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出什麽事了?”朱元璋聽了不由得眉毛一挑,忍不住問道。
“還能出什麽事?自然是惹了不該惹的人唄!”
“什麽時候的事?”朱元璋又問。
“也就前兩天吧!來了一夥人,沒說幾句話就強行把韓先生給帶走了。”
“帶哪去了?”
“誰知道呢?那幫家夥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誰敢多問啊!不過自那以後,韓先生就再也沒來過了,恐怕……唉!”說到這,那小二無奈地歎了口氣。
聽到這,朱元璋便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轉頭對朱雄英說道:“雄英啊,你說剛剛店小二口中的那個‘不該惹的人’會不會是……”
“孫兒以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大官人的人。”朱雄英幾乎是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道。
“你也是這麽認為的麽?”
“除此之外,恐怕也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唉,真沒想到,那個大官人竟有如此手段,難怪那麽外地官員進京辦事都來找他,只是可惜了那個韓先生了,是咱們連累了他了。”朱元璋大為惋惜地說道。
正說著,一旁的二虎便小聲提醒道:“老爺,船來了!”
轉頭一看,果然看到了一條熟悉的“大邊杆”正緩緩地朝著這邊靠了過來。
於是便起身付了茶錢,快步朝著碼頭走去。
“喲!陸老板,真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見面了啊!”一見到朱元璋,船上的那個於管事便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朱元璋也自來熟地回道:“沒辦法,情勢不等人哪!”
說著便不動聲色地塞了幾張寶鈔過去。
有了這幾張寶鈔打底,那於管事自然是眉開眼笑,幾乎全程都陪著一張笑臉地將一行人帶到了二層的包間。
“幾位稍後,我這就去叫公孫先生過來。”
“有勞了!”
時間不大,公孫先生便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陸老板,讓您久等了。”一見面,那公孫先生便衝著朱元璋拱手說道。
朱元璋則連連擺手,“公孫先生太客氣了,在下知道您可是個大忙人,應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不瞞您說,這幾天在下可是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啊。”
“實不相瞞,這些日子為了您的事,大官人可沒少操心,上上下下不知道跑了多少關系,這才總算是有了些眉目。”
“真的?”此話一出,朱元璋的眼睛便是一亮。
“當然是真的了,不過您也先別高興得太早,雖說這事已經有了些許眉目,但能不能成還得看您自己了……”
“此話怎講?”
那公孫先生則先是謹慎地看了一眼門口,然後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秋汛將至,陛下未雨綢繆,準備疏通河道,加固堤防,這可是個大工程,為此陛下還專門從戶部撥款四十萬貫作為經費,這樣一來,您帳面上的那些虧空,不就有著落了麽?”
此話一出,朱元璋便眯了眯眼,這幫家夥果然都是一夥的,哼,等著瞧吧!咱早晚把你們一個個全都給砍了!看你們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盡管此時朱元璋的內心已經恨這幫人恨得牙根直癢癢了,但表面上卻是一副又驚又喜地感歎道:“大官人就是大官人,連皇家的工程都能參與,果真是手眼通天啊!”
公孫先生也是一臉的得意,“那是當然,這俗話說得好,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要是連這點門路都沒有的話,又怎麽會有那麽多人上門求著找他辦事呢?”
“那是那是……”朱元璋連忙附和道,“敢問公孫先生,這個工程什麽時候開工,在下也好提前有個準備不是?”
然而那公孫先生卻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語,朱元璋這才會意,急忙從懷裡掏出一遝寶鈔遞了過去。
那公孫先生這才繼續說道:“這樣好了,明兒個一早,叫你的人帶著乾糧和工具到南門外集合。”
“明個兒一早?”
“怎麽,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
不想拿公孫先生卻是一臉的嚴肅,“陸老板,在下可沒空,更沒心思跟您開玩笑,畢竟這可是皇差,搞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容不得半點疏漏!”
“公孫先生所言極是,你放心,明兒個一早,我親自帶人過去,絕不會有半點紕漏!”
“嗯,這還差不多。”聽朱元璋這麽一說,那公孫先生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而緊接著便又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啊對了,陸老板,有個叫韓宜可教書先生,你可認得?”
朱元璋聽了眼珠一轉, 面不改色地回到:“可是碼頭茶攤上那個替人代筆書信的那個窮書生?”
“正是。”
“談不上認識,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不過此人似乎對大官人頗有成見哪!”
“哼!區區一個白面書生,既沒有靠山,又沒有背景,竟敢與大官人作對,簡直就是在找死!”
“那是那是,不過說真的,在下現在可沒心思關心什麽姓韓的,比起這個,在下更關心剩下的那十萬貫的虧空……”
“陸老板,不是我當著您的面說您,您也太沉不住氣了,您想啊,隻用了不到三天的功夫,大官人就一口氣給你補了四十萬貫的虧空,剩下的十萬還不是易如反掌?”
說著,公孫先生便拍了拍手,緊接著便有幾個壯漢抬了兩隻沉甸甸的箱子進來,打開一看,裡面裝著的赫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這……公孫先生,您這是何意?”
公孫先生則自顧自地說到:“誠如您所見,陸老板,這裡總共是十二萬兩白銀,拿到黑市上便可輕而易舉地換成十萬貫寶鈔,到時候你那十萬貫的虧空不就填上了嗎?”
“這個……”朱元璋也不傻,雖然剛剛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但也認得出來,那些所謂的銀子可不是一般的銀子,而是戶部的庫銀!
而他們之所以要這麽做,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將這些銀兩洗白,更不是為了吃利息,而是徹徹底底地將自己拉下水,畢竟只有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才更加穩妥!
真是好厲害的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