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新,站住!”
柳色新聽聲音便知是李道玄,連忙轉身施禮,面露慌張,目光遊疑。
李道玄:“我問你,承圭和我妹之間發生過什麽事?”
柳色新猶豫片刻,說道:“道尊命我前去回話。”
李道玄:“先回答我的話,再去見道尊不遲。”
李道玄只有替李道衍出頭時,才會高聲怒喝,其余時間,他說話都是這樣不鹹不淡的,但誰也不敢輕視他淡淡的語氣。
柳色新畢恭畢敬的回道:“我並不知情,您還需問問暮師兄。我只是看見有煙霧升騰,上山捉拿奸細,這才第一次見到承圭。”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聲音不高,也沒有任何威脅的詞語,但柳色新就是莫名感到一股壓力,強迫他把看到的、聽到的都供述出來。
柳色新:“五行玄絛是上古神器,遺仙界從未有人能夠掙脫它的束縛,承圭並非如傳言所說的被人謀害,而是習練某種邪術,被反噬了。天現災星,必有大難。”
柳色新邊說邊偷眼觀瞧,見李道玄沒有喊停的意思,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承圭生煙為號,引誘外敵,事情敗露,他就編造出烤蟲解毒的謊言。道衍一直對承圭沒有好感,還跟我說過,承圭故意隱藏實力,害玄門失去眾多弟子,以及承圭以中毒為借口混入玄門,助皇家打壓江湖。”
柳色新見這些內容李道玄都不感興趣,又說:“承圭點火被當場抓住,為了逃脫罪責,謊稱是在解毒。道衍心思單純,上了他的當,要與承圭找個僻靜之地獨處……”
“夠了!”李道玄打斷了他,臉色極其難看。
柳色新連忙補充:“我想阻止,但暮師兄擋著,好在密教的人及時出現……”
“呸呸呸!”柳色新意識到此言不妥,馬上更正:“密教來犯,大家便一起迎敵了。但若有下一次,怕沒有這麽巧合的事了。我絕無半句虛言,不信,您問暮師兄。”
李道玄臉色陰沉,未發一言。
柳色新急得賭咒發誓:“我對道衍一片真心,天地為證,日月可鑒!”
他還想再辯解幾句,發幾句毒誓,一位小道童跑了過來,見李道玄在此,不敢斥責柳色新,隻說:“柳師兄,您怎麽還在這兒磨蹭,道尊和師叔都生氣了,要拿你問罪呢,快跟我過去。”
柳色新不敢走,小道童也不敢催,二人都拿眼睛看著李道玄,見他抱劍離去,柳色新才跟著小道童來到上清殿。
柳色新上得殿來,恢復貴公子氣質,將事情來龍去脈,一字未增,一字未減,一句未評的陳述一遍,與剛才跟李道玄的那番話,已經大相徑庭。
一老者手捋長須,說道:“如此看來,承圭是修行邪術,走火入魔,謊稱遭人暗算,借機潛入玄門,助皇家掃平江湖勢力。”
老者德高望重,他一開口,眾人都齊聲附和:“衝霄子所言極是。”
清牙子見狀,命令道:“還不拿下!”
薛離拿眼睛盯著道尊,道尊沒有任何表示,看來,這些老家夥有些威望,道尊也不得不給些面子。
一群道士上前來,就要捆綁。
“慢著!”
眾人不用聽聲音,也知道是李道衍,只有她不諳世事,又恃寵自驕,敢在這種情況下據理力爭。
薛離沒看李道衍,他的目光看向抱劍靠在門柱上的李道玄。
講理的人,薛離不怕,薛離就怕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李道玄無疑就是後者。
李道衍:“薛離引火之前,有人就發現了異樣,把有福哥叫了出去。”
柳色新問:“所以,奸細不是承圭了?”
柳色新這一問,既可以理解成他希望承圭不是奸細,也可以理解成他質疑承圭不是奸細,避免了站隊錯誤帶來的災難後果。
李道衍胸有成竹的說:“有三種可能。”
殿內寂靜無聲。
李道衍:“第一種,密教侵入小清境,與承圭無關,密教提升了曲徑通幽的威力。早在承圭引火生煙之前,密教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薛離心想,這丫頭該不會為了解毒藥方,過來幫自己說話吧。那李道玄豈不是更要恨他入骨了?
李道衍:“第二種可能。承圭無意間引火生煙,幫了密教的忙。”
“這種可能不存在。”衝霄子斬釘截鐵的說:“密教若無把握,怎敢到玄門撒野?說第三種吧。”
“第三種。”李道衍不敢頂撞衝霄子,馬上說:“承圭一直由暮師兄守著,沒有機會引火生煙。是小清境先出現異常情況,暮師兄離開,承圭才有機會。”
季鵬忍不住接過話茬:“所以,承圭有同夥?”
“沒錯!”
李道衍言之鑿鑿,薛離當場懵圈。
他是一個人穿越過來的,托原主的福,樹敵無數,還真沒有一個說得上話的人,更別說什麽同夥了。
道尊第一次開口:“可知此人是誰?”
薛離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他的同夥是誰,差點將“同問”兩個字說出來。
李道衍底氣十足的大聲說道:“朝雲!”
薛離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怒斥道:“你誣陷好人!”
“哼!”李道衍揚起頭來,質問道:“你急什麽?證據我還沒說呢。你都聽完了,再替她辯解,也不為遲晚。”
“欲蓋彌彰。”
“此地無銀三百兩。”
薛離瞬間成了眾矢之的,百口莫辯。
他真是哭笑不得,這些成語和典故,這個世界中怎麽就都有呢?
他真應該重新上個小學,再念個初中,看看他腦袋中的東西,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
薛離還真就不信邪了,明明沒影兒的事,哪裡能有證據?
他倒真想看看,李道衍這個丫頭片子,有沒有顛倒黑白的能力。
薛離:“好,李道衍,那你就把證據拿出來。不過,在此之前,我倒要請教各位前輩,她若是血口噴人,此事怎麽了結!”
大殿內再次安靜下來。
柳色新道:“若是證據確鑿,那道衍也不會說有三種可能了。”
薛離冷笑道:“孤王是不是也可以隨便說三種可能?人命關天,豈可兒戲?”
清牙子指著一個小道童說:“你去把朝雲叫來。今天,此事必須弄個水落石出。”
薛離順手將桌上茶杯拿起,摔了個粉碎,面露慍色,眼現凶光,厲聲喝道:“承圭失勢,亦不是爾等能辱到頭上的!玄門欺人太甚!孤王今天若忍下這口氣,再無寧日!”
承圭凶名在外,雖然人單勢孤,仍然把眾人震住了。
不多時,朝雲被帶了上來,清牙子說:“道衍,你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