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和李詩淼並肩站在古樹下。
恰巧面前寺廟之中傳來整點的鍾聲,古老而又沉重,仿佛能夠洗滌人的心靈。
隨著鍾聲的消寂,李詩淼緩緩睜眼,自言自語地呢喃著。
“我可能忘記了年少的樣子,
但是我始終記得那個夏天,
周圍人的喧鬧和放肆招搖的風。
我挑選著殘缺的記憶,再重新拚在一起。”
陳玉沒有聽清她的話,好奇問道:“你說什麽?”
李詩淼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走嗎?去靈玉山。”
“好,我去叫輛車。”
陳玉作勢就要掏出手機,被李詩淼製止,“我看了,走過去兩個小時而已,我們步行吧。”
“我倒是沒問題。”陳玉有點狐疑地看向李詩淼,“你確定能走動?”
李詩淼看起來自信滿滿的樣子,“慢慢走嘛,反正夜還長。”
陳玉露出笑容,“好好好,這可是你自找的。”
聽著這反派一樣的話語,李詩淼笑著伸出手,“來,我們走吧。”
陳玉笑著牽起她有些冰冷的小手。
藍牙耳機中傳來導航的聲音,兩人牽著手一起走在杭城的街道上,很是愜意。
李詩淼仰頭看向陳玉,表情認真地問道:“我是不是很任性啊?”
“嗯?”
陳玉扭頭看來,目光溫柔,“怎麽這麽想?”
李詩淼眨了眨眼,“就是我突然就想要去爬山,之前一點準備都沒做,然後就拉上了你。”
李詩淼的話有些邏輯不清,但是陳玉明白她的意思。
他笑道:“還記得我們高二務農那次嗎?”
李詩淼愣了一下,然後笑出聲來,“那看來,有人比我還要任性。”
在高二的夏天,學校組織了一次務農,整個高二學生都去鄉下學習農學知識,在鄉下住三天。
陳玉在鄉下第一天就認識了一位同齡的孩子,別人還在老師組織下去地裡耕種播種,他卻跟著鄉下孩子屁股後面去摸魚。
第二天,便把李詩淼也帶上了。
第三天,老師把兩人罵了整整一天。
第四天,回到學校以後,李詩淼老爸又拎著皮包追了陳玉一天。
那次務農回來,李詩淼就感冒了,雖然她堅稱自己是因為換季才感冒,但是她的父母篤定是因為陳玉那臭小子拉著她去摸魚才感冒的。
以前,陳玉說去哪,李詩淼就去哪。
現在,李詩淼想要幹什麽,陳玉就願意去幹什麽。
兩人之間從來都談不上任性。
迎著晚風的李詩淼笑眯起眼,“給我唱幾首歌吧!除了《素顏》,你一定還有別的歌吧!”
陳玉思索了幾秒,“我的歌有點多,一晚上可能唱不完。”
李詩淼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對於自己特殊的天賦,陳玉從未和外人講過,正好今天有時間,他可以和李詩淼聊一聊。
“我腦海中的歌曲並不像是從零到有創造出來,而是一直存在在那裡,只需我輕輕一拉,便像是長線一般被完整牽出來。”
陳玉抬起手,在太陽穴處做了一個捏住的動作。
李詩淼很是驚訝,“這就是天賦嗎?難道音樂天才都是這樣?”
陳玉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不認識其他的音樂天才,可能吧。”
“害,管他呢!”李詩淼笑著看向他,“我要聽一首比較傷感的情歌。”
陳玉思索幾秒,然後開口清唱。
“陰天,在不開燈的房間……”
沒有什麽人的街道上,陳玉盡情放肆地唱著李詩淼想聽的歌,偶爾路過的行人都會露出驚訝的表情。
兩人像是花田間快樂的蝴蝶,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盡情唱著想聽的歌。
陳玉和李詩淼一路走,一路停,最後花了四個小時才到靈玉山的山腳下。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半,黑夜之中的靈玉山上沒有一點燈光,像是沉默的黑色巨人,守望著杭城。
李詩淼把手中的礦泉水遞給陳玉,唱了一路的陳玉早就已經口乾舌燥。
兩人為了找賣水的自動販賣機,又多走了快半個小時,還碰見了趴在販賣機旁的流浪白貓。
站在空無一人的山門前,李詩淼露出佩服的表情,“你不僅是天賦異稟,連體力都充沛過人,走一路唱一路,竟然連氣都不喘。”
陳玉笑著仰頭灌了一大口水,然後問道:“怎麽樣?還有力氣爬山嗎?”
李詩淼擺了擺手,“歇會,等會再往上爬。”
兩人在山腳廣場的一處長椅坐下,李詩淼刷起短視頻,陳玉則在研究微博如何注冊帳號。
整個過程並不麻煩,麻煩的是後續的身份驗證。
現在的陳玉帳號並沒有任何粉絲,沒有任何動態。
他相信在未來會變得不同。
見陳玉建好帳號,李詩淼湊近看來,她笑著問道:“取了什麽昵稱啊?”
因為“陳玉”已經被注冊過, 所以陳玉隻好另尋他名。
他也沒有怎麽花費心思,直接取名“耳東王點”,並且成功注冊。
看著這個抽象的昵稱,李詩淼沉默了,她幾次欲言又止。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奪過手機,毫不吝嗇半年一次的改名機會。
陳玉也樂得如此,他本來就是一個取名廢物,把這件事交給李詩淼會更輕松一些。
幾秒後,李詩淼把手機還給了他,昵稱已經被改為“陳玉0105”。
這一次,輪到陳玉沉默了。
所以,就是自己的名字加上自己生日?
雖然他不怎麽玩微博,但是這麽直接真的好嗎?
僅剩的一次改名機會也已經用了,陳玉只能被迫接受。
緊接著,他又看見自己的微博多了一個特殊關注,昵稱是“詩淼0213”。
陳玉瞬間就反應過來,原來取名廢物不只是自己一個,他倆還真是天生一對。
想到這,陳玉忍不住笑了。
李詩淼輕輕瞪了他一眼,“笑什麽?不滿意我取的名字。”
陳玉笑著說道:“我只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
“擔心以後孩子叫什麽。”
在陳玉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月光下李詩淼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從脖子一直到腦門,就像是動漫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下一秒,李詩淼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你真是的!爬山,爬山!”
說完她便一溜煙向山腳下的入口跑去,陳玉笑著站起身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