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胎摩擦著停車場的地面,發出刺耳的噪音。
停好車後,梓銘沒有下車,而是對著正要下車的我問道,“你之後什麽打算?”
我當然知道他問的之後指的是什麽,他是我難得的朋友,比立柱音響和肖叔、張姨還要難得,所以我理應如實告知“我不知道”,然而真正從嘴縫裡擠出來的卻是,“嗯……先把本子寫好吧,我不想我的臉被大王撕了。”
“砰!”梓銘用手砸東西的聲音震住了我。
我沒有回頭,但我知道梓銘或許生氣了,氣我顧左右而言他,氣我事到如今還在假裝無事發生,我是不該這樣的,我心裡也清楚,可是清楚歸清楚,要是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能做到言行一致,我想世界上也就沒那麽多複雜的事情了。
我沒有道歉,雖然我不知道該不該道歉,應該是要的,但我還是選擇合上了車門,多虧梓銘開的是輛轎車,站在車外的我看不到他的臉,想必是慍怒吧,或許也有恨鐵不成鋼,不過沒關系,是什麽不重要,我把門輕輕地關上了,這樣做甚至能斷絕一些言行。
我們工作室所在的這棟樓很不錯,有能直接從地下停車場通往上層的電梯,也許其他樓宇也會有,但是跟現在的我無關。
電梯裡的顯示屏有著跳動的鮮紅字數,我看看它再看看花,還是花好看。
“叮!”
“到了。”我低語著走出電梯。
這是一棟典型的商用高層樓宇,幾乎每一層都有各種各樣的工作室、公司,或者是一些娛樂場所,而我選的這一層則全是工作室和公司,這樣的話在平時就會比較清淨,當然,這在某些人看來就是有點死氣沉沉的。
“澄哥!澄哥!”小王瞧見我,一邊招手一邊叫我。本來我還打算趁她不注意溜進去的,想著我手裡捧著一束花有點怪異,但終究還是被偶然抬頭的她看見了,不過她的呼喊中更多的是擔心。
“小王,怎麽了?”
“澄哥,我勸你還是先別進去了,大王還在氣頭上呢。”
怪不得言語中滿是擔心,看來是擔心我被揍,這是多余的擔心,我第一反應是這個,但細想之下好像也不完全多余,好像有那麽幾次我真的被揍過——拿充氣玩具大錘,後來為了保我狗命,我悄悄摸摸地把它帶回了家。
“額……可我都在這了,不進去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我有點猶豫。
這時,晚了半趟電梯的梓銘進門了,他似乎看出了我和小王的密謀,於是放開嗓子吼了一聲,“大王!”,工作室本就不大,要不是有前台擋著,我怕是一進門就被發現了,而他這一嗓子在一秒後便有了回應,是那種不耐煩的回應。
“幹嘛!!!”
啊,大王走出來了,手裡還抓著一個應該是扔到一半的娃娃,因為他手抓著的部位是娃娃的腳。
“額……Hi?”我姑且打了聲招呼,然後覺得氛圍有點僵,於是抖著嘴唇露出笑容,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啪!”
“謔!好球!”梓銘在一旁幸災樂禍。
是的,大王手中那娃娃精準地砸中了我的頭,而且似乎是娃娃的面部砸到的,貼著的硬質塑料鼻頭敲擊在頭上……
好痛!不過還好他沒直接砸我臉上,估摸著也是考慮到我手上捧著花,萬一整壞了會惹我生氣。
“我……我這就去寫本子!”我直接跑掉了,直到跑到工位上,我才又一次感歎肖叔包花的手是真巧。
我放下花束,打開電腦,桌面正中央就是一個“新建文件夾”,我是那種越是著急就越是拖延的人,所以有時候這種聊勝於無的提示手段還是有必要的。
“新建文件夾”裡只有一個孤零零的“word”,我不知道別的寫手喜歡用什麽軟件寫本子,但我還是延續著最初的習慣拿“word”來寫。
“word”也是一個“新建文檔”,不過裡面還是有一點內容的,比如說題目:
《花》
然後下面是一行隨手打的簡介:
不會有花永遠盛開,但永遠會有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