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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音溫辰》第11章 司馬如風
  江上的船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裡,便從容地隨著波流緩緩而過。而無腳的風不知要到何處落腳,於是慌亂地撥動著兩岸邊上的蘆葦。

  幾兩酒下肚後,就有些醉醺醺了的裴珍珠搖搖晃晃地坐在凳子上用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晃來晃去的指著已經在她眼裡變成了好幾個的司馬如風問:“這酒如此難喝?你......你為什麽還喝啊?”

  已經陪著裴珍珠喝了好幾壺,卻還一點未見醉的司馬如風注視著其冷冷地問:“那夫人為何要喝呢?”

  “我......我喝是因為,因為我沒喝過啊......”

  蘇小小拉住一邊抱怨酒難喝,一邊在指著司馬如風說完後,又伸手到桌上準備抓酒杯可卻根本抓不到的裴珍珠的手說:“小姐,你別喝了,我們該回去了。”

  醉眼迷離的裴珍珠望著司馬如風用手指著蘇小小笑了笑,又迷迷糊糊地仰望著站在自己身旁的蘇小小問:“回去......回哪裡去?上京嗎?”

  蘇小小看了看司馬如風,又把裴珍珠從凳子上拉起來說:“小姐你站穩了,奴婢帶你去找間客房休息......”

  腹中翻江倒海的裴珍珠剛被蘇小小拉起來,就雙腳發軟又一下癱坐回凳子上,整個人都難受的她慢慢用雙手捂住臉帶著哭腔問:“小小......我……我真的很惹人討厭嗎?當初那個......那個叫司馬什麽的欺負我......非要與我退婚。可他退婚就算了,卻要等花轎到門口了的時候才說,弄得我成了整個上京的笑話......現在......現在就連雙眼看不見的他也不喜歡我......我究竟是哪裡……哪裡欠了他們嗎?他們一個個的都要如此對我?”

  蘇小小可不想叫一個陌生男子看見裴珍珠醉酒失態,於是輕輕地拍著裴珍珠的後背哄著說:“小姐是這世間最好的,他們欺負你,那是他們都眼瞎了......我們回去再慢慢說好不好?”

  “對,他們都是眼瞎,江孟離眼瞎......那個司馬什麽的東西也是眼瞎......但我現在好難受,我站不起來了......”裴珍珠慢慢放下捂臉的手環抱住蘇小小,將頭靠在對方腰上說著說著便沒有了動靜。

  司馬如風看著抱住蘇小小睡著了的裴珍珠,他慢慢地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二人身旁,隨後彎腰一把將坐在凳子上的裴珍珠抱起來,看著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蘇小小冷聲問:“難道姑娘是要看著你家小姐一直坐在此發酒瘋嗎?”

  蘇小小看了看被司馬如風抱起來的裴珍珠,生怕被旁人看見的她看著司馬如風說:“我看公子也是正人君子,還請公子在此看著我家小姐一下,我去找老板娘。”

  司馬如風看了看與自己說罷便急匆匆跑出去的蘇小小,隨後又慢慢低頭看向懷裡的裴珍珠。

  蘇小小剛從廂房裡出來,迎面就撞上了被花姨娘帶著往這邊走來的江孟離等人。蘭茹最先注意到蘇小小,見其看著江孟離一臉驚恐的模樣,她馬上察覺出了問題。

  蘇阿狸看了看江孟離,又看著一臉驚慌的蘇小小,他似乎也猜到了什麽。

  什麽都不知道的花姨娘看著蘇小小問:“姑娘,可是還要添酒啊?”

  喉嚨裡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蘇小小看了看江孟離,又看著花姨娘說:“不添酒了,請老板娘替我們安排一間客房。”

  聽到蘇小小說裴珍珠喝醉了,江孟離注視著其的方向問:“你們不是回去了嗎?”

  蘇小小看了看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蘭茹和蘇阿狸,又注視著江孟離回應說:“回公子話,是小姐想要嘗嘗這裡的魚再回去。”

  江孟離聽完蘇小小的解釋,也想借機補償一下裴珍珠的他猶豫了一下問:“那你們吃好了嗎?可還要與我們一同再用些?”

  聽到外面傳來的對話,司馬如風便抱著裴珍珠從廂房裡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江孟離,又完全無視蘇小小以及眾人的目光,注視著還在梳理關系的花姨娘說:“這位夫人喝醉了,煩請老板娘替她找間客房休息。”

  江孟離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也從這突然凝固的氣氛裡感覺到了什麽?

  蘭茹看著靠在司馬如風懷裡睡著的裴珍珠,又側目望著似乎有些愣住的江孟離說:“公子,奴婢幫忙送少夫人去休息。”

  回過神來的江孟離點了點頭說:“好。”

  蘭茹走過去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蘇小小,又望著將裴珍珠抱著的司馬如風說:“煩請公子將我們少夫人放下來吧,我們送她去休息。”

  司馬如風看了看懷裡的裴珍珠,又看著面前的蘭茹和蘇小小說:“她醉得很厲害,若我將她放下來的話,她可就直接癱地上了......”其說著又看向江孟離繼續問:“那樣的話,你們這裡還有誰能將她抱起來嗎?”

  所有的人都明白司馬如風的話是故意說給江孟離聽的,但全都將懂得的心思藏了起來,因為他們誰也不確定一個盲眼的人能不能抱起一個醉酒的人。

  旁人明白司馬如風何意,江孟離自然就更清楚,他緩緩眺目注視著對方的方向慢慢地摸索著走過去將雙臂張開笑了笑道:“我來送我夫人去休息,就不勞公子費心了。”

  司馬如風注視著江孟離把裴珍珠慢慢放到他懷裡,並冷聲提醒道:“那公子當心,可別摔了。”

  把裴珍珠抱住的江孟離注視著司馬如風笑了笑說:“多謝公子提醒,我會注意的。”

  司馬如風看了看江孟離,又看了看他懷裡的裴珍珠後便向著過道外盡頭的大堂走去。

  當司馬如風經過花姨娘與蘇阿狸面前時,花姨娘忙注視著其掛笑道:“公子慢走。”

  停下腳步的司馬如風瞥了一眼將手環抱在胸前的蘇阿狸,又望著花姨娘輕輕地頷首點頭之後繼續往外走了去。

  從店裡走下來的司馬如風來到站在馬廄邊的棚子下的莫歡面前問:“你何時來的?”

  莫歡注視著司馬如風頷首行禮回應道:“屬下剛到。”

  司馬如風盯著莫歡又問:“找到那人了嗎?”

  莫歡點頭回應:“屬下已經讓人將他帶回監察寮了。”

  聽了莫歡的回答,司馬如風回首面無表情地說:“那我們也該回去了。”

  “是,大人。”莫歡說完走進馬廄裡將司馬如風的馬牽了出來,待其上馬後才上了自己的那匹。

  跨上馬手裡扯著韁繩的司馬如風回首看了看身後的店,接著又注視著前方用雙腳輕輕地夾了夾馬肚後沿著江道往前走去。

  剛才站在店門口看見司馬如風抱著裴珍珠的莫歡跟在其身後,有些好奇地問:“大人方才抱著的那位,就是前幾日嫁到肅侯府來的人嗎?”

  手裡扯著韁繩,用那雙冷厲的雙目注視著前方漸漸漆黑的道路的司馬如風說:“沒錯,但你知道她是誰嗎?”

  “這個屬下倒是沒有打聽過。”莫歡注視著司馬如風那如勁松一般挺拔的背影回答。

  司馬如風想著裴珍珠那張紅撲撲的臉冷冷地說:“她是上京裴府的裴珍珠。”

  莫歡一臉詫異地說:“裴府的裴珍珠,那她不就是那個花轎到時......”

  岸邊的蘆葦隨著夜風輕輕搖擺,好似一個個趁夜出來搖頭晃腦的探聽別人秘密的家夥。

  “沒錯,她就是那個因為不願意嫁給我,所以在花轎到時跑掉的裴珍珠。”司馬如風盯著漆黑的夜路說罷,在心裡想著裴珍珠說的話暗自思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究竟是不願上花轎......還是花轎到了之後,司馬府不讓你進呢?

  “水......我要喝水......小小......”躺在床上的裴珍珠輕聲哼著。

  坐在榻桌邊的江孟離聽到裴珍珠的聲音,他拿起桌上的杯盞倒滿水後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將對方扶起來。

  一坐起來便感覺天旋地轉的裴珍珠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哀求道:“我不要這樣,我......我難受......”

  江孟離注視著裴珍珠溫柔地笑了笑說:“你喝的酒很烈的,他沒有提醒你嗎?”

  “是啊,小小......她為何不提醒我呢?她真是太不像話了......”將臉捂著的裴珍珠回應著江孟離的話。

  知道自己現在與裴珍珠說不清楚的江孟離把水送到她面前問:“那你還要喝水嗎?”

  將臉捂著的裴珍珠低垂著頭哼哼唧唧地說:“我想躺下......難受......”

  “那你先把這水喝了再躺下。”江孟離對裴珍珠說著讓其輕輕地靠到自己懷裡,並將杯口貼到了對方嘴邊。

  靠在江孟離懷裡的裴珍珠緩緩放下捂住臉的手,側目迷迷糊糊地看著對方問:“你是何人啊?”

  江孟離低頭看了看靠在自己懷裡仰望著自己,那雙眼皮看上去隨時都會合上的裴珍珠笑了笑說:“我是你的夫君啊!”

  “我夫君對我冷冰冰的......他可不會像你這般對我笑......我一定是在做夢了。”靠在江孟離懷裡的裴珍珠嘀嘀咕咕著又睡了過去。

  蘭茹往坐在位置上發呆的江孟離碗裡夾了菜輕聲問:“公子在想什麽?”

  還在想著自己之前抱著裴珍珠的感覺的江孟離回過神來笑了笑說:“沒想什麽。”

  坐在一旁喝著酒,看上去似乎還不怎麽餓的蘇阿狸故意搭話道:“我看公子是在想你夫人吧?畢竟這麽一位花容月貌的夫人讓一個陌生男子抱著,換誰不得在心裡迷糊著。”

  蘭茹看了看似乎是在故意引導江孟離的蘇阿狸,然後慢慢放下手裡的筷子故意說:“奴婢看少夫人與那位公子似乎也並不相熟,但公子若還是不放心的話,奴婢這就去叫小小過來,讓公子你問問清楚。”

  蘇阿狸看了看蘭茹,又注視著不知道有沒有考慮蘭茹的提議的江孟離滿臉笑容的附和道:“是啊,公子心中若是有懷疑的話,最好還是現在就問清楚,以免日後再鬧出什麽誤會來。”

  蘭茹冷冷地瞥了一眼蘇阿狸,又注視著似乎在考慮蘇阿狸的話的江孟離說:“那奴婢這就去叫小小過來。”

  江孟離端起酒杯說:“不必了,讓她先好好照顧她家小姐吧!至於這事日後也不要再提。”

  蘭茹看著應該是不想讓府中的詬病裴珍珠的江孟離,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說:“是,公子。”

  蘇阿狸撇嘴喝了口酒笑著說:“對,公子說得沒錯,這酒菜如此好,誰還在意那些杏花出不出牆的事啊?”

  聽到蘇阿狸的話, 江孟離一下想到了什麽,於是將酒杯放下說:“我吃好了,我先去看看她。”

  見江孟離說著站起身來,蘭茹急忙跟著起身:“那奴婢陪公子一起去。”

  江孟離注視著蘭茹的方向想了想說:“不必了,到客房的路我記得。”

  看著江孟離出去後,蘇阿狸低頭提起酒壺往自己的酒杯裡添著酒,漫不經心地對跟到門口一臉不安的蘭茹笑了笑說:“蘭茹姑娘別怪我多嘴,雖說你是公子最信任的人。但公子如今已成婚,這有些你該放手讓你們少夫人來做的事,你還是趁早放手的好。”

  聽著蘇阿狸這與其說是提醒,倒不如叫警告更為貼切的話,蘭茹緩緩側目看向對方冷聲道:“你說得沒錯,我既是公子最信任的人,我自然就該對公子他照顧到事無巨細啊!”

  蘇阿狸將手裡的酒壺輕輕地放下後,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緩緩看向滿眼不屑地盯著自己的蘭茹輕輕地笑了笑說:“那我便以手裡的這杯酒,先敬一下那位興許就要被姑娘埋葬掉了的無辜之人。”

  一下有些緊張的蘭茹望著蘇阿狸問:“你這話何意?”

  蘇阿狸將杯盞裡的酒喝下後,望著變得有些緊張不安的蘭茹輕輕地笑了笑反問:“難道姑娘自己做了些什麽,姑娘這麽快便不記得了嗎?”

  慢慢將自己那不注意一下暴露出來的緊張收起的蘭茹,望著蘇阿狸冷冷地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蘇阿狸望著蘭茹笑了笑道:“姑娘如此聰明伶俐的人,莫非真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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