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楊處長的帥臉上堆滿著無奈。

　　“怎麽說呢……”視頻裡的楊處深吸一口氣:“你們這個世界很好、很有趣，所以呢……所以，對於毀掉她，我必須對你說:對不起。”

　　視頻是留給洪七的，不過放在這裡，估計也沒有瞞著旁人的意思。只是這開頭夠驚悚，苟太平心裡一沉、其他那三位卻張大了嘴巴，大概以為在聽笑話。

　　“大概就是場生化危機吧……嗯……應該有點像，具體的細節老呂更清楚些，不過也都是猜測，未必準確、未必有幫助，不細說了。”

　　鏡頭外傳來呂教授不耐煩的哼哼:“別假惺惺了老楊，有啥快說，咱該撤了！”

　　“好吧，長話短說。”提醒下看來楊處又恢復了那標準的軍人模板:“第一:近幾天，最長不超過七天，你們會發燒、所有人、藥物無效，唯一的辦法是物理降溫、特別是頭部;第二:如果能撐過這一關的話，洪七，我給你留了些東西，就在這台電腦的E盤裡，35門初級功法，可以修煉到飛升。對了，老呂也給你們留了些藥物，算不上丹，但是對入門有幫助，西南角那裡有道暗門，藥物在那兒放著……我知道你不明白，那不妨多向賽先生請教請教。”

　　說到這裡，楊處頓了一頓，臉上的神色有點古怪:“還有些上古年間留下來的玉簡，很有價值的，但是對你們沒用，小心點別損毀了就好。”

　　“最後，祝你好運，洪七，還有你的朋友們。如果你們能撐過這一關，如果你們真能入門、上路、一直走下去，也許有一天我們還能見面。不過要記住:忘記仇恨……這個世界的毀滅，是天意、是道，無論未來你們能有什麽樣的成就，對這件事終歸無能為力……當然，我們也一樣無能為力……”

　　這是什麽??！！！一時間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

　　率先恢復行動能力的苟太平握著鼠標，把視頻又放了一遍……又放了一遍……又放了一遍……幾個人還是大眼瞪小眼，沒人吱聲。

　　終於，洪七乾笑了一聲，第一個開口了:這玩笑……這玩笑……沒看出來，老楊你還有這天賦呢?

　　看了一眼同是一臉茫然的賽先生，苟太平歎了口氣:是玩笑嗎?是玩笑吧……手上鼠標點了幾下，一個叫做“初級功法”的文件夾打開了。

　　《混元》《洞真》《迤邐神》《積屍氣》《上清十九辨》……

　　“處中以製外，數在律歷紀。”

　　“嚇分七十七屬，安能一定之?”

　　……

　　很大篇幅、古意盎然、這些“初級功法”看上去跟真的似的——事實上，苟太平大眼一掃就知道:這些還真就是真的！

　　“要是玩笑，要是編的，這工程有點大啊。”朱大團長悠悠一歎:“現在怎麽辦?等發燒?”

　　又看了眼還在茫然中的賽先生，苟太平再次暗歎口氣:“走吧，咱先找找那暗門、神丹和玉簡去。”

　　這會兒的苟太平，心裡的震動……那三位這會兒是啥感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這枚萬年老怪，著著實實被嚇住了:毀滅世界、生化危機啊！

　　所以這次苟太平很急、急到完全沒再“裝”，幾乎是直接把那暗門給打開了，他裝著在牆角敲了兩下就有了發現……連前戲都沒有、如果總結潛伏技巧，這一段的表演肯定不合格。

　　暗門裡果然有料;老呂留下的藥瓶有一堆還有一份手寫的使用說明;玉簡?像銀行裡存金條那樣堆起來的，一人多高的十幾堆……

　　於是四個人繼續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苟太平先忍不住了——無他，這裡只有他知道的最多、對事態的嚴重性理解最深刻。碰上這樣的么蛾子，另外那三位短路是理所當然，老苟卻大半是裝的。只是，眼下這局面，繼續裝下去，還有意義嗎?

　　“就這麽乾坐著也不是事兒，咱出去吧……這兒的事情，暫時保密?”

　　……沒人吱聲。

　　“我幫著賽老師把這些電腦都過一遍，也許裡面還能有點線索，至少得看看呂教授他們到底在這兒幹嘛，生化危機喲……”

　　……還是沒人吱聲。

　　“對了，出去了把外面的閑人再調幾個過來幫忙，20多台電腦呢。”

　　……

　　“別胡思亂想啦！就憑你，和你，能想出個毛線來！”不得已，苟太平只能指著朱大和洪七的鼻子，棒喝一聲。

　　然後一把拽起還在神遊的賽老帥哥:“賽先生、賽老師、賽大爺！來露一手你的‘神秘學’，讓這倆傻孩子清醒清醒！”

　　也遭了棒喝的賽先生愣愣的盯著苟太平足有20秒，再回頭看看又陷入呆滯狀態的朱大和洪七，手裡掐了個訣，兩粒水球憑空出現，直澆在兩位特種兵頭上。

　　等到朱大和洪七終於接受神功魔法、特異功能或者說神秘學這類東西確確實實真實存在，終於在賽先生拍著胸脯保證的情況下相信楊勁戈呂秋山還有那幾個失蹤手下也都是“神秘學家”，兩位三觀絕對“正”的特種兵終於開始正視:毀滅世界的生化危機，也許真的正在發生?

　　但是沒辦法，孤懸深山、信息不足，所以思來想去，還真只能按照苟太平說的那幾條來辦:朱大和洪七回到外間去繼續督辦求援、脫困之事;同時調一群人過來，幫著賽先生和苟太平清理那堆電腦，看有沒有進一步的發現;當然，與此同時，視頻、功法、密室，通通暫時保密。

　　………………

　　等到晚上一群人再次聚集到食堂開飯的時候，賽先生和苟太平這一頭進展不大:雖然幾位女將被派來協助，許多份實驗記錄被扒拉了出來，但是真正的行家畢竟只有賽先生一個，他的神通裡也並不包括某種能提高閱讀速度的本領，所以這基地裡到底在研究什麽東西，暫時還沒有清晰的答案。

　　至於外間的求援脫困，更是一點進展都沒有——人早已經派出去了，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專案組四個人愁眉不展啃著“天材地寶”，卻是味同嚼蠟——為大局計，日間那信息量極為豐富的重大發現，目前還沒有擴散出去，所以吃飯的時候也是四個人湊在一起，遠遠避開了眾人。這本是商量秘事的做派，可對眼下的局面，又真是無話可說……

　　這時候，第一個壞消息來了:

　　下山求援的那兩位兵哥哥，徐多多和成才，他倆回來了，一個豎著、一個橫著——成才是被徐多多扛回來的。

　　從昨天深夜開始，外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所以計劃中兩位兵哥哥將用不超過6小時的時間到達山口的馮家坡，到那裡自然就可以向縣城、向中州、向軍區求援。可是意外出現了:上午11點左右，兩人出發兩小時、走了三分之一路程的時候，成才病了。

　　發燒、高燒，燒得嚇人，開始徐多多還能扶持著他繼續前進，過了沒多久就只能扛起來走了。最終，在估算了路程之後，在“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下，徐多多沒有繼續前進，而是扛著成才回來了。

　　因為扛著人、又是上山路，去時兩小時這段路，回來時天已經黑了。

　　第一次求援行動，失敗。

　　發燒??！！！

　　辦案四人組心裡翻江倒海，卻又不敢現在臉上——不過是求援耽誤了一天而已，早上做這計劃的時候也有所防備，基地裡不缺吃不缺喝也不缺燃料。所以，對於不明真相的群眾來說，這還真算不得什麽大事。

　　可是，毀滅世界的生化危機啊……

　　所以，洪七當機立斷，自告奮勇帶著剩下的幾位兵哥哥連夜下山，同時還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無論誰再發燒、包括他自己，都得先被暫時遺棄在山路上，其余人繼續執行任務。

　　這就有點戰時的味道了，王總馬導眼神裡早就透著疑惑，不過卻沒人給他們解釋:賽先生苟太平見狀領著娘子軍又上工去了，朱上校卻是帶著幾個老呂的前手下四處踅摸工具材料，意在靠自己解決那堵門的大巴。

　　“臨指”剩下這兩位被安排的任務是:找藥、找各種能退燒的藥給成才用上，“退不了的話，得拿冷水一直給他物理降溫，切記切記！”這是洪七臨走前交待、賽先生上工前叮囑、大朱消失前重複又重複的……

　　跟到核心區來的“娘子軍”，就是朱大小姐和她的閨蜜加上雙胞胎女1號這幾位，經過一下午的磨合，跟賽先生苟太平倒也形成了一套配合的程序——六位美女分頭扒拉，發現有“貨”先讓苟太平鑒定，確認有價值了才叫賽先生過來細讀、詳解。

　　如此效率提高不少，至少這會兒已經能確定:這裡研究的不是什麽人參皂甙或者千年首烏，而是某種冠狀病毒——俗稱流感的那玩意兒。

　　所以賽先生和苟太平抽空悄悄嘀咕的時候，對那“生化危機”確是又信了幾分。雖然老帥哥還是一直嘟囔“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但苟太平已經漸漸有了點明悟:真搞這麽大動靜，老楊老呂他們兩位一定是公乾，決不能是私活兒——上面，這是要做大事啊！

　　這邊剛有點眉目的時候，馬導帶來了今天的第二個壞消息:又有人發燒了。

　　飯後睡前這一會兒工夫，徐多多和老呂前手下中的一位，先後燒了起來，症狀跟成才一樣:高燒、超過41度甚至42度，吃基地裡備的、劇組帶來的那些常用退燒藥，完全沒有效果，現在只能靠冷敷勉強維持。

　　聯想到洪七那過分的命令，還有幾人奇怪的表現，馬導和王總終於還是坐不住了——這會兒大朱不知道鑽哪兒旮旯去了，所以馬導找來此間，看那架勢是必須要有個答案給他才行。

　　這邊賽先生苟太平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著馬導——沒辦法，現在這事情能不能透露、能透露到什麽程度，誰心裡都沒底，至少也得等大朱過來了一起商量才好決定吧?那邊卻是啊呀呀一聲尖叫:小朱有發現了。

　　一個文件夾，就放在桌面上，名字叫“備忘”，裡面有文檔有音頻有視頻，小朱隨手點開了最新的一個，大約17小時之前的，讓她尖叫的其實不是其中的內容，而是……

　　這是一次視頻會議，被錄了下來。屏幕分成九宮格，楊處的帥臉佔了右上位，其他位置有五格是高亮的，不過只有居中那一位露出真面目，其他人都是卡通形象代替。

　　通話的另外五人四男一女……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朱聽得出來:這五個人每人都說著自己的一種語言，加上楊勁戈的普通話，那就是六種語言——這場面看上去像是各說各話，但其實他們在交流、在爭論、在辯解……

　　這也忒奇葩了吧！

　　六個人，視頻會議，各用各的語言，交流間卻沒有障礙，這是怎樣的一群語言天才哦！

　　小朱只能分辨出居中、露臉的那個黑光頭說的是法語，另外還有個說意大利語的女人，不過這兩種語言她並不精通，所以實際上她只能聽懂楊勁戈說的是什麽……至於閨蜜和女1號們，還不如她呢。

　　馬導的水平也差不多，所以這居中的座位自然就讓給了賽先生——意國人嘛，至少能多聽懂一份兒。至於苟太平，當然給擠到了外圍的外圍——你學理論物理的，也就跟我們一樣懂點英語罷了。

　　賽老帥哥拖動著進度條:“法語、意大利語……波斯語、伊朗人?……嗯?這個好像希伯來語?又不太像……”

　　苟太平卻是聽得清楚:那確確實實是希伯來語，不過是至少三千年前的希伯來語！至於剩下的一種，就連“對人類各個領域的知識都有所涉獵”的賽先生也沒聽過——不過苟太平知道:那是已經消失的印加帝國，他們的一種方言。

　　所以實際上，苟太平是唯一一個能聽懂這會議全部對話的，但是他沒辦法解釋為什麽自己這個學物理的書呆子，連古希伯來語和印加語都能聽得懂，所以只能繼續在外圍裝傻。

　　不過這其實不是什麽大障礙，大概是這古代語言詞匯量實在太不豐富的緣故，所以說古希伯來語和印加語這兩位，從頭到尾都沒怎麽吭聲，只是在最後表決的時候簡單說了兩句——所以，賽先生自己也能搞定這件事兒。

　　實際的翻譯其實還延後了好一陣子，在苟太平的建議下，娘子軍被攆回去睡覺了，順便又把大朱從旮旯裡揪了過來——至於王總也聞見味道跟了過來、還有小朱和兩位女1號死乞白賴要留下來看個究竟，也就不必細說了。

　　其實從楊勁戈一開口，專案組這幾位就聽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很抱歉打擾各位，我們不得不啟動應急程序，來通報這裡發生的……簡單地說:正在這裡進行先期準備的B計劃出現了意外，泄露已經發生，現在需要……”

　　“泄露發生已經超過4小時，按最不樂觀的估計，范圍可能已經擴大到以這裡為圓心的100公裡。我們的提議是:就此啟動B計劃;或者，用大當量聚變武器進行消毒，不過一定要快，否則范圍繼續擴大、很快將徹底失去控制。”

　　“泄露尚未超出基地的范圍?這種情況可能存在，但是……基地裡現有兩批特殊身份的客人——基地徹底消毒需要至少一個半月，而這些人只要失聯3天，都會引起大反響，最終的結果，泄露還是會發生、或者依然要‘消毒’。”

　　……

　　聯想到那破開的氣密艙門、呂教授領導下研究的冠狀病毒，所謂“泄露”、所謂“生化危機”、所謂“毀滅世界”，這下算是有了點頭緒。

　　可是跟楊勁戈開會的這些人，他們是誰?他們是什麽組織?這裡出了意外的是B計劃，那A計劃是什麽?後面還有多少計劃?

　　在討論楊勁戈“大當量聚變武器”方案時，說波斯語那位來了這麽一句:“用氫彈?那直接就是Z計劃啦！”所以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 似乎直接被否決了。

　　而說意大利語的那個女人，一直在找楊勁戈和老呂的麻煩:“以你們的能力，怎麽可能被幾個普通人捅出這麽大的簍子?我覺得有理由懷疑:你們是刻意疏忽，企圖造成既成事實！”

　　說法語的黑光頭好像是個主席或者召集人的角色，他阻止了女人在這個方向上的糾纏:“是不是刻意、有沒有企圖，任務完成之後，有的是時間再詳查，現在的議題是:是否就此啟動B計劃?”

　　表決的結果出人意外，就連那意大利女人，也支持“就此啟動”——於是會議的後一部分就是另一個話題了:老呂取代了楊勁戈的位置，開始介紹他手頭這一版冠狀病毒的“性能”。

　　“靶向性很差，所有脊椎動物都可以感染，從魚到鳥當然還有人……潛伏期最短的不到8小時，長的不超過7天……死亡率?限於條件沒做過大規模試驗……只知道很高。目前各類藥物均無效，唯一辦法是物理降溫，特別是頭部、腦部物理降溫，否則活下來也會變白癡……”

　　“活下來的實驗動物體質大幅度增強，初步檢測也獲得了靈力敏感性，人體實驗沒有進行過，但是結果很快大家都能看到了。”

　　不到半個小時，啟動B計劃的決議通過、老呂簡單介紹了性能並且上傳了一份詳細說明之後，楊勁戈和老呂就退出了會議，因為“趕時間”。

　　這短短的20多分鍾，不出意料的、跟下午一樣，再次引發群體石化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