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之前。
天神諭旨下達天下仙宗之際。
歸鴻寺主殿,禪心正沉思於此。
有一名弟子疾步進入主殿並道。
“佛子,有一封來自於蒼穹劍宗的信件,隻準您親啟。”
說著,弟子將手中信件小心翼翼地遞給了禪心。
待信件緩緩張開,禪心臉上的神情變化不一。
只見信裡寫到。
致禪心。
久安。
往昔之日,曾見雷劫蔽空,毀天下生靈。
知佛子心懷教義,已守拙二字定於行走天下之道基。
但天神存於一日,蒼生之靈便一日難以安逸,難以真正地追求生命之所在。
昔日曾於故人談道,守拙二字不僅守著是自己的拙劣,更是天下人的拙劣。
守其拙,念其本,尊其心,修其道。
可今天神凌空,往昔雷劫傾灑之際,又豈會在乎眾生的拙劣?
人生在世不過一場修行,既如此,何不尊此教義。
於那天上高神一戰,寧死願為天下之人爭得一條登仙之路!
此致,
願承守拙之心不負貴宗開教之義。
徐清風。
伐天之役前啟。
待信件收起,禪心不由得想起了祖師那句話。
守拙,守的不僅是自己的拙劣,更是守著天下人的拙劣。
既如此,又何懼一戰?
想通此處,禪心決然起身,鏗鏘道。
“傳令歸鴻寺眾弟子,整備行囊,即日起準備伐天之役!”
有弟子單膝跪地,喝道。
“是!”
天一水門,宗主殿。
只見一隻信鳥緩緩飛進殿內,將那信件輕輕放入一人之手。
那人身穿天藍色長衫,氣質清新高潔。
正是當今天一水門副宗主,水凝煙。
只見她手指微動,將那封信件輕輕展開。
致天一水門。
久安。
不曾忘記,元初之刻,初代貴宗主以一刀覆天,成為古今第一位窺天之人。
而今之際,雖已不見初代貴宗主覆天之絕機。
但其留於天一水門不懼之教義卻已深入人心。
亦有遺憾,貴宗第十一任宗主山前水因劫雷而心境盡毀,隱於人世。
知貴宗之焦急,吾亦常慮山宗主之安危。
而吾宗也是分外掛念,傾力所尋。
有心之下,終於尋得貴宗主之一二消息。
如他日貴宗來相助我蒼穹劍宗,關於貴宗主之消息,吾必將知無不言。
此致,
願天一水門氣運長虹,仙道璀璨。
徐清風。
伐天之役前啟。
待一封信看完,只見水凝煙眼神中閃過種種回憶之色。
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山前水,我們終於要找到你了。”
慕月閣。
立於大殿之內的顏如熙接過信件。
待她看到徐清風署名的刹那,內心中便開始變得百味雜陳。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欣喜還是該幽怨。
不過她心裡深知,她迫切地想知道徐清風會給她寫些什麽。
懷著複雜的心情,將這一封信件展開。
致如熙。
見字如面。
往昔如昨,種種與君之歲月長憶夢中,卻又只是夢中。
恍惚之間,恨此晚夢不似現實。
別離數年,已不清有多少人對我談過。
這世間人之匆匆,雖離別昔人,但遠方之紛攘眾人,總有更好佳人,會心悅等你。
可這多年之間,我之遇人越多,卻是越發覺你往昔之珍貴。
你曾經之美好,世間遠方之人盡不及你曾之半分。
過往之事,我錯如山嶽沉重,終其一生不可原諒,自是不求君兮放過。
但吾還是想見君一面,不求原諒,不續過往。
只求見君一面,往後余生,從此絕無悔恨。
屆時隨君恨兮罵兮,我亦一人全責。
往昔之人已離別,總有人語,遠方之處,花繁更錦。
竟兮信此荒唐言,遠行他路,流連半生,方才終覺。
昔人至美入心間,萬般遠方皆不及。
恍惚之時,雖此大悟,可過錯已鑄,終身難諒。
但求君兮一面緣,長願君身安久遠。
此致,
願承九生九死祈君長安。
徐清風
伐天之役絕筆
待這封信件展完,顏如熙就一直在這封信前停駐,好久,好久。
數月之前,蒼穹峰上。
一襲青衫的徐清風走步向前,對著依舊那般清冷的冷如畫說道。
“眼下境遇,還是要先面對舉世宗門的攻伐。”
“屆時我們會堅守住泰嶽峰,清正峰,和晚霞峰數刻。”
“最終將其他進攻之人全部引到蒼穹峰上,然後再由你來引動我們蒼穹峰鎮宗之器,定可誅殺敵人。”
只見冷如畫點了點頭,隨即徐清風又道。
“我們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那九霄之外的存在會不會出手。”
“如果他指派祈天之人出手,那便只能依靠你和落霞觀的那位存在了。”
聽及此話,冷如畫那清冷的眸子裡似是閃過了一絲神色。
只聽他道。
“落霞觀那位,會來嗎?”
徐清風堅定地回道。
“雲霞閃爍,群鶴起舞。 ”
“是她,她會來的!”
落霞觀。
此時恰值落日,余暉泛紅之下,映照著兩個人影。
一人身穿道袍,不過卻是位容貌姣姣的女子。
而一人腰間別著一個酒壺,像是位古靈精怪的少年。
只見女子垂首,對著少年道。
“小酒兒,你知道嗎,天又現世了。”
女子說著說著,還用自己的手指了指天。
待女子話音落下,少年勉強裝出一份怒意,反駁道。
“師傅,都說了多少遍了,我已經不小了。”
“而且天神臨世又如何,只要有師傅在,一切都會安好的。”
少年轉頭望著女子的眼眸,顯得非常安心。
女子與她對視,眼神中先是溫柔最後又化作濃濃的擔憂。
只見她道。
“若是有朝一日我與天神為敵,小酒兒你會怕嗎?”
話音未落,少年便鏗鏘道。
“我又怎會懼怕,師傅你傳我功法之時就對我說了。”
“待我練成後,就算是我向上天要酒喝,它也不敢不給。”
“若是蒼天糊塗敢於您老為敵,我便以手中刀橫斷長空,斬了這蒼天又何妨?”
少年的話音裡充滿了堅定與意氣。
看到少年的反應,女子不由得會心一笑,隨後道。
“那好吧,我們便去蒼穹劍宗,與那天上高神鬥上一鬥!”
女子吹起了一口哨音,天空中便忽有仙鶴飛過,接過了他們二人。
落日余暉之下,璧人乘鶴,向著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