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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重整河山複大順》第1章 湘潭夜話(上)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振聾發聵啊!

  嚴起恆心中震動,手撚胡須沉吟了許久,歎道:“不意李自成竟有如此見地,怪不得堵撫院說他頗有大略,卻不知朝中還有沒有第二個有此慧眼的堵撫院?”

  “恐怕不容樂觀。”郭金台搖頭歎息著,卻把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湖廣總督何騰蛟志大才疏,器狹量窄;兩廣總督丁魁楚慳吝愛財,胸無大略;廣西巡撫瞿式耜固執剛強,不通權變,桂王登基必用此三人,卻沒有一個是濟世之才,定無胸襟智略行那盡釋前仇、忍辱負重之舉。

  嚴起恆其實也很悲觀。

  以他多年的為官經驗,他深知左右朝廷決策的,往往並不是能否解決實際問題,而是是否佔據了法統和道德的製高點,聯闖抗清的倡議幾乎必定會飽受指斥,就像堵胤錫自己說的那樣,會被扣上一頂通賊誤國的帽子。

  但嚴起恆是個端誠方正之人,有感於堵胤錫不計私名,一心為國的浩然之氣,才答應他願為驅馳,雖然明知此去梧州吉凶難料,卻也不會半途而廢,見郭金台這樣說,隻得半是勸導半是自勸道:“仲尼(孔子)知其不可而為之,吾儕雖系庸輩,不敢望聖人項背,卻也應當見賢思齊,以此自勉。”

  他本來已經放棄了讓郭金台同去梧州的打算,這話只是死馬當活馬醫,順口一說而已,不料郭金台卻起身施禮道:“道主與撫院為了大明中興,甘冒不韙之名,金台也是明臣,久受道主重愛,豈能在此時明哲保身,袖手旁觀?願隨道主共赴梧州,以全人臣之義,以報道主之恩。”

  嚴起恆沒料到峰回路轉,結果竟是這樣,不由得大喜過望,激動道:“難得幼隗深明大義,不計個人利害,真乃國士也!我此次南下得幼隗相助,功成可期!”

  國士這個評價太高了,郭金台感到非常意外。

  他深知嚴起恆為人端慎清和,輕易不說激烈的話,如今一反常態,竟然說得這樣誇張,可見其內心有多麽焦慮,而恰恰是這焦慮,讓郭金台產生了負罪感。

  與李自成深談之後,郭金台其實已經起了投順之心,只是囿於忠義,一時還難以決斷,此次答應隨嚴起恆南下,一是對明朝還抱有幻想,二也有克盡臣子最後情義的意思,不想卻被嚴起恆的焦慮破了防,急忙自我開解道:“道主謬獎了。金台一介裡儒(鄉裡之儒),平生交遊既狹,又無一官半職,難免人微言輕,空費詞說,此去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如若有負厚望,還請道主莫怪。”

  這話勾起了嚴起恆的愁緒,他又何曾有過必成的把握?不由得輕歎一聲,苦笑道:“幼隗名重湖湘,聲播嶺南,不必過謙。即便是堵撫院與我,又何嘗不是盡人事而聽天命?無需多慮!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但求問心無愧便好。”

  “確實也只能做到問心無愧了。”郭金台低喃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嚴起恆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但兩人就此全都陷入了沉默,直到嚴起恆的幕賓程宣走進屋來,才打破屋裡的沉寂。

  “東翁,你們這是?”見到屋裡是這種氣氛,程宣不知道自己進來得是不是時候。

  “哦,無妨,”嚴起恆回過神來,端起桌上的茶杯,欲喝未喝,說道:“剛才與幼隗談到此去梧州成敗未知,不覺有些沉重——你打探得如何?”

  嚴起恆從常德到湘潭來,一入長沙府界,便感到了一種不同於他處的氣息,仔細體察之後才發現,原來是百姓們的狀態發生了轉變。

  他四處為官,所到的地方不少,不管是在哪裡,只要是鄉下的田夫,除了瘦骨嶙峋、面有菜色之外,更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表情木訥,目光呆滯,看上去就像行屍走肉一般,仿佛已經沒有了喜怒哀樂、愛恨情仇,剩下的只有逆來順受和麻木不仁。

  可是如今長沙府的田夫們,雖然仍是那樣的瘦骨嶙峋、面有菜色,但表情卻鮮活靈動了起來,眼神裡也充滿了熱情和希望,如同脫胎換骨了一般,全不似以往那種渾渾噩噩、黯無生氣的樣子。

  這讓嚴起恆非常奇怪,不明白李自成施了什麽法術,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就讓民風為之一變,所以等他在郭宅安頓下來,便把程宣派了出去,讓他去打探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

  現在,程宣回來複命了。

  “我去了附近的幾個鄉, 找了些農人,”程宣答道:“有湘潭當地人,也有外省來的流民。他們眾口一詞,全都感念李自成鋤暴安良,免徭薄賦,覺得自己將來的生活有了奔頭。”

  郭金台想起李自成說的“人心”,不禁歎道:“他們在招募流民,授給田畝,發給種子農具,推行減租減息。”

  程宣點頭說道:“張獻忠嗜殺成性,多爾袞圈地剃發,兩人就像比賽一樣,爭先恐後地出台害民虐政,如此豈可長久?李自成反其道而行之,修德政,布惠化,醫時救弊,以銷患害。長此以往,人心將盡歸之矣。”

  他這話打了折扣,沒說大明的橫征暴斂同樣不可持久,可是這話不用明說,嚴起恆和郭金台全都明白程宣話裡的意思,一個撚須不語,一個則陷入了沉思。

  嚴起恆在想,“民為邦本,本固邦寧”的道理盡人皆知,為什麽一個起於草莽的賊寇能夠施行仁政,坐了二百多年天下的正統王朝卻做不到?難道真的是氣數已盡,回天乏力了?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我為何督師(何騰蛟)籌集糧餉,不憚勞繁,盡心竭慮,堪堪完成捐額,把糧餉解送到府城,不料長沙就遽爾失陷了,所籌糧餉全都成了資敵。試想,若無這批糧餉,闖軍衣食無著,必然急於搜刮,哪還能施行如此善政?李自成只是運氣好罷了,不便過於抬高。”

  他這是在為明廷找借口,其實自己也沒有多少底氣,很擔心遭到反駁,但是郭金台和程宣都知道,批評朝政很危險,好心不得好報的事情常有發生,所以並不多言,只是聽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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