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時光,轉瞬即逝。
時間來到1938。鄭思寧從火車上下來,踏上了山城的土地。今非昔比,他的身份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鄭思寧了,如今的他有了響當當的頭銜——黃鋪陸軍軍官學校的學生。
現在他作為白黨的一名專業情報員,調任山城,擔任白黨政府山城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一位高級參謀。
按理說,他的履歷已經很不簡單了,但是在山城這個臥虎藏龍的地方,他的履歷還是略顯單薄。
鄭思寧向月台走去,那裡有一個賣香煙的小販。他伸手掏出了些零錢,讓小販賣給他幾盒中檔的香煙。
小販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注意他們,於是伸手,從盒子裡的一堆煙裡面拿出了三盒。
“給,客官,這是您的三盒老刀香煙。只是……這些錢不太夠。”
鄭思寧接過這三盒香煙,揣到了大衣口袋裡,此刻他帶著墨鏡,上衣口袋上別著一只派克鋼筆。他把鋼筆取下,遞給小販,說:“你先拿著,我去找我朋友借點錢。”
說著,便向火車站的管理處走去。他身後的小販看了看他,扭頭仍舊自顧自地叫賣。
鄭思寧推門進了火車站的管理室,裡面煙霧繚繞的,可見幾個吊兒郎當的管理員根本不在意火車的運行。
他推門進來時,幾個人正在打牌,聽到有個人進來,其中一個頭也不回的罵了一句,然後讓他趕緊滾開。
鄭思寧沒有動,幾個人陸續站起來,打量著鄭思寧。鄭思寧此時戴著空軍墨鏡,身穿灰黑色的呢料大衣,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皮箱,面容冰冷的看著幾個人。
這幾個人見此人氣場強大,態度也稍微緩和了一些,有一人上詢問他的身份。
鄭思寧冷哼了一聲,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他的證件:鄭思寧,白黨專業情報員,黃鋪軍校,1936年畢業的第十期生,有過在軍隊的高級參謀工作經歷兩年。最近剛剛卸任,為了配合白黨政府變遷而調配到山城。
幾個人臉色瞬間由陰轉晴,連忙賠禮道歉。
“你們這裡的電話呢?”
“長官,在這,您請。”說著,這個管理員十分卑微的貓下了腰,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鄭思寧走到電話旁,毫不客氣的拿起來,撥號。“喂,你好,我是鄭思寧我到山城了。”鄭思寧對著話筒說。
話筒裡是以為中年男人的聲音,“啊,小鄭啊,趕快過來吧,我們大家都在這裡等著你呢,你就直接來國民政府的新址對面的餐館就行。”
鄭思寧回復了幾聲,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向了他要去的地方——輝彬餐廳。留下的是幾個火車管理員瑟瑟發抖,生怕觸動了這位高級軍官。
輝彬餐廳是法式餐廳,餐廳裡面有著十分藝術的裝潢,大廳兩邊是大理石雕像。
鄭思寧進去直接,並沒有仔細看這些,而是直接詢問前台服務員,曾先生在哪。
服務員見是一位貴客,於是就帶著他來到樓上的包間。
推開包間的門,裡面是一張鋪著潔白桌布的圓桌,桌邊圍坐著五六個人,都是黃鋪學校的往期畢業生,也都是調任到山城來的。
坐在主座的事以為微胖的中年男人,穿著灰色的中山裝。他在鄭思寧進門的一瞬間抬起頭,打量了一下他,隨即嘻嘻笑了起來,屋內友好熱鬧的談話氣息並沒有中斷。
待鄭思寧落座在主座邊給他留的椅子上之後,男人開口說話了。聲音就是鄭思寧打電話聽到的,他就是曾成,軍事情報調查處科長。
“小鄭啊,作為前輩,我把咱們幾個老校友都聚起來,今晚慶祝咱們校友調任愉快!”
“哎呦,那是肯定,咱們今晚一醉為快。”曾成身邊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看起來很是儒雅的男人說道。
“小鄭,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副科長,羅陳衛東文科。”曾成說著,打手勢讓服務員盡快上菜。
鄭思寧點點頭,心中暗想,今天晚上到來的都是大人物啊。
雖然都是黃鋪同學,但是資歷在那裡擺著,而自己資歷算是比較短的了,卻坐在了主座右手第一個位置,可見曾成對自己的重視。
剩下的幾個新調任的同學坐在他的旁邊,他們和鄭思寧互相交換了一下自己的履歷,然後會心一笑——原來對方都和自己幾乎同屆。
飯局中間,鄭思寧問幾位同學:“兄弟,你們是在軍事情報調查處幹什麽的?”
“鄭兄,這你就有點急了,咱們幹什麽活,還是要看曾科長的安排。”
鄭思寧點點頭,回頭看了看曾成,壓低聲音問到:“咱們啥時間上班?”
曾成顯然是被這個傻問題逗笑了,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他當即拍拍手,宣布:“咱們部門上班不急,啥時間委員長需要咱們啥時間乾活。”
“委員長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完成,但是其他的事,能少管就少管,能不管就不管。”
全場充滿了快活的空氣,每個人顯然都被這一番話逗笑了,作為高級官員的他們,乾的活比街頭的小特務還要少。
“主打一個享受嘛。”曾成說道。
飯局很快就結束了,鄭思寧幾個人走出飯店,來到漆黑的街上。烏鴉叫了幾聲,遠處被派來保護幾位大官的小特務人影晃動。
曾成拍著鄭思寧的肩膀,突出一口酒氣:“小鄭啊,說實話,我很看中你的資歷,你的能力。”
“以你的能力,將來是完全有可能被上級委以重任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可要做好準備。”
“那麽多人呢,為什麽曾科長單獨看中我一個?”鄭思寧有些疑惑。
“畢竟你是你們這一屆成績最優秀的學生,另外,你的兩年軍隊高級參謀生涯即使是在這裡也是很惹眼的啊。這裡雖然說是總政府,但是大多數人還是靠關系進來的。”曾成顯然對他說了很大一部分真話,但是具體有多真,這還有待檢驗。
羅文科搖搖晃晃地從汽車前走向他們兩個,“你們說完了吧?我困了,我得趕緊回家睡覺。”
“你快去吧,我們兩個走回去,順便說說話。”曾成回答道。
“楊科長看來挺厲害的。”鄭思寧說。
“那可不是,平常我都是在部裡混個位置,真正要辦事,還是得看他,他的關系比我這個科長都要硬。”曾成笑笑,反而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曾成的熱情讓鄭思寧感覺這個科長或許是一個突破口,隨後他和曾成一路談著學校的事情,不知不覺回到了自己的分配住宅。
打開門,收拾好行李。他從懷裡拿出了三盒香煙,他摸了摸盒底,隨後撕開包裝,拿出了一張紙條:
同志,你的代號是雨夜,和山城中醫館的宋郎中,宋子濤單線聯系。明日接頭,他會問你的病情,你回答:“我脾胃不好,想讓您幫忙調理調理。”
鄭思寧小心的吃下了撕碎的紙條,夜晚的黑暗壓迫著這個山城,內外都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只有幾個特務在外面遊逛。
朝陽升起,驅散了一切黑暗,鄭思寧從沉睡中醒來,整理好衣裝,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