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有福見李道玄殺氣漸起,連忙出言阻止:“道玄,承圭是道尊請來的貴客,我們還是回玄門,請道尊定奪吧。”
暮有福搬出道尊來,李道玄雖然氣不過,也不好再出手,陰冷的說:“離我妹遠點!”
今天的事兒,薛離覺得自己不佔理,剛才不過話趕話,此時,他對李道玄說:“她救了我,我很感激。如果有機會,我會還她這份人情的。”
李道玄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破例重複一次,離我妹遠點!否則,我不客氣!就算你是皇子,就算你是道尊的座上賓,我也不會手軟,你好自為之。”
李道玄留下一個背影,還有一句話:“玄門見!”
此事未了,但只要能見著道尊,薛離就不怕了,道尊會護他周全的。
暮有福等修行之人,雖然身受重傷,只要沒有傷及根本,外傷都會很快恢復。
玄門眾弟子盤坐調息,尚需幾個時辰才能恢復如常。
薛離借此機會,尋到碎裂的玉戒,感覺他的心比玉戒更加破碎。
好不容易弄明白這個金手指了,而且,這金手指還有逆天的功能,如今觸發金手指的機關,卻意外損壞,這金手指也用不上了。
真應了那句老話:好事多磨,樂極生悲。
薛離戀戀不舍的觸摸著玉戒,盼望著玉戒的哪塊碎片,還能觸發金手指,讓他隱身於這個世界之外,避開這個世界所有的危險。
他撚過所有碎片,銳利的斷緣割破了他的手指,鮮血染紅了地面,奇跡卻沒有出現。
薛離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從懷中掏出一條錦帕,這是劇組的道具,準備送給落霞仙子的定情之物,如今,用來收集玉戒碎片,再合適不過了。
看到這塊錦帕,薛離就會想到他的前世,想到他的親人、朋友、同事,最後總會想到周童,捎帶著想起李道衍。
這次的確是自己對不住她,雖然她救的是暮有福,雖然她也曾經對薛離毫不留情的出手攻擊,但薛離還是覺得欠下她一條命,出來混,欠債總是要還的。
但他現在沒有還債的能力,他要做的只是在這個異世活下去,失去金手指,活下去幾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金手指或許還有辦法複原吧,肯定是這樣的,給主角製造一些麻煩,製造一些危機,然後再反轉,戲裡都是這麽演的,網文都是這麽寫的。
對,馬上把玉戒的碎片全部收拾起來。
玉戒被擊碎以後,散落的范圍很廣,薛離只能尋找到稍微大一些的碎片,怎麽也拚湊不起來完整的玉戒。
薛離正在苦苦尋找,暮有福催促道:“殿下,請隨我們一起回玄門,面見道尊。”
薛離心不在焉的答應一聲,無精打采的跟在眾人身後。
他與李道玄發生過爭執,大家都以為他擔心玄門護短,才悶悶不樂,也無人在意。
不知道爬了多少台階,薛離累得雙腿酸軟,實在走不動了,這才瞧瞧周圍,但見腳下白雲繚繞,霧氣蒸騰,抬頭卻見山路蜿蜒,沒有盡頭。
薛離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暮有福隻好背起他,繼續前行。
“殿下,醒醒。”
薛離睜開朦朧的雙眼,問道:“到了?”
暮有福把薛離放下來,對他說:“這就是玄門,請殿下拜見玄門先師。”
薛離揉了揉眼睛,他置身於寬廣而平坦的山巔之上,周圍仙霧飄飄,他卻能清楚的看到旁邊三座巨大雕像,雕像前方,是一道巍峨壯觀的石門,上面鐫刻著“玄門”兩個蒼勁的大字,古樸滄桑,威武霸道。
其余玄門弟子都拜過祖師,進入玄門,空曠的山門前,只有暮有福陪在薛離身邊。
二人來到最下面的雕像前,暮有福道:“這是祖師削梨子,削梨悟道,羽化升仙。”
薛離望了望這座金身,心想:還真有削梨這回事啊,不是爛玩諧音梗。
他在心裡盤算著,既然身體都帶過來了,最好名字還能叫薛離。
“殿下,這是玄門宗祖,中古聖皇王啟。”
王啟?薛離覺得這名字好熟,想起來了,他無意間放出來的那個什麽大妖,好像就是被王啟鎮壓的。
想到這裡,他多看了王啟幾眼,石像下面,鐫刻著四行文字,薛離卻不認識,大概是古文字。
“殿下,這是玄門始祖楚禹。”
薛離疑惑的問:“為什麽王啟是石像,石座上還有四行文字,其他二位先師都是金身?”
暮有福:“金身只是俗世幻象,二位先師都已羽化成仙。那四行文字,是宗祖的流傳於世的名言,後輩門生不敢忘,鐫刻在石,銘記於心。”
既然是玄門宗祖的名言,承圭想必是知道的,薛離也不敢問那四行字是什麽意思。
他聽得出來,王啟沒能修成神仙,已經故去了。
玄門中人稱王啟為宗祖,那封印詭谷的人也是他,好像挺厲害的樣子,為什麽沒有得道成仙呢?
看玄門對他的重視,以及暮有福言辭之間對他的尊敬,王啟大概是為了天下蒼生,至少是為了玄門,鞠躬盡瘁,耽誤了長生。
既然暮有福不願說起,薛離也就識趣的沒有追問。
薛離按捺不住好奇心,回頭觀望,王啟的巨像在仙霧中更顯威嚴,令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欲望,脫口而出:“大丈夫當如此也。”
他記住了這個名字。
進入玄門,是綿延幾千裡的數條山脈,這還不算玄門外的勢力范圍,難怪是能與皇家抗衡的江湖勢力。
翻過幾座山頭,又過了兩座規模略小的石門,二人來到上清殿,拜見道尊。
薛離看見上垂首坐著幾位白發老者,應是輩分更高的玄門前輩。
清牙子已經問過其他人了,開門見山的說:“承圭暴露小清境的位置,密教才能侵入。有福,此事你如實講來。若有半句隱瞞,嚴懲不貸!”
暮有福:“殿下不知其中利害,並非有意。密教就是為了殺他而來,他怎麽可能與密教裡應外合呢?”
清牙子:“季鵬,你負責小清境的防守,罪無可恕,還有什麽話說?”
季鵬就是抓捕薛離的那個魁梧漢子,他神情慌亂,聽師叔點他的名,忙說:“承圭,他,他有邪術。他隱身之後,變成一團白色的東西,我們,我們都不知道是何物……”
季鵬渾身哆嗦,斷斷續續的說:“柳師兄當時也在場,他的五行玄絛是上古神器,都沒能束縛住承圭。承圭狀態詭異,一定有什麽秘法,是皇家的陰謀,陰謀!玄門有大禍了!”
“危言聳聽!妖言惑眾!拉出去,命禦下院重責!”清牙子怒喝:“柳色新呢?速傳他過來回話!”
薛離瞄了一眼宛如雕像的道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