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一道閃電劈開濃重的夜幕。

　　“嘩啦！”

　　大雨砸得花草樹木抬不起頭。

　　崗樓上的守衛瑟縮進屋內。

　　“金剛”馬克的大笑在雨夜中飄零:“臨死前……咕嘟……混個水飽……起碼做個……咕嘟……飽死鬼………咕嘟嘟……”

　　這時，水流更大了。

　　王締和馬克仰著脖子，口鼻還是大部分時間浸在水裡。

　　王締的肺憋得快炸了。

　　突然，馬克大喊:“接住……咕嘟……接住……”

　　大雨打在臉上，耳朵浸在水裡，王締聽到的聲音斷斷續續，幻聽一般不真切。

　　終於聽明白，王締把手伸出鐵柵欄摸索。

　　沒幾下，王締在泥水中摸著一根細長的軟管。

　　下午黑曼巴造成的心理陰影還在，王締一個哆嗦，差點松手。

　　隨即反應過來，黑曼巴沒有這麽細。

　　“抓到了嗎……咕嘟……我要……咕嘟……松手了……”馬克大喊。

　　“抓到了……咳咳……”

　　“塞、塞嘴裡……咕嘟……呸呸……”

　　馬克不知喝到了什麽。

　　軟管另一頭一松，王締拽過來，把這頭塞進嘴裡。

　　另一頭順著水流漂下去。

　　一條半米多長的軟管，雖然時不時吸到水，但是王締終於可以持續呼吸到空氣。

　　“馬克！撲撲！馬克！撲撲……”

　　王締用手拿著軟管，一邊吹水，一邊喊。

　　一兩分鍾沒聽到馬克動靜，王締突然有點想念他的聒噪了。

　　大雨“嘩嘩”。

　　樹葉“嘩嘩”。

　　泥水“嘩嘩”。

　　馬克沒有絲毫動靜。

　　“大猩猩！撲撲！大猩猩！撲撲……”

　　王締有些慌了。

　　大雨“嘩嘩”。

　　樹葉“嘩嘩”。

　　泥水“嘩嘩”。

　　馬克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法克邀媽澤兒！撲撲！TMD臭猩猩！撲撲！你就算死了，也踏馬吱一聲啊……”王締聲音有些哽咽。

　　“呸呸！人死了……咳咳……還怎麽吱聲兒……”馬克終於忍不住了。

　　“你踏馬……撲撲！沒死啊……果然禍害遺……咕嘟……千年……”王締把軟管又塞進嘴裡。

　　“老子命硬得很……”馬克壞笑，“黃皮小賊……撲撲……你哭了……我聽見你哭了……撲撲……剛才嚇尿了吧！我逗你……撲撲……玩兒呢……”

　　“軟管給你……咳咳……你喘幾口氣……”王締把軟管往馬克那邊甩。

　　兩人地牢隔著一段距離，都把胳膊都伸出去，還差四十多厘米能夠著。

　　馬克在坡上，軟管甩下來時順著水流漂到王締手裡。

　　王締往上甩卻困難得多。

　　“不用，黃皮小賊……撲撲……算你有良心……我找到辦法了……”馬克大喊。

　　原來，馬克情急生智，摸到盛菠菜湯的碗，用手把碗擎到口鼻緊鄰的鐵柵欄縫隙，擋住了流淌下來的泥水。

　　雖然雨水仍然會澆到嘴裡，但是起碼能夠呼吸到空氣。

　　王締看不到馬克現在的狀況，但是聽他說話平穩，便放心了。

　　“嗯……”王締想到什麽，“這軟管……撲撲……哪裡來的?怎麽會有……撲撲……這個東西……”

　　“順水……咳咳……漂下來的，我胡亂……撲撲……抓到的……”

　　坡上有人！

　　兩人同時想到了。

　　這麽黑的夜，這麽大的雨，山坡上的人來幹什麽?

　　並且，王締馬上意識到，這條軟管是戰場上用的止血膠管！

　　“看來……有人……咳咳……渾水摸魚！”馬克壞笑。

　　王締一愣:馬克居然還會說華夏成語?

　　兩人都不再說話，集中注意力傾聽周圍的聲音。

　　又一道閃電劃過。

　　一個不易察覺的人影，正順著崗樓立柱慢慢向上攀援。

　　不一會兒，一聲慘叫隱約傳來。

　　幾乎與此同時，淒厲的警報聲響起。

　　接著，從山坡上和樹林裡，奔出二三十名身穿黑色雨衣的夜行人。

　　紛亂踢踏的腳步踩碎了雨聲。

　　“快！暴露了！執行B計劃！”

　　“法克！摸個哨都出錯。漢斯這兩年被女人泡軟了！”

　　“別廢話了！一組掩護，二組搶人，三組退路埋伏！”

　　“漢斯完了。這兒的內保有點東西……”

　　夜行人掛在肩膀上的對講機，呲呲啦啦響個不停。

　　已經被發現，沒有必要保持無線電靜默了。

　　接連幾聲慘呼，角鬥場放在外圍巡邏警戒的幾名內保被放倒。

　　二十幾人衝過王締和馬克的水牢，上前阻擊從角鬥場湧出的內保們。

　　六人來到水牢邊。

　　強光手電照得王締睜不開眼。

　　“黃皮膚小子！就是他！”

　　一人粗暴地扯掉王締嘴裡的止血膠管。

　　另一人居然從雨衣下掏出一個電鋸。

　　“呲楞楞……”

　　電鋸切割鐵柵欄，火花飛濺。

　　王締怕被誤傷，深吸一口氣，蜷到水牢一角。

　　“黑布柔……咳咳……劫財還是劫色……撲撲……劫財的話……咳咳……黃皮小賊只有一條短褲……撲撲……劫色的話……咳咳……黃皮小賊不符合咱們口味……咕嘟嘟……來劫我吧……”馬克又開始喋喋不休。

　　一人過去，一腳踢飛馬克的碗。

　　於是，馬克只剩下“咕嘟嘟”。

　　“簌！簌！簌……”

　　雨中傳來弩箭破空聲。

　　幾聲慘叫接連響起。

　　接著，兵刃交接的搏殺聲不絕。

　　“頂不住了，快點兒！”

　　“這踏馬是來送命。啊……”

　　對講機裡傳來前方的慘呼聲。

　　這時，王締的地牢鋸斷了一根鐵柵欄。

　　“來不及了，把他拉出來！”

　　一人拽住王締頭髮，硬往外拖。

　　王締把肩膀抵在頭部兩邊的鐵柵欄上，拚命掙扎。

　　又有兩人過來幫忙拉拽。

　　“我們是來救你的！側身出來，跟我們走！”旁邊一人對王締道。

　　黑夜中看不清，但通過聲音，王締判斷出，居然是奧市重獄監獄長米克爾的保鏢隊長，外號“野狼”的埃特博。

　　想起米克爾如科莫多巨蜥一樣貪婪的眼神，王締不寒而栗，更加死命對抗。

　　“來不及了，伊哈洛！他們有弩機、長矛和狼牙棒，咱們的人只有短刃，頂不住！”埃特博道。

　　“怕死你先走！”拽王締頭髮的“蜜獾”伊哈洛急了，掏出軍用匕首，“快側身出來！不然捅死你！”

　　這時，陸續有受傷的人撤了回來。

　　“撲嗤！”

　　一枝弩箭穿破雨簾，射穿了伊哈洛左臂。

　　伊哈洛抽搐了一下。

　　又有弩箭射來。

　　身前護衛的兩人接連中箭。

　　伊哈洛把軍用匕首抵在王締咽喉上，目眥欲裂:“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