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肖飛打斷馬沙的話,“你的意思是,鬼船放出烏鴉對你們進行了攔截?”
“就是這樣。”馬沙又端起茶杯,卻發現裡面的茶已經沒有了,便無奈的放下杯子,然後負責以太記錄儀的妹子趕忙拿起茶壺給他滿上。
馬沙看了眼那不斷升騰的熱氣,伸手摸了摸茶杯試了試溫度,隨後就把茶杯晾在那裡,抬起頭看著肖飛說道:“在我接受的教育中,從來沒人提過鬼船會這樣做。”
“沒錯,我們之前碰到的鬼船都是先進行主炮射擊,主炮射擊效果不好的時候才會出動烏鴉。”肖飛手指繼續神經質的敲打著桌面,“之前我們一直在嘲笑鬼船的行為死板,但現在看來鬼船也有多套行動體系。”
“沒錯,換個角度來看,也許之前鬼船那種主炮射擊無效之後才出動烏鴉的做法,其實有它的理由。”
馬沙剛說完,肖飛就接口道:“比如說,它是為了減少遠比母艦要脆弱的烏鴉的損失。”
馬沙盯著林有德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舉起雙手裝模作樣的鼓掌三聲:“相當精彩的推論呢,看來肖飛先生您能當上艦長,並不僅僅是運氣好而已。”
肖飛聳聳肩,自謙道:“隨口說說而已。總之鬼船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麽頭腦簡單,這點我確實記下了。”
“是啊,正因為這樣,我們那時候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擊落烏鴉之後,馬沙立刻切入爬升航線並且開滿加力。在空戰的時候佔據了高度就佔據了主動,有儲備能量就有戰鬥的本錢。
很快馬沙單機衝到了整個戰場上空,他把座機倒過來,將視野良好的北半球對準下方,抬頭“仰望”那由綠色的射線和橙紅色的火光組成的戰場繪卷。
烏鴉明顯佔了上風,騎士團機群本來在數量和戰機質量上就落了下風,再加上被突襲,整個陣勢都完全亂掉了,基本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雖然也有一些騎士像馬沙這樣奮起反抗,但意義似乎不大。
“在艦炮射程之外消滅鬼船的宏願似乎是無法完成了呢。”馬沙低聲呢喃,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他正要把踏雲機恢復水平狀態,兩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兩隻烏鴉以驚人的速度爬升,向著馬沙的方向趕來,綠色的以太射流劃過踏雲機周遭的空氣,讓所有的以太都躁動不安起來。
馬沙當機立斷拉下手閘,將裝在踏雲機機翼下方的對艦攻擊用火箭巢拋棄——面對兩架烏鴉的追逐,馬沙可不敢帶著累贅飛行。
沒想到他拋下火箭巢的瞬間,爬升中的兩架烏鴉中的一架就掉頭離開了,只剩下一架依然執著的向著馬沙呼嘯而來。
馬沙一推操縱杆轉入右盤旋,準備利用踏雲機的盤旋性能來和烏鴉糾纏——這其實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從剛剛烏鴉的爬升速度看,拚垂直機動沒有任何優勢。
烏鴉也非常乾脆的跟進了右盤旋,死死的咬著馬沙的尾巴的同時繼續用以太射流進行攻擊。
馬沙不斷的變向、翻滾,但烏鴉就是死死的咬著他的尾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漸漸的意識到憑借人類戰鬥機的機動性能,是沒有辦法在這種纏鬥中勝過烏鴉,他必須想點別的辦法才行。
這樣想的瞬間,馬沙的眼角余光瞟到了航行中的騎士團艦隊——原來纏鬥中馬沙不知不覺回到了艦隊上空!
馬沙當機立斷改進俯衝,帶著烏鴉向著艦隊衝去。
大量的血液隨著俯衝的動作湧上馬沙的頭,導致他的視野開始漸漸變紅,頭腦也變得遲鈍起來。馬沙掙扎著控制操縱杆和腳舵,讓飛機在俯衝的過程中做不規則的螺旋機動,躲避烏鴉的射線。
這對機體的強度來說是個極大的考驗,劇烈的振動讓馬沙覺得自己的座駕隨時散架都不奇怪。
馬沙的視野變得越來越狹窄,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開炮啊……”馬沙小聲呢喃,“快開炮啊!”
就在馬沙忍不住大吼起來的瞬間,來自艦隊的炮火掃過他尾翼後方的天空,烏鴉爆炸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座艙蓋的支撐骨架。
那個瞬間馬沙猛拉操縱杆,用幾乎讓踏雲機解體的劇烈動作改入平飛。
壓在他身上的重負瞬間解除,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暈厥感,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同時回頭看了眼後座的女孩,發現她正在用力擦拭嘴角泛出的白沫的痕跡,空氣中稍微有點胃酸的味道。
“辛苦你了。”馬沙用孱弱的聲音對女孩說,而女孩只是點點頭。
這時候馬沙才發現自己已經飛過了艦隊的最後尾,於是趕忙踩腳舵調轉方向。以非常溫柔的動作完成轉彎之後,排成炮擊縱隊的艦隊完全進入馬沙的視野。
而在艦隊前方,正是馬沙剛剛逃離的空戰區域,紅色的火光和綠色的射線依然在天空中交相輝映,好不熱鬧。
“母艦詢問我們是否需要降落維修和補給。”蕾的聲音從後座傳來。
“不需要。”馬沙搖了搖頭,可隨後又改變了注意,“不,告訴他們我們這就降落,讓他們準備給我們補充火箭巢和修理機翼上的傳動部件,我覺得操縱杆有點鈍。”
“了解。”
蕾說完,馬沙就看見一架拖著濃煙的踏雲機搖搖晃晃的飛回艦隊,可能那駕駛員覺得自己已經沒法開著這機體在降落用的小型甲板上著陸了,便直接將航線對準了艦隊中最大的戰列艦的甲板。
本來戰列艦上甲板留出那麽寬的全通式空間,就是為了給那些無法精確操縱的踏雲機做緊急降落用,那飛行員的這個決定毫無問題。
可就在他對準了甲板,開始降低高度的當兒,戰列艦前方A炮塔上的防空炮開火了。炮火打在毫無防備的踏雲機身上,將它變成一團亮眼的火球。
“這!”蕾驚叫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大概船上那個肥腸入腦的蠢貨認為這架踏雲機是要刺殺自己吧?”馬沙皺著眉頭,目光注視著散落的殘骸,“或者他擔心那踏雲機機翼下掛在的炸彈在降落的時候脫落,給戰艦造成損傷。”
由於騎士團的晉升基本已經僵化,只要混夠了資歷就一定能成為百夫長千夫長之類的高級騎士,很多蠢貨都爬上了不該由他們坐的位置,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實說馬沙並不覺得奇怪。
可蕾顯然對此完全無法接受:“這樣有違騎士八德!我要把這事上報騎士大會。”
聽著蕾那憤憤不平的聲音,馬沙搖了搖頭,沉聲道:“沒用的,我們都只是一等騎士,沒人會因為我們的報告而處罰戰列艦上下命令的高級騎士。”
馬沙的話讓後座的姑娘沉默了。
這時候他們已經來到母艦的後方,馬沙已經能看到引導降落的信號燈的燈光。
後座的蕾雖然心情不好,但依然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收到母艦的指示,要我們進入C1降落通道。”
“了解。”馬沙深吸一口氣,松開操縱杆在夾克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每次在艦上降落,我都會非常羨慕那些平民駕駛員,他們可能不知道有開闊的全通式飛行甲板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情啊。”
其實以馬沙的水平,只要踏雲機本身沒大問題,不管是平民船的開闊甲板,還是騎士團軍艦那狹小的降落通道,都沒什麽區別。關鍵是降落的時候那痛苦的滋味不太好受。
接下來幾分鍾,他遵照信號燈的指示,逐漸放慢速度,一點一點的向著母艦靠近,機鼻對準艦體外裝甲上那狹小的開口。
衝進開口的刹那,機體猛的抖了下,馬沙知道那意味著吊在開口上方的抓鉤成功抓住了自己的座機。
抓鉤的強製減速讓馬沙的身體向前飛出,座椅的安全帶死死的勒著他的脖子。
好在減速的時間不長,痛苦很快就過去了。馬沙長舒一口氣,然後解開安全帶,回頭看著後座上的搭檔。
蕾果然又癱在位置上了,俊俏的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注意到馬沙的目光後,女孩才開始解安全帶,解開以後就像往常一樣揉著自己的胸部。
“這對贅肉真煩人。”女孩一臉認真的抱怨著,“真羨慕那些胸前清爽的姑娘……”
馬沙的講述突然就斷了,英俊的金發騎士一臉痛苦的皺著眉頭,看著身旁依然氣定神閑的妹子。
而肖飛整個人都震驚了,他看著蕾的胸部:“你說真的嗎?這話要被平胸的妹子聽到,非削你不可啊!”
肖飛說話的同時,負責以太記錄儀的女孩連連點頭,看來異常讚同艦長的說法。而守在門邊的小夥子也皺著眉頭盯著蕾的胸部,小聲嘟囔著什麽。
蕾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看著肖飛反問道:“艦長閣下,現在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嗎?我們現在面對的可是前所未有的危機,浪費時間對我們大家都沒有好處。”
肖飛眨了眨眼,看了看馬沙,隨後一副泄氣的模樣答道:“好吧,馬沙先生,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