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在一如既往地回到家中後，玖昊一頭鑽進VR頭戴設備中。

　　“主人的腦興奮度和春遊前的小學生一樣，都多少歲了還這麽幼稚?”

　　“小T，所謂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在玖昊踏入遊戲後立刻開啟選單跳轉到“賽場區域”，圓形廣場的正中央是傳送錨點，上方是巨大環形投影屏幕，階梯式的觀眾席上倒也有轉播屏，或許是考慮到遊戲模式中只有參與局內的玩家才能旁觀，所以只是給觀眾們一個轉播的屏幕內容。

　　觀眾席上已經滿滿當當，通過好友名確認玖昊才找到西格瑪和零的位置。

　　“晚一個小時就是好。”他邊說邊坐在西格瑪邊上。

　　“嗯，太緊張了所以我和零來得很早。”

　　歐若拉與陳昆隨後便到，在U國時刻10:00時，原本在中央環形屏循環播放的宣傳PV被關閉，鏡頭給到一個酒紅色頭髮大鼻頭中年白人男性。

　　“是製作人弗蘭克。”

　　“全服玩家們，感謝大家對本次MZO大賽積極參與並充滿熱情。我是製作人弗蘭克。本次大賽由讚助商，科研集團‘方舟’提供技術支持和指導。我們還有特邀嘉賓，‘諾亞’項目現負責人玖博士。”

　　在玖昊的頭腦風暴中，鏡頭逐漸拉遠，直到能夠顯現弗蘭克與坐在他左側的玖槃兩人整體為止。與奮力睜著小眼睛，擺出精神飽滿模樣的弗蘭克不同，隔著屏幕的玖槃表情僵硬。

　　“……”那邊傳來的只有TE裝置保持啟動的微微電流聲響。

　　“那現在由玖博士公布一下各區參加賽事的隊伍數量與賽製規則！”弗蘭克趕在場面被沉默的玖槃沉默之前竭力指引並嘗試挽回。

　　“嗯，一區共計27組，二區共計21組，三區32組，四區18組，五區25組，六區是27組。經此統計，看來大家以多個王牌組成一隊的隊伍很多。”

　　“畢竟多名上級玩家的隊伍會更有勝算是吧。”

　　“不過各位不要高興得太早了，第一輪次的賽事是區服之間的競爭，六個區服由隊伍總數由多到少，我們準備了噸位由小到大的六艘空間艦。在六區中決出半數獲勝區服進行下一輪對戰。被擊毀艦船或者成員全滅將被視為淘汰。”

　　“用戰艦之間的武裝性能平衡玩家之間的數量差距，這倒是很巧妙的點子。日天你覺得呢?”陳昆問。

　　“但是有幾個玩家會駕駛艦船?很少吧。我不明白分配艦船作戰的意義。”

　　弗蘭克接著介紹規則，說:“我們會限制艦長權利，所有艦船將無法使用空間折躍與大殺傷對艦武器，環境是零重力的太空，邊界半徑五千千米。接下來是大賽獎勵分級……”

　　他看向玖槃示意接下來是玖槃的宣讀部分。

　　“這是本次大賽的獎勵分級，從區服戰就落選的三大區、晉級後輸掉的兩大區、進行區服內半數淘汰賽直到總決賽的人與優勝獎。具體內容暫未公開，優勝獎勵內容是獲得‘諾亞’計劃的參與名額。”

　　雖然全場爆發出不小的討論聲，陳昆、歐若拉與西格瑪也表達了讚歎，玖昊和零的想法卻第一次出奇一致——“就這樣?”

　　獲得加入“方舟”的資格也許是一種殊榮，而且意味著能對很多聯合科學院都沒法接觸到的科技內容“動手動腳”。而玖昊現在只是想著遊戲獎勵，零作為把遊戲當做手段的老商人也只是想狠狠賺一筆。

　　“日天你這不子承父業?”陳昆調侃道。

　　“不，我沒想像他那樣成為一名天天鑽研科技的研究員。”玖昊回復。

　　因為玖昊的遊戲形象是小T根據他自己面容生成，屏幕上的玖槃和弗蘭克是真人出鏡拍攝直播，歐若拉看了看投屏，又看了看玖昊。

　　“ACE和父親的模樣真的很像啊。”

　　陳昆此時也注意到了，跟風挖苦說:“還真有人把自己的虛擬形象弄的和現實幾乎一致啊?”

　　西格瑪看向零，零把自己人物的衣服設置裝備回了那兜帽的樣子，收起了藍色的雙馬尾。

　　“啊哈哈，能夠自由設定形象公示於他人面前也是網遊的樂趣之一呢。”

　　“介紹完畢，那現在要開賽了，各位請做好準備。”

　　轉播屏幕和直播內容來到了艦船內，在三區的艦船與四區的艦船外來回走了一圈。

　　“看樣子最大的艦船也不過是重型巡洋艦，沒有獨自超光速航行的能力。”

　　“戰鬥場地只有一小塊宙域，玖博士。”

　　來自兩位主持人的交流是直播中的唯一聲音了。

　　“其實從三區分配到的最小艦船‘伊甸’到四區最大的艦船‘聖槍二型’相差艦長不超過100米，噸位浮動也控制在3000以內，再加大差距可能就難以用機甲決出勝負了。”

　　理所當然，在以王牌機師排名為前提的賽事中，A-lister擔任起了艦長指揮作戰，為了先確認人手，一區人員在艦船上集合並按小隊排列。

　　“日天那家夥去哪裡了?”陳昆支棱著高大的形象四處看。

　　“著急也沒用，隊內通訊都聯系不上。”零回答了他。

　　A-lister飄忽的目光讓在他身邊的Silver看透了想法。

　　“你在找那個第二類王牌嗎?”

　　“只是少了一個人，沒什麽大礙”A-lister說，“擁有艦船操作知識的人去艦橋，其他成員到格納庫待命。”

　　又確認了一下臨時以西格瑪為首的四人隊伍，他轉身離開。

　　“確認‘終端’信息，派出回收無人機牽引……”

　　“這裡是……哪裡?”

　　玖昊一睜眼，看見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而他的腦袋枕有著明顯觸感的對方的兩腿上。

　　“你醒啦。”熠熠生輝仿佛眼中裝進星空的金色雙瞳帶著笑意俯頭看他，她發量驚人且長度誇張的橘黃色頭髮也有不少披在玖昊身上。

　　面對這般場景，玖昊伸出手夠向對方的臉頰。

　　然後用力捏了一下。

　　“原來是夢啊。”發現對方無動於衷，玖昊這麽說了一句，將頭往女孩的肚子一側，又閉上了眼。

　　“給·我·起·來！”接著玖昊的臉感受到被什麽鉗住了一樣的觸覺。

　　“啊痛痛痛！臉皮要掉下來了。”

　　玖昊與神秘的小女孩面對面坐在金屬地板上，終端架在不遠處的機甲停放設施內。

　　“所以，你果然是……小T，對吧?”

　　女孩站起身，拖著長發轉了一圈，叉腰道:“聽見我的聲音，看見我的樣貌，觸摸我的軀乾，挨了我的教訓，這四樣都做過後，主人還不能確定我就是主人理想中的小T嗎?蘿莉控！”

　　“哪有小孩子能把青年男性整個舉起來啊?”玖昊揉著臉，上面還有剛才被狠狠揪起的余韻。

　　“那如果不是夢的話，這裡是哪裡?我還在比賽中。”

　　“比起和我多說一點話還是大賽重要?”小T緩緩退後幾步舉起雙手比了個“大”字，“這裡是以終端一半的存儲創造的，主人心中所想的那艘‘寰宇艦’。近3000米的長與900米的翼展，全自動AI火控，數十門副炮和一門主炮。”

　　“三千米，是還在理論期的巨人戰艦啊，”光是這不知道多大的蔚為壯觀的格納庫就讓玖昊感到艦船的巨大了，“但是這樣太招搖了。而且這是遊戲賽事，會鬧出麻煩來。順便，你把這船停在角落了吧?”

　　“在正中心哦。”

　　雖說場地大小設置為了“五千千米”，但對於其他艦船而言，這艘龐然大物與雷達圖上多出來的一個目標點根本無法忽視。更何況場中央作為所有人熟知的光源等比例縮小的“太陽”照得它更顯眼了。

　　“那是什麽?太大了，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別只顧著嚷嚷了，去看看。”

　　四區的艦船“伊甸”在一開始隨機分配的位置正好與戰場中心相隔不遠，說出“去看看”的是四區的NO.3王牌機師。

　　“你真是瘋了，萬一有什麽機關呢?我可不想連帶戰艦被那種東西擊墜。”

　　“等一下，‘白蘭地’，”坐在觀測雷達邊上的NO.10說，“有曲率空間扭曲反應。”

　　“你說……那個家夥在‘躍遷’?”剛才好奇的人現在更是將眼珠子瞪大了看那飛船外鏡頭傳來的畫面。

　　“快快快，把這東西搬到戰場邊緣去！”玖昊趕緊跟小T說。

　　“好啊，”小T關上全艦的穩固用門，“但是，這個立方體空間的哪一個‘角落’呢?”

　　“那就以現在為平面的x軸與y軸正值最大處。”玖昊隨便報了一下方位描述。

　　艦船的數個部件飛到艦船重新定位的前方，數秒後周圍的空間產生了微妙的形變，船在難以被稱之為“平面”的空間角度逐漸消失。

　　“一區與五區進行了接觸，在戰場的最邊界處小行星帶，短兵相接的同時還要注意周圍障礙物的變化。現在兩艘艦船在視角即將相交處，現在的他們如駕馬的騎士徐徐進入鬥技場。”弗蘭克賣力地解說著。

　　在宇宙中本不應該有上下左右的簡單空間位置概念，為了讓艦隊更容易區分位置和簡化作戰，現在所有艦船是都會有陀螺儀和人為界定的作戰平面，以此校正作戰規劃。

　　“所有成員做好出擊準備，無法進行宇宙作戰的機體到甲板上就位迎擊動能炮彈和敵方登艦成員。我們與五區的艦船差距不大，高速接近注重破壞對方動力爐，免去不必要的戰鬥。”A-lister指揮著眾人，自己則並未加入出擊作戰的行列。

　　在他邊上掌舵，操作著艦船的人是同隊的順序第四名王牌機師。聽完A-lister的話後突然詢問:“我還從來沒問過，你是哪個部隊的?和奧利弗一樣?”

　　“我不是軍人。”

　　兩艘艦船逐漸接近，就在雙方正要出擊時，巨大的波動將空間扭曲，光線都變了形。數倍於雙方艦船的巨大戰艦像是鯊魚捕食一樣從中駛出，將兩區艦船從中間隔開。它通身灰黑，飽滿的流線型設計和低矮平的塔樓讓它更加接近橢圓形，艦兩側有數十門重炮，後側展開的翼還有導彈武器。

　　“小T快規避，要撞上了！！”玖昊的喊叫聲因為距離夠近接入了小隊成員頻道。

　　“日天?你怎麽了?喂……”

　　聽見詢問後，玖昊心虛地關掉了通訊裝置。

　　這艘戰艦那超前的設計和巨大程度可不是人類現有科技能及的產物。

　　“弗蘭克，你這是弄了個什麽出來?”玖槃看見這艘艦船倒是主動提起了問題。

　　弗蘭克則是又急又喜，急的是他壓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東西，而且不知道它會不會破壞比賽，喜的是這位口味刁鑽的玖博士難得來了點興致。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解釋它。

　　“啊哈，原本按照預定這是作為之後對戰場地的概念級飛船，應該是程序部的那些家夥偷懶了沒有清理掉……”

　　“開火了呢，‘對戰場地’。”

　　“Oh my god！”

　　巨型戰艦那些在其他艦船看來都能算是主炮級別的武裝瞄準了兩條“小魚”。

　　“別開火，那邊的是友軍。”

　　“收到！”

　　雖然玖昊才反應過來這是規則外的手段而想叫停小T開火， 他卻首先下意識地隻讓小T放過了自己的隊伍。炮火無情摧毀了五區的戰艦，一區的艦船在他有辦法歸隊之前就已經開啟引擎全速逃離。

　　但與之相反的彈射突擊艙卻有一台白色的機體向巨大戰艦飛來。

　　小T抬起頭，拽了拽還在糾結自己剛才所做決定的玖昊的衣服。

　　“有不明機體在接近中，擊落它可以嗎?”

　　“你給我好好藏起來，之後在我允許之前不要再做什麽了，”玖昊抓起她，“別瞎添亂，打開回收機體艙室的門。”

　　白色的機體是歐若拉駕駛的俄裡翁，在機體進入艦內格納庫並停穩後，歐若拉的遊戲人物才降下機體。見是歐若拉，玖昊從終端駕駛艙走出。

　　“果然是ACE……”

　　“只是猜了大概就放下戒備可不應該，歐若拉。”玖昊盡量神色平淡掩飾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這艘戰艦是你在駕駛嗎?”

　　“不，我只是好像因為系統漏洞被傳送進來，總之我不敢輕舉妄動，你能進來說明它不會攻擊機甲，我們先出去……”

　　當然，雖然玖昊將小T藏起來了，但是他的大腦在使用T-VR的時候是兩者共有，共讀這件事他自己都快忘記。小T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後。

　　“想去哪裡呀?”

　　巨大的物質殼層在艦船的力場和結構支撐下牢牢包圍了艦體，原本透明的幾個外視窗被關閉。小T做的事和她的燦爛笑臉實在是——不怎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