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亮的地下密室,磚石堆砌的牆面架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
若有若無的紅色血氣飄出,朝中心木桌上面的一顆頭顱飛去。
頭顱已經破損不堪,皮膚大片脫落,各種傷口遍布。那打開的腦洞裡面,好像還能看見內容物的顫動。
站在旁邊的人面無表情,只是低頭注視著地上血紅的汙漬,一動不動,眼睛呆滯無主。
骨頭崩裂的聲音響起。回蕩在空蕩蕩的詭異房間裡。
頭顱開始無形的乾癟,如同抽去骨質般,快速坍塌而後堆成一灘皮肉。
旁邊的男子眼睛猩紅,張嘴想要慘叫。可是更加恐怖的斷裂響起,他的骨頭開始自主刺破皮膚,一滴血都沒有漏,雪白的骨刺外露出來。
身體像是裡面有東西要誕生,將要破殼而出。
……
無形的恐懼感在主城一部分區域蔓延。有一些人無緣無故就感到一陣心驚,惶恐不安。
主城戒嚴的鍾聲響起。
人群雖然雜亂不堪,但是鍾聲的響起讓他們保持著混亂又有序的奇怪狀態,迅速分散開來,躲到各種角落陰影裡面。
惡變的人作亂,大致每個月都會有幾例。某些奇異惡變以後,會得到“賜予”的能力。
有一些特別的能力,負責該區域的主城守衛會敲響警鍾,提醒居民保護好自己。
躲在角落裡的封行靠在牆邊,打著哈哈,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在這種年關剛過,還有余溫的氛圍裡面,惡變程度居然能引起敲警鍾。
街上空蕩蕩的,雪地上的腳印凌亂不堪,所有行人都是默契離開街道。躲到一旁暗處,等待安全。
到時候不管是城池守衛還是城管的隊伍,都能不用驅趕人群而輕松調度。
“我感覺有些不舒服。”
“哎,我也有一點。”
“為什麽我心裡感覺有些害怕。”
“對啊,總感覺有些擔憂。”
“……”
封行查看自己的粗糙的手掌,手指的指紋清晰可見,也能感受到冰涼的雪落在掌心。
為什麽自己心中也有些不安寧?
“我也沒有中毒的感覺。”
正在困惑的眾人被遠處一聲爆炸吸引注意力。隱隱傳來聲響,慘叫、呼喊、叫罵……
有幾個家夥見事不妙,剛走幾步,就直接慘叫起來。隨後身邊十幾個路人,當中至少十個人發出慘叫。
那種痛苦讓人連叫罵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倒在地上痛苦抽搐……
其他沒有事情的人,立刻拉開距離,遠遠旁觀,隨時準備開溜。
第一個人,身上的骨頭刺穿外皮,隨後一個個人緊接著發生這種駭人的變化。
有幾個人居然爬起來了,沾滿雪的面頰,眼神淡紅,表情憤怒。然後就是往這邊看戲的人群衝過來。
正常人,這一眼就看出來,來者不善。
武者們也沒慣著他,大家身上都帶著家夥。有一個人,抽出來在來者胸口一掃,他棉衣開了一刀。關鍵輸出被護身甲擋住,他卻毫不畏懼。魯莽衝上前。
本來其他人原本還在觀望,看到這人挨了一刀還不知死活。其他人紛紛出手。片刻就把來者斬翻在地。
後面地上的人起身,也紛紛撲過來。其中有的人甚至把腰間的家夥掏出來。毫不掩飾眼中的瘋狂。
這邊看戲的頓時慌了,這大家都是過路的,也沒理由一決生死吧?你原地發瘋,可是別來害人啊。
看戲的人群立刻四散奔逃。
有人跟你拚命,可是我們沒理由一定要跟他打生打死。輸了肯定下場淒慘,可是贏了也沒什麽,甚至還惹得一身傷。
趁還有距離,大家作鳥獸散,趕緊跑遠一點才是上策。
本來空蕩的街上又出現零星的跑動。四下房屋裡面的人雖然很奇怪,但是也沒有任何出門看熱鬧的想法。
跑了一陣,拐進一條巷子,腳下發力攀爬上一道牆,看清另一邊是煤堆,果斷翻過去。這邊拿著刀子的三個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然後看到身後跑過去的另一個人,毫不猶豫轉身跟上去。
這邊煤堆上的封行平定氣息,恢復體力。雖然這世道很奇怪,但在主城如此奇怪的事件,從未聽聞。
休息片刻就起身離開,
手裡的大刀掐緊,沿著路往前面走去。
路上被亂刀砍死的屍體異常駭人。這沒個深仇大恨,平時武鬥的兩方,即便殺人了也是點到為止。這麽過分就很罕見。
地上的遺體居然還在蠕動,血肉筋骨好似有了活力。
躲在一旁的封行沒有動作,在大街上亂跑,還不如蹲在角落等待主城守衛的鎮壓。
盡管你是拿著片刀,穿了件護身甲,發瘋般殺人。可是一般人也無法與全副武裝的守衛們抵抗。
畢竟你要破甲都是需要技巧跟勇氣。守衛們只要動作夠狠力氣夠大,把你護身甲一槍捅穿,或者一刀斬首。
難度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地上的屍骸居然緩慢蠕動,從血肉之中爬出一個殘破的人。只能說是無中生有,絕對不符合正常邏輯。
“這就是血鬼?”
封行很奇怪,傳聞這種東西,在警戒區才有,怎麽能在主城裡面出現。
半個“人”面容腐爛,只能看到眼眶裡面微微亮著的光點。傳言說是血鬼的眼睛直通腦袋。光點就是他腦子裡的動作與力量的源泉。
那“人”沒有下半截身子,高度硬骨化的手撐在地上,把身子往前面拉。朝封行快速趕來。
角落裡的人很是無語,這麽遠都能被發現,都說血鬼實力不行,但是鬼鼻子很靈。這回封行總算是信了。
它兩隻手交替,以不慢的速度趕上來。封行隨手一劈砍,它用手抵擋,半截手掌就被削下來。
反震的力量讓封行有些意外,這東西力氣也不小,比預計的要大。
然後趁它凌空撲過來,在空中一刀把它劈成兩段。它跌落到地上,像沙子堆砌般快速消散。
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失去“生命”以後,也該“回去”。這是人們的樸素解釋。
封行原本還疑惑怎麽回去,現在見到了。確實是“回去”,消散於天地。
——
幾棟房屋被震碎,一道黝黑的裂縫憑空出現在地面。從其中緩慢爬出一隻隻灰白猴子狀的生物。朝四周的建築物爬去。
偶爾也有些灰白猴子把殘肢碎塊從外面運過來,堆積在一處。
街道上面,站在滿地的屍骸上面,紅色血氣從飄進鼻子,猩紅的眼眸,冰冷的面容。
又一隊主城守衛上前,三面半身盾頂在前面,中間兩把冰冷的長槍挺在盾牌間隙。左右兩邊都是兩名拿著圓盾與砍刀的守衛。
這“人”以極快的速度閃電出拳,咚的一聲一面盾牌就歪斜開來,兩柄長槍趁機刺出。有一柄槍筆直從中他的身子,輕松捅進去,皮膚如同不存在,也沒有一滴血流出。
內部好像沒有要害,這“人”一絲傷害又沒有受到。
這“人”就毫不在意繼續出手,用一隻手扯過長槍,一隻手扯開盾牌。
長槍手雖然被巨力弄得一時間慌亂,但也沒有輕易掌控放棄。
被掀開盾牌的人,盾牌雖然歪斜開來了,但是也很果斷松開盾牌,用掛在腋下的短劍刺出,瞄準面門。
極速的手抓住此處的短劍,趁機上前抓住手腕,僅僅眨眼功夫,手臂就被扭斷彎曲。
這一隊人緩緩回退,對面的“人”沒有被阻攔。
研究所的外派人員早就在原地等候了,同時大量外城守衛也在疏散人員和擊殺跑出來的白猴。
“還沒有決定好嗎?”有個粗糙大漢低吼。
朝手下怒吼。手下很無辜卻也沒有反駁。
“當到他吸收血氣夠了,到時候想要解決,就更加麻煩了。”
研究所的人沒理他,手下們也沒有自討沒趣。唯有他在原地著急。
附近居民的死傷還可以接受。但是到時候處決這東西,肯定要折損自己的下屬。拖得越久損耗越多。
平時處決惡變者,研究所的人是最積極的。今天卻禁止處決,自己又不能越權,擅自擊殺。
遠處靠近一批人員。
“這一大片立刻封鎖起來。”
當頭老者邊靠近邊下令,
“不管身份,碰到的所有人都送到看護中心區。”
在老者身邊的研究所外派乾事,立刻領著下屬立刻跑動起來。
原地,那位剛剛暴躁的漢子立刻一臉和善,微笑相迎。
老者看了一眼務部的守衛們,略微不滿意,朝漢子問道:
“你們就這點人?”
漢子不敢猶豫,立刻挺直腰板認真道:
“處決惡變的人,我們很有經驗。”
可是想到老者是研究所的高級指揮官,立刻補充道,
“其他人都在捕殺那種白色猴子。”
先前研究所的人通知,不許宰殺那“人”,否則早就按照常規,不惜代價鎮壓,早把“他”斬殺了。
不清楚研究所究竟打算做什麽,不過聽從指令肯定不會犯錯。
老者不理會這名漢子,轉頭看向“異界之眼”,很多年前還有幸見過。不過調來研究所處理事務以後,就沒有機會跑到前線去辦事了。
前一陣早就有風聲,說那幫亂黨已經找到方法打開“異界之眼”,沒想到他們居然大膽到在主城開啟。
“也不知道皇城裡那位會不會在意。”
老者自言自語,
“只怕到時候又是人頭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