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相爺府書房。
“大師真乃神人也,皇上果然如您所料,同意派陳禦史暗訪倭國,探查虛實了!咱們的大計已經成功了一半了!”胡惟庸一臉興奮,眉飛色舞地說道。
不想坐在對面的黑衣僧人卻只是淡淡一笑,隨即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這是……”
“這是寫給高麗王的密信,還請相爺派一可靠之人,盡快送到高麗王手上。”
“您這是打算在東北再點它一把火?”
“不錯!”黑衣僧人讚賞地看了胡惟庸一眼,“高麗王年紀尚幼,又初登大位,正是需要鞏固王權的時候,如若得知此事定會將其視為奇恥大辱,其後果輕則徹底與大明斷絕往來,重則更有可能攛掇北元納哈出一起襲擾遼東邊疆,屆時朝廷就不得不面臨雙線作戰的局面,對我們而言就極為有利了。”
“高!實在是高!大師如此經天緯地之才,真乃漢之張良,吾之子房,有大師從旁輔佐,何愁大事不成啊!”
“相爺過獎了,不過只是點微末伎倆而已,不足稱道。倘若相爺真心想要成就大事的話,有件事貧僧還望相爺能夠如實相告。”
“大師想知道什麽盡管發問,本相自當如實相告。”
“好,那貧僧就失禮了。”說到這,那黑衣僧人便頓了頓,然後才語出驚人地問道,“敢問胡相在應天到底有多少產業?”
此話一出,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胡惟庸當場就愣在了原地,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且說那胡大鵬,真不愧應天第一紈絝之名,整日提籠架鳥,招搖過市,最常出入的自然便是勾欄瓦舍之地了。
盡管老朱對此風氣一貫都是深惡痛絕,甚至還曾下詔“凡在京但有軍官軍人學唱的,割了舌頭;下棋打雙陸的,斷手;蹴圓的,卸腳;作賣買的,發邊遠充軍。”
此禁令一出,的確嚴重限制了整個應天娛樂產業的發展,曾經匯聚了三教九流,熱鬧非凡的勾欄瓦舍也近乎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然而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老朱的重拳出擊之下,原本聚聯成片的勾欄瓦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那秦淮河上大大小小的畫舫以及數不清的遊船了。
盡管朝廷三令五申,朝廷命官及其家屬不得登船尋樂,但對於那些個有錢有勢的紈絝子弟和富家勳貴來說基本上也就是一紙空文而已,只要不是做得太過火,自然也不會有人去管。
而翩瑤舫,作為秦淮河上最大,同時也是最為氣派的“大邊港”,自然也是胡大鵬最常光顧的地方了。
“哎呦!這不是胡公子嘛!您可有日子沒來了啊!”一見胡大鵬進來,老鴇便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更是笑成了一朵花,一臉諂媚地招呼了起來。
胡大鵬則撇了撇嘴,“阮媽媽,不是本公子不來給你捧場,而是你這裡的姑娘實在是沒有能入得了本公子的法眼,聽說最近連秋燕舫的姑娘都快比不上了,你讓本公子怎麽來給你捧場啊?”
“胡公子,您可別聽人家瞎胡說,這上等的貨色自然要留給像胡公子您這樣的貴人了,巧了,咱們這剛好新來了一批姑娘,無論是姿色還是才藝都是上等貨色,包您滿意啊!”
“滿不滿意,那得本公子玩過之後再說!”
“那是那是,來來來,幾位,這邊請!”
然而就在那胡大鵬一行跟著老鴇走在樓梯上的時候,迎面便撞見了一個渾身都散發著濃濃酒氣的壯漢從樓上下來。
一開始胡大鵬也沒有在意,甚至還稍微側了下身子給那人讓了一下路。
可沒過多久就聽到了“咣當”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緊接著就聽到了手下驚慌失措的聲音,“少爺,您的鳥……鳥……”
聽到這,胡大鵬立刻轉身看去,就看到自己的鳥籠子已經從樓梯上滾落在地,當場就摔了個七零八落,裡面的兩隻寶貝鳥兒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要知道這兩隻鳥兒可是上品黃鸝鳥,通體羽毛金黃絢麗,如同赤金,更是有著“金衣公子”的雅稱,即便是在胡大鵬的眼中也是當之無愧的心肝寶貝。
可是現在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糟蹋成了這樣,胡大鵬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當即就扯著嗓子喊道:“都愣著幹嘛?還不快把人給我攔下?”
聽到這,那一眾跟班這才回過神來, “呼啦”一下衝了過去將那個醉漢圍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麽?”
“幹什麽?你小子撞爛了我們家少爺的鳥籠,你說我們要幹什麽?”
“嘁!不就是個破鳥籠麽?”那醉漢滿是不以為然地說道,“再說明明是你們自己沒有拿穩,憑什麽賴在本大爺的頭上?識相的就趕緊滾,否則可別怪俺不客氣!”
“好你個不知死的東西,明明是你撞爛了我們少爺的鳥籠竟然還倒打一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來人啊,給我打!”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雙方在互不相讓的情況之下很快便由口角演變成了鬥毆。
然而動起手來,胡大鵬才發現自己那些個跟班根本就不是那個膀大腰圓的醉漢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就全都被打趴在地,只剩下不停哀嚎的份了。
“哼!就這點本事也敢攔我?不自量力!”說完,那醉漢還不忘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後才繼續大笑著向門口走去。
而直到那醉漢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胡大鵬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站住!看不出來,你小子的確是有兩下子,也怪我今兒個出門沒看黃歷,本公子認栽了,不過這事可不算完,夠膽的就報個字號出來,本公子改日定當登門討教!”
“喲呵!聽你這口氣,好像很不服氣啊!那你就聽好了,本大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常名茂,家住常府街,想要來找晦氣的話,本大爺隨時恭候!”
此話一出,包括那胡大鵬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常茂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