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有什麽混戰,因為以“讀書人”賽小怪為首的人類一方,幾乎沒法做出任何抵抗,狗狗們的速度和力量驚人,此刻它們才是貨真價實的怪物。所以,人類這邊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抵抗就崩潰了,三位女將走避得早倒還安然,高富帥卻是人人掛彩:高大壯被獒犬撞飛出去、梅公子被狗爪劃爛了屁股、廖帥哥則是被飛出去的大壯手裡的鋼管給敲到了脖子……
最慘的是苟太平。雖然還只是凡人之軀、又瘦得跟竹竿一樣,但是老怪物幾萬年溫養出來的眼力和埋藏在腦袋裡不知道哪個旮旯的小手段,這一瞬間自主發動了——靠著開掛一般的判斷和一式入門級的“打狗棒”,苟太平取得了最輝煌的成果:他手裡的不鏽鋼管跟京巴的腦袋硬碰了一記。結果呢?鋼管彎了、小臂大概也斷了,京巴嗷了一聲飛出去,打了個滾兒又站起來——這TMD還是京巴嗎?還是狗狗嗎?
賽小怪卻是沒受什麽損傷,真動起來的時候,丫的身體素質還真不是蓋的——可惜的是,手舞足蹈加上手忙腳亂,不會打架只會讀書的賽小怪也只有在救護高富帥的時候,才發揮了點作用。
幸運的是,狗狗們的主要目標還是猴子,發現了體型龐大(跟猴子比)、數量相當的人類其實很弱之後,狗狗隻留下了京巴加一隻土狗堵門,其他的都加入到圍追堵截猴子的隊伍中去了。
這些狗狗看起來忒恐怖:比如那頭獒犬,平地一躍就能有七八米高。它們的對頭也很高端:從這根石筍跳到另一根,距離常有二三十米,跟飛一樣……天賦的差異讓這場追捕困難重重。猴飛狗跳中,賽先生感歎一句:這些就是試驗品啦?呂教授弄出來的,真是了不得的東西啊!
………………
雖然還能夠暫時看戲,可是面對如此強悍的、餓極了的群居食肉生命,小怪物還能抽空去想這些,神經還真夠大條的!苟太平不得不再次棒喝:“賽老師、賽大爺、賽老怪!您不會打架沒關系,都有些啥神通能對這局面有幫助的?好好想想啊!報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啊!”
顧不得高富帥和娘子軍能吞雞蛋的大嘴巴,苟太平總算是逼著賽小怪把自己的本事一樣一樣報了出來:靈明瞳、斂息術、幻形法……還真有一大堆,可惜都不強力、不對症、不能用來打架,對眼下這局面,看上去都沒啥用。
合計來合計去,苟太平只能制定了很勉強的一個方案:“把炫光術往爆裡用、如果不能同時照到兩隻,優先保證把那土狗暫時弄瞎;然後再準備你那魔音灌腦,也照死裡用、對付那京巴。趁這機會,我們一起衝出去!”
“希望它們不會一起追出來……出去以後,氣密艙門那兒,你還得單獨守一會兒,給我們時間跑遠——您不是一般人兒,你行的!”
這計劃稱不上完美,但是繼續在這兒呆著——那不是看戲而是等死,所以也就只能照此執行。
事實證明苟太平的計劃很有用,那隻土狗確實被照明術給弄瞎了——在這山洞裡待久了,對強光加倍不適應;魔音對京巴效果更好,它這會兒只剩下了狂吠的本事,連土狗都不如。
是的,暫時瞎了的土狗卻並沒有完全失去戰鬥力——狗鼻子、狗耳朵,那也都是有名兒的。
所以,計劃最終沒有完全成功,,大部分人都順利衝了出去,苟太平和朱大小姐卻陷入了比之前更糟糕的局面。發現了這邊的異動,領頭的獒犬及時補到了位,把他倆堵了回來。
苟太平倒霉是因為斷掉的右臂,實在是疼得緊、跑起來失了平衡快不起來;朱大小姐卻是倒霉在土狗身上,她被那黃狗“聽風辨器”生生撞翻在地,貌似還崴了腳,能從門口退回來,還全靠一隻手的苟太平扶持。
………………
狗狗們繼續堵著門,繼續把主要精力放在那隻猴子身上,於是局面貌似又回到了剛才。不同的是,現在被困的只剩下了兩名半殘廢,這該怎麽辦呢?
靠著賽先生解不了圍、隻可能向外間的眾人求援,可外間100多號也都是凡人,雖然還有特種兵一名,但是看這狗狗們的強悍,朱奇帥大概也做不了啥。至於那一庫槍械,有沒有配彈藥還是個大問題,而且除了兩個發高燒的兵哥哥,這會兒也沒人知道那庫房到底在哪個角落裡藏著……
等靠要,不是辦法!
合計一番之後,苟太平決定:不能等了、得再出招。
當年,苟太平和小夥伴們起居的地方,可不是現在這亂糟糟的核心實驗區——這裡其實也就是個通道、或者如現代的酒店大堂這麽一個性質。那年頭也講究隱私的,所以他們各自休息修煉的地方是若乾個更小的洞,按照當年雲遊到論道山一位高人的傳授,製作了門戶,形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小天地。
這一個個小天地,離開現在他和朱大小姐“看戲”的位置都很遠、何況那些窩兒沒點手段是打不開的,至少苟太平這凡人現在不行——剛才能打開那西南角的暗門,是因為那門被改造過。
幸好還有一道門是公用的、而且看上也被改造過——直接通向外間論道台的那條路,就在苟太平身後十米的地方——老楊老呂把這門做了偽裝,也許昨晚他們就是從這裡消失的?
苟太平的招數就是:到那裡藏身。
是的,那裡只能藏身、不能脫困,因為通道的另一端、崖壁上的出口,離地面有十多米高——這對老楊老呂們不是障礙,苟太平和朱琪茵可不行。
大約是被賽小怪的手段嚇到,獒犬對這些人類的戰鬥力有了重新估計,所以它領著土狗、京巴堅定地守在洞口,看那架勢是要把那可惡的獼猴連帶剩下的兩人困死在這裡。所以苟太平能拖著朱大小姐,一點一點向後退,獒犬雖然一直盯著,卻沒有什麽動作。
門虛掩著,看來滅世二人組果然是從這兒跑路的。苟太平左手拖起朱大小姐、忍著痛右肩撞門——萬年過去,這戶樞保存得還好,於是兩人手腳並用,瞬間消失在牆壁上——這裡有個小小的障眼法,驚疑的獒犬追過來嗅、吠、抓、咬,卻不得其門而入。
暫時安全了!
摸索著找到機關、鎖死門戶,苟太平一屁股坐在地上: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對面的朱琪茵咬著牙、倒吸著氣,看來腳疼得厲害,苟太平這會兒卻也又累又疼、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於是倆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面對面坐著“回氣”。
………………
終於,還是萬年老怪勝過溫室小花、先站了起來。除了胳膊斷了之外,這會兒苟太平狀態還不錯——他不會像普通人那樣,那麽容易緊張、激動、恐懼、高潮,所以也就沒有腎上腺素分泌過量之後那種渾身酸軟的後遺症——剛才那喘純粹是累的、而不是如面前朱大小姐一般,半由緊張、半因恐懼、實際上倒沒付出多少體力。
這裡離開外面的論道台只有五六米的距離,寬卻也有四五米,看上去不像是條通道、卻似個房間。這房間看來也不是僅做通道用,還堆了不少垃圾和雜物,比如那一堆破損的燒瓶量杯試管,還有兩張實驗台,歪歪扭扭的堆在角落裡。
苟太平打開出口的門戶,微涼的山風夾雜著絲絲雨滴飄了進來,外間雨還沒停。俯身向下望,無星無月的雨夜裡自然啥也看不見,覓了幾塊碎玻璃、兜在個舊塑料袋裡扔出去,聽那回聲果然有十多米的高度,萬年前的記憶並沒有錯。
查看完了環境,扶著門吹會兒風,理了理思路,苟太平開始乾正事。
靠著一隻手、兩條腿,分解了一張實驗台,折出了兩塊小小的木板,雖然毛邊帶刺、卻也算纖濃合度;
嘴裡塞上撕下的衣袖,斷掉的右臂平放桌上,舉起左拳、自上而下、重重一擊,嘴裡悶哼一聲,臉上卻寫著是滿意:很準確、複位成功、不需要第二下了;
襯衣上撕下的布條加上桌子上拆出的合成板,一副小小的夾板固定住了右前臂,戰地自救成功!
回頭再看對面的朱大小姐,兩隻大眼、一張小嘴,這會兒都撐得溜兒圓,瞪著、指著苟太平:“你……這這是……”
“還疼不?”苟苟同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走了過去,左手搭上崴到的右腳踝,大拇指摁了下去。
“你也當過特種兵?”大小姐搖搖頭又否定了自己:“你沒當過兵啊!這本事哪兒學的,了不得啊,聽我哥他們吹牛,也不過如此吧……你還面不改色!對了還有,這兒啥地方啊,你怎知道這兒有個門、這麽熟呢?
“問題很多吧,嘿嘿……說起來話長,我……”
“我”字出口的同時,抓著腳踝的那手一扭、一抖、跟著又是狠狠一砸,朱琪茵慘叫一聲,又開始咬牙吸氣了。
“好了,就是脫臼,比我這輕多了。忍一會兒不這麽疼了就能下地,會腫一點,不過骨頭沒事兒。”說完,苟太平坐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始真正“回氣”。
過了半晌,待到朱大小姐再次從劇痛中恢復過來,站起來試著走了兩步,看上去似是眯著了的苟太平忽又睜開眼:“那邊還有幾個沒全碎的燒瓶,外面下雨,你到門口刷刷接點雨水去,我很累、我渴了。”
眼睛一瞪、忽又看到那胳膊上的“夾板”,朱大小姐楞了一陣,照著吩咐做了。
什麽時候能把外間的怪物搞定?怎麽才能把那些怪物搞定?
那些怪物就是呂秋山的實驗品?什麽道理讓它們如此強悍?
接骨複位的手法是在哪兒學的?這個小隔間又是什麽狀況?
生化危機如何毀滅這整個世界?那幫人到底圖謀的是什麽?
……
服侍著苟太平喝完了水,好奇寶寶本性發作、再也忍不住的朱大小姐問題像連珠炮一樣轟了過來,歇了一會兒、補了水分的苟苟同學也不再是那副能氣死人的模樣,兩人還真就討論了起來。
“外間的怪物?等洪七吧,等他那一庫槍械,如果有彈藥的話;如果不行,就得等山外的援兵了——那些狗,嘖嘖,就是你哥和洪七,拿著刀子怕也單挑不了。”
“生化危機的起因,不就是製造超級活體兵器嘛,看這些狗,蠻合格了……不過這幫人肯定不是開發什麽兵器……也許發燒過後,咱們也能這麽強悍?”
“我的本事都是書上學的,不信?我知道你不信、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也有急救包啊!這洞是那個文件裡說的,存功法那台電腦裡,叫啥名字的一個文件,你沒看到嗎?那會兒我剛好翻到,運氣不錯哈~”
“誒,你說你哥,這會兒得急成啥德行了?不會不管不顧不要命衝進來救你吧?”
………………
靠著牆壁、坐在地上,半真半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朱琪茵漸漸合上了眼——救援不可能很快就到、時間卻已接近午夜,這一天、也真累了。
朱大小姐是被苟太平揪著耳朵叫醒的,因為喊了半天、沒有效果。
“一個壞消息:你發燒了,這會兒還不高,但能摸出來。那三個感染的都是半小時之內從正常人燒到42度,所以你是不是中招,很快就知道了。”
苟老師深陷的眼窩、高聳的顴骨佔滿了朱琪茵的視界,很嚴肅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
“第二個壞消息:從你睡著到現在,剛過了20分鍾,這會兒還不到12點。按咱們剛才估算,最樂觀救援也得到天亮了。42度、五六個小時,外面雨不大接那點水肯定不夠給你降溫……這樣,就算能撐過去也會燒成白癡吧?”
“你這句式,肯定還有好消息?”終於清醒了點的朱大小姐果然覺得身體有點軟、嘴裡有點乾、腦袋有點暈,可剛見過苟太平創造奇跡,所以倒真不著急,或者是想明白了急也沒用?。
“嗯……算是吧,我也不確定。”苟太平停下來,看上去是組織語言,“有這麽個東西,”他拿出個藍色小瓶子晃了一下:“楊勁戈和呂秋山留下的,也在那文件裡記著、我抽空拿到了。”
“按他們說的,這是仙丹,能讓人脫胎換骨、成就神功甚至舉霞飛升的仙丹……”
“按理,他們不會騙人,世界說毀就毀……他們沒必要在這種小事兒上撒謊;不過這樣的仙丹,真是普通人能用的嗎?能對抗那病毒嗎?他們沒有說,我也不知道……”
“但是呢,看上去現在你就是匹死馬……所以,吃不吃?”
其實這事兒沒得選,不過讓苟太平意外的是,這古靈精怪、溫室裡長大的小公主竟然沒哭沒鬧沒猶豫,淡定得緊:“吃唄,就算你騙我,今兒也全靠你了。”
這一晚上的表現過了啊,苟太平歎口氣:“有些事,莫要太計較啦,就算騙你,也是為你好……”然後提高聲調:“還有件事,我接著騙你,聽不聽?”
大小姐合了下眼,算是應了。於是苟太平正襟、危坐:“楊勁戈留下的功法裡,有一門《冰心訣》,看上去很配合那丹、也對你這發燒的症——現在我背、你記——小說裡都有說過:仙丹還得配神功,效果才能最大化,等會兒吃了藥,你按這功法練來試試……”
“好吧,反正我死馬一匹……”
搜腸刮肚搜索記憶、字斟句酌組織語言——沒辦法,楊勁戈確實留下了《冰心訣》,可苟太平根本就沒看,所以他只能現編一部適合女性的冰系功法,還得中正平和、潛力無限、沒有後遺症——哪怕對於萬年苟老怪來說這也真是個技術活兒,因為他自己是真沒練過這一款。
因為現編現賣,所以語速平緩,頗有點娓娓道來的感覺,可功法還沒編完,朱琪茵已經是面色通紅、神情恍惚——這是燒起來了。
取出那藍瓶藥塞進小朱嘴裡,苟太平歎口氣:麻煩!
仙丹配神功不是玩笑,冰龍卵煉出的猛藥用在感染病毒的凡人身上,又是一重大風險,所以《冰心訣》很有必要。
把小朱擺成標準的雙盤,可是這會兒她軟得根本就坐不住,所以只能倚在苟太平懷裡,靠苟太平的兩手幫忙扶持,然後苟太平開始在她耳邊低喃——這會兒念的已經不是經文了,而是具體的指導、純白話的。
這也是一門手藝、類似於催眠術,苟太平的版本當然比流傳在凡間魔術師和心理醫生手裡的要給力許多。這玩意兒因為屬於凡人就可以施展的“雞肋”,其實倒流傳不廣,不過放在眼前的境況,卻正是恰到好處。
光在耳朵邊念還是不夠的,雖然朱琪茵已經開始照著苟太平的話做,可是哪裡是會陰、哪裡又是中丹田?這精確的定位,還得靠苟太平的指點——對,就是用手指頭、在那些穴位上、比比劃劃、指指點點。
折騰了半個小時,第一圈小周天走了下來,這效率沒得說,而且小朱的體溫也似乎降了一點,看來這藍瓶藥還真不是吹的,只能點讚!
又幫著小朱運行了兩個周天,苟太平感覺自己的眼快要睜不開了,沒辦法,今天這一天、太累;眼下這活兒、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