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男人所說的話過於有衝擊性,令李炘嚇了一大跳。
“擰斷了她的脖子。”加布裡耶爾·拉米雷茲一臉平靜,好像奇怪的並不是他,而是李炘一樣。半晌,他再次低頭看了看雙手,好像補充說明一樣繼續說道:“沒別的辦法,她始終一言不發地跟著我,甩也甩不掉——我叫她去洗衣房、企圖支開她,可不到一兩個小時,她就像聞到肉香味的流浪狗一樣,又找回來了。”
“你把人命當成什麽了?!”坐在一旁的布萊克探員按捺不住了。他使勁一拍桌子、憤怒地站了起來,“你當你是在撲殺害蟲老鼠嗎?”
可那個瘦削的男人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她不是人類。”他一本正經地答道,“這是你們自己說的,不是嗎?”
“但你當時並不知道這一點。”陳鬱重新把十指交扣,一邊端詳著這個男人。
後者轉過視線、看向她,卻一言不發。
“在這個女孩之前,你對其他人做過類似的事情嗎?”博士無視了他的目光,只是繼續問道。
男人又看了她好一會兒。
“這不算造訪區相關情報了,對嗎?”最後,他一邊答道,一邊露出識破伎倆後洋洋自得的笑容。
一旁的布萊克探員仍舊沒有坐回椅子上。這時,他把兩手攥成拳頭、抵在桌面上。因為怒火,他兩臂的青筋畢露。
“無妨,我們繼續。”半晌,陳鬱聳了聳肩,重新松開兩手、拿起圓珠筆,“你扭斷了女孩的脖子,然後呢?”
男人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了。他的臉像幻燈片的特效一樣,瞬間因恐懼而變得雪白。
“到底發生了什麽?”見他不答話,陳鬱忍不住催促道。
冷汗開始順著男人的發際線集結。不到半分鍾內,豆大的汗粒撲簌簌地滑向他的下顎。
“她笑了。”他兩眼失去了焦點,一邊喃喃道。
陳鬱皺起眉頭。可就在她進一步問話之前,男人自己又接著說了下去。
“她的臉——她的臉已經轉到和後背在同一個平面上了。可......可她就這麽爬了起來、背對著我,卻不停衝著我笑。”
戰或逃反應讓他渾身痙攣、把手銬和腳銬繃得嘩啦啦直響,直到勒出了血痕。
“她的眼睛......她就這麽看著我、對我笑,然後對我說——”
男人出現恐慌性哮喘的症狀,他張大嘴,使勁吸氣,臉色卻漸漸開始發紫。
陳鬱警覺地站起身來,飛快地朝著監控攝像頭的方向打了幾個手勢,示意警方趕緊派人進來乾預。
“她說了什麽?”可李炘已經聽入了迷。他忍不住繼續往下問道。
“‘讓我成全你吧。’”男人瞪著空中的某個幻象,一邊哆嗦著、一邊以口型說道。
緊接著,他的痙攣冷不丁加重,出現了角弓反張的現象——他頸背僵直,身體向後反折如弓狀,好像一隻想要掙脫重力的詭異大鳥一樣。他被勒出血的雙手雙腳朝前揚起,把手銬和腳銬繃得筆直。
李炘被他嚇得不淺,一時半會兒腦中一片空白。
也就在這時,梅耶博士帶著一眾警員衝進審訊室。她飛快地趕到男人身邊、解開他的手銬和腳銬,在警員的幫助下把他從椅子邊上拖開了——可痙攣還在持續,男人始終保持著全身緊繃的狀態、像一張巨弓。
半分鍾後,他的腿部關節突然發出輕微的啪啪聲——那是肌腱和韌帶在過度緊張的狀態下開始撕裂的聲音。
“假性癲癇發作!趕緊聯系急救組送藥過來——”梅耶飛快地命令道。
“不好!”就在李炘趕到她身邊的時候,梅耶驚呼出聲來,“沒有脈搏了!”
就那麽幾分鍾的時間內,男人的軀乾終於癱軟下來、不再呈詭異的角度。可他同時也失去了任何鼻息。
審訊室裡此時人擠人,卻也安靜得可怕。
半晌,陳鬱博士從人群中擠過,一邊在那個男人身邊蹲下,一邊從白大褂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隻筆形手電筒。她先是測了測頸動脈脈搏,又翻開男人的一邊眼皮,用手電照了照。
“沒有瞳孔反應。很可能腦死亡了。”幾秒鍾後,她拋下那一動不動的男人,收起了筆形手電,一邊站起身、一邊肅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