過於有主見的監國王爺聽不聽他們的話,是一個問題,但站出來發言刷一下存在感,總歸是一件好事。

  呂大器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朱由桹早就注意到在陳邦彥說話的時候,呂大器就有些繃不住的意思了,現在他第一個跳出來,也是在朱由桹意料之中。

  只聽得呂大器對著陳邦彥,怒氣衝衝地說道:

  “好一個蘇閣老!蘇宇霖,他一個國子監出身的監生,絕非科道正途出身,本無入閣資格。

  可他蒙蔽上聽,花言巧語將大行皇帝蠱惑了一番,大行皇帝看得起他,才破格讓其入閣。

  面對大行皇帝的拔擢,他卻不知道掂量一下他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竟然恬不知恥地答應了。

  他是如此的厚顏無恥,以至於之後大行皇帝累擢其為文淵閣、武英殿,他都一律腆著老臉接受了。

  然後呢,然後他便開始誤國害民,他的一系列無能的舉措,直接導致大行皇帝身陷絕地,蒙塵於汀州。

  沒有經過科舉正途,便去做官的監生的才能,就是這樣的。

  從蘇宇霖這樣的禍國殃民之徒,便可見一斑!”

  接著,他又面對著朱由桹拱了拱手,才繼續說道:

  “依老臣看,這蘇監生此次派人前來,名為勸進稱帝和勸說殿下移蹕廣州,實則還是賊心不死,想要入閣。

  正所謂,前車之鑒,後車之師。

  大行皇帝就是被蘇監生給坑害了的。

  殿下要小心,千萬莫要重蹈覆轍。

  無論如何,也萬萬不可再讓蘇監生這個喪門星入閣啊!”

  聞言,朱由桹微微一笑。他在心中暗自尋思道:

  「這呂大進士一開口,就老學歷歧視了。不過,正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不管你是進士舉人,還是監生秀才,亦或是丈育白丁,最後還不是都要給我朱某人打工?作為大明朝的最高統治者,只要你們能夠對我有用就行了,老子又豈會真的在意你們到底是進士?還是監生?亦或者是丈育?」

  雖然心中是如此想的,但在表面上,對於呂大器的話,朱由桹還是不置可否,接下來,他把目光投向瞿式耜。

  瞿式耜正在低頭思索。

  在瞿式耜看來,蘇觀生雖然確實資歷低下,不是科舉出身,不具備入閣資格。

  但就事論事,勸進稱帝和移蹕廣州這兩個提議還是有道理的。登基稱帝,移蹕廣州,確實能夠更好地號令兩廣,能夠更好地利用兩廣尤其是廣東的人力物力。

  廣東北有五嶺之險,東有韓江之阻,南靠大海,向來物產豐富,人口眾多,財賦充足。只要經營得當,完全有資格成為光複大明的基地,那樣的話,收復失地光複大明的事業便大有可為。

  瞿式耜非常清楚,移蹕更加靠近前線的廣州,而不是移蹕更加遠離前線的梧州,顯然能夠更加振奮臣民收復失地的信心。

  值此國難之際,信心要比黃金都重要。多一點信心,可能就有更多的人能夠多堅持一會兒,而更多的人能夠多堅持一會兒,國事就更有可能好轉。

  唯一值得擔憂的就是,廣州因為離前線更近,會更加危險。大明三年已經覆滅了三個朝廷,桂王朝廷要是也在廣州覆滅,那大明恐怕就真的完了。

  但瞿式耜一想到這幾日以來,監國依靠海宋人,對肇慶軍隊中的許多害群之馬進行了懲處,讓原本烏煙瘴氣的軍隊,面貌頓時煥然一新。

  看來監國殿下在手刃仇人,結束過去的“韜光養晦”的狀態之後,雖然因為“從小失學,從未讀書”的緣故,日常言行舉止有些粗魯,但在掌控軍隊這方面應該還是很有能力的,從能讓這麽那麽多海宋人死心塌地地效忠他這件事情上,就可見一斑。

  這樣來想的話,瞿式耜便認為若是算上那些精悍的海宋兵的話,以朝廷現在的軍事力量,在廣東本土防禦作戰,只要不出太大意外的話,守住廣州城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在感受到朱由桹望向他的目光之後,瞿式耜便起身對蘇觀生提議的移蹕廣州和登基稱帝的提議,表達了讚同,並且述說了之所以讚同的理由。

  朱由桹亦是不置可否,接下來又去尋求其他臣子的意見。

  不得不說,朱由桹雖然自以為是,剛愎自用,不怎麽聽取別人的建議。

  但他也是會看人下菜碟的,只有對於極少數他實在看不順眼的過於迂腐之徒,他才會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去惡語相向,甚至去對他們的家人送去親切的問候。

  而對於類似瞿式耜,呂大器這樣的真正重臣,他都還是比較客氣的,對於他們的勸諫,最多只是敷衍了事,絕對不會去惡語相向。而且,自從殺掉丁魁楚和王坤之後,他再也沒有殺過朝臣,無論罵的多麽難聽,總歸不會再隨便取人性命。

  這可能也是朱由桹,至少目前暫時還沒有完全眾叛親離,與大臣徹底離心離德的重要原因吧。

  之後,朱由桹又征詢了一些臣子的意見。

  然後,他發現,在關於是否要移蹕廣州這件事情上,眾臣子分成了三派。

  一派當然是反對派,以呂大器為代表,人數比較多;另一派,是支持派,以瞿式耜為代表,人數比較少;還有一派,人數最多,就是不發表意見的中立派了。

  對於是否移蹕廣州這件事情,朱由桹其實心中早有決斷。

  他此次征詢意見,只不過是看看群臣的態度,可結果他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反對移蹕廣州的不一定就是逃亡派或者投降派,還可能就是如呂大器這般的,只是簡單的學歷歧視。

  於是,癱瘓在椅子上的朱由桹先是搖了搖頭,之後醫學奇跡便發生了。

  只見朱由桹起身,他覺得給眾臣子發言的時間夠了,是時候讓他親自出馬,來個一錘定音了。

  “諸卿家的意見,孤已知曉。

  寡人以為,順天,應天,廣州乃是我大明最重要的三座城市,三者象征著我大明的天命。

  如今順天和應天皆已淪亡於敵手,這種情況下,守衛好廣州,對於之後出兵北伐收復兩京來說,對於保衛我大明的天命來說,就更加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了。

  移蹕廣州,並且在廣州登基即皇帝位,可以凸顯朝廷對廣州的重視,安定廣東民心,激勵廣東士民保衛國土的決心。

  我作為監國,也理應親自在廣東前線率領軍民,保衛廣州,保衛廣東,保衛全大明。

  以此來為天下表率,激勵天下士民救亡圖存,以求勿複南宋事……

  況且,余雖在肇慶監國,但相比於廣州,肇慶確實城小地偏,而且這倒霉地方還曾經是宋徽宗封地,在這地方稱帝, www.uukanshu.net確實不太吉利……”

  “殿下聖明。”聽完朱由桹的表態,王化澄便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向朱由桹恭維道。

  朱由桹微微向其頷首。他就知道這王化澄是個懂事的。對於移蹕廣州這件事情,剛才其既沒有表達支持,也沒有表達反對,是一個妥妥的中立派。現在自己一發話,形勢明朗了,他便站出來了。

  頗有許多臣子,如瞿式耜對從朱由桹口中說出的這“不吉利”之理由很是不以為然,說效仿所謂“古之帝王”的時候不覺得不吉利,現在僅僅因為肇慶曾經是宋徽宗的封地,就覺得不吉利了?這可實在是有些引人發笑了。

  之後,還有人不死心,進言阻攔移蹕廣州,朱由桹當然也是完全不予聽從。

  而且,他不僅僅不聽從,還把進言之人的名字在心中默默記了下來,並且打算下去之後再記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畢竟,俗話說的好,好記性不如一個爛筆頭。

  短短幾天時間,朱由桹的小本本上已經記了大半頁人名。

  實在是因為這幾日剛剛殺掉丁魁楚和王坤,朱由桹覺得短期之內,不好再繼續殺人。

  朱由桹打算之後再觀察小本本上面那些人的表現,若是有人真的沒什麽值得保全性命的閃光點的話,以後一定尋個機會將其弄死。

  ……

  總之,在一番議論之後,既然監國王爺都親自發話了。那麽這移蹕廣州的決議,最終就這樣被敲定了。

  “事不宜遲,今日諸位卿家便趕緊回家收拾收拾東西,明日一大早,便隨咱前往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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