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贏面麽?”彼蒼者天看向小助理，問。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給你看看北戎兵力的評估。”小助理說著，手指在空中敲了兩下，調出北戎兵種評估表。

　　早期北戎騎手(秋季限定)

　　主要使用武器:弓箭、硬鞭

　　防具:無

　　攜帶裝備:套索

　　戰鬥強度:較好

　　身體素質:良好

　　戰場機動:優秀

　　戰場適應:標準

　　生理耐受:較差

　　戰場規劃:非常差

　　戰鬥技巧:標準

　　紀律性:極差

　　備注一，兵種特性:該兵種騎乘馬匹，但隻裝備有早期馬鞍，並未裝備馬鐙等其他馬具。

　　備注二，秋季限定:秋季正是馬匹最肥的季節，相比於其他季節，秋季的馬匹屬性有著質的提升。

　　備注三，撐犁孤塗的影響力:在撐犁孤塗的帶領下，他們可能會變得極為好鬥。

　　備注四，極差的戰鬥意志: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他們有極大可能作鳥獸散，四散奔逃。

　　早期北戎騎手的評估面板，看得彼蒼者天冷汗直冒，相比早期諸侯士兵，早期北戎騎手的戰鬥力簡直不是一般地高。

　　尤其是這條備注三，這位撐犁孤塗到底是何方神聖啊?竟能如此大程度地影響麾下士兵的精神面貌！

　　自己創造出來的的頏，都沒能為他的部落勇士增加一條備注！

　　“這張評估表，看得我心情沉重啊。”彼蒼者天扶著額頭說。

　　“還可以更加沉重。”小助理打了個響指，調出第二份兵種評估表。

　　早期北戎竊薛(秋季限定)

　　主要使用武器:弓箭、硬鞭

　　防具:無

　　攜帶裝備:套索

　　戰鬥強度:良好

　　身體素質:優秀

　　戰場機動:優秀

　　戰場適應:優秀

　　生理耐受:良好

　　戰場規劃:非常差

　　戰鬥技巧:良好

　　紀律性:較差

　　備注一，兵種特性:該兵種騎乘馬匹，但隻裝備早期馬鞍，並未裝備馬鐙等其他馬具。

　　備注二，身份賦予的精神力:該兵種全部由曾經的部落首領子嗣組成，其對身份的認同感極大地強化了其戰鬥中的意志力。

　　備注三，可汗親衛:他們作為撐犁孤塗的親衛，堪稱精銳中的精銳，絕不會輕易潰散。

　　“他怎麽連竊薛都有！”彼蒼者天看完評估表，氣得想掀桌。

　　“冷靜，冷靜，竊薛總的來說就是由草原貴族組成的保安隊，本身就是精選出來的戰士，戰鬥力稍微有那麽一點點點點強，也是合理的，而且人數不會太多，對於戰局的影響有限。”小助理連忙安慰說。

　　“這哪是戰鬥力有一點點強，這強太多了吧，長生天前輩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彼蒼者天捂著眼睛，不敢直視這張評估表。

　　“前輩畢竟是前輩，經驗豐富，沒辦法的事情。”小助理說。

　　彼蒼者天點點頭:“我要成長的地方，還很多。”

　　“確實。”小助理在一旁附和。

　　“這一戰，恐怕會很艱難。”彼蒼者天揮去評估表，看著文明地圖，內心惆悵地說。

　　“如果北戎攻入燕國的薊都，可能會導致燕國滅國。”小助理說。

　　“燕國滅國。”彼蒼者天重複著這四個字。

　　“燕國的君臣可能會在戰鬥中死亡，就算他們僥幸逃處城外，流落荒野之中，也難保不會遇到什麽其他的危險。”小助理解釋說:“這個時代的人流落荒野，多半九死一生。”

　　“我還有一點天命點數，只夠對幾個特定的人進行引導。”彼蒼者天站起身，擺出臨戰的姿態，嚴肅地說:“如果傅鬲能夠成功擋住北戎的攻勢，我利用我作為天命神能夠縱觀全局的優勢，引導他攻擊北戎的薄弱處，助他一舉將北戎擊潰！”

　　其實作為長河文明的天命神，他可以把長河文明的每個點點滴滴看得一清二楚，卻也僅此而已，對於其他文明的情況，只有長河文明裡有人收集到了其他文明的信息，他才能從這些信息裡窺見其他文明的一絲一毫。

　　也就是說，他的地圖上，充滿了戰爭迷霧，他能看清己方文明的點點滴滴，也能看清己方文明和非己方文明的接觸點，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迷霧籠罩，他縱使有通天的本領，也沒辦法讓這層迷霧散開。

　　cheat explore all normal?

　　天命神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縱然地圖上充滿文明迷霧，但是天命神的視野相比一個普通人類，還是廣闊太多。

　　對彼蒼者天來說，足夠了！

　　“如果傅鬲擋不住北戎的攻勢呢?”小助理皺了皺眉頭問。

　　“如果傅鬲擋不住北戎的攻勢，我就用這一點天命點數，通知中原諸國做好抵抗準備，大不了整片北境，我不要了！”彼蒼者天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

　　“偌大一片北境土地，說不要就不要了?”小助理難以置信地看向彼蒼者天。

　　“對！不要了！農耕文明能養活比遊牧文明多得多的人口，大不了等我攢夠了人口和天命點數，再全部打回來！”彼蒼者天內心充滿了不甘，但是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

　　倘若長河文明一定要有一段屈辱的歷史，那麽這段歷史也注定會幫助長河文明進一步成長起來！

　　“我知道了，我會盡我所能全力協助您。”小助理說。

　　“有勞了。”彼蒼者天點點頭。

　　———

　　風一陣比一陣蕭索，空氣一天比一天肅殺，前幾天剛下過一陣細雨，氣溫瞬間降低了很多，現在單衣已經穿不住了，路上的行人紛紛換上了更厚的衣物，雙手縮進袖子裡，快步疾行。

　　又是一天傍晚，天色陰鬱，鉛灰色的陰雲鋪滿蒼穹。

　　傅鬲扛著已經有些破損的燕國大旗，坐在篝火邊上，他的周圍，都是已經被動員成為燕國士兵的邊境村民。

　　這一個月以來，他基本把邊境線上的村莊走了個遍，累得身體沒有一絲肌肉不在酸痛，沒有一個關節不在抗議，但是他沒有停下。這個村莊，應該就是燕國邊境線上，最後一個村莊。

　　“傅大夫，你說我們，能打贏北戎麽?”一個村民不安地說:“我們都是一群莊稼漢，平日裡只知道種地，不太懂得怎麽打仗的。”

　　“怎麽?難道我們大燕的好男兒，比不上草原的好男兒?”傅鬲從篝火上取下一塊烤羊肉，遞到村民手裡。

　　這羊肉烤得火候正好，村民一口咬下去，牙齒先是咬破酥脆的表皮，隨後沒入綿軟的肉中，滋味醇厚的油脂從中爆出，攝人心魂的香味瞬間充斥口腔，美妙的口感讓人難以忘懷。

　　“我們當然比得上！”村民嚼著肉說:“只是北戎人騎著馬，氣勢洶湧，他們衝鋒起來，連大地都會震顫……”

　　村民越說聲音越小，蚊子嗡嗡似的。

　　傅鬲從篝火上取下小鍋，掀開鍋蓋，黍的香味噴薄而出。

　　“怕死嗎?”傅鬲被燙得忙捏耳垂問。

　　“死?我可不怕。”村民說:“傅大夫，不瞞你說，我們村子年年被搶，一開始他們只是搶糧食，雖然被搶了不少，但也還過得下去，後來他們連女人和孩子都搶，他們騎馬飛馳，一側身一撈就能把人擄走，我們追都追不上。”

　　傅鬲手裡的動作慢了下來，同樣的故事他已經在其他村民那裡聽了太多太多，但是每次聽，他心裡的某根神經都會被觸動。

　　村民越說越聲淚俱下:“有些人能掙脫草原人的鉗製，然後他們會摔下馬，摔個重傷，過不了多久就死了，有些人掙脫不了，被草原人一直擄到北邊，我們想追都追不上。”

　　另一個村民也跟著說:“最近幾年，北戎越來越猖獗，他們搶了好多糧食，我們村幾乎每兩家就有一家有人餓死，後來我們不得不把全村的糧食都收集起來，大家夥分著吃，但還是有人餓死。”

　　“我們一年到頭那麽幸苦地在地裡忙活，他們北戎倒好，騎著馬搶劫，我們一整年都白忙活了！”

　　“傅大夫，你送的這些糧食，實在是救命了……”

　　“所以死，我們是不怕的！傅大夫，你就帶著我們和北戎人拚了吧！只要能把幾個北戎人拽下馬，我死了也值了！”

　　“那不就得了?”傅鬲咧嘴一笑:“我們大燕的好男兒，不比他們草原人差！我已經動員了邊境的所有村莊，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又是一陣寒風起，篝火被吹得搖曳，卻更加旺盛，無數火星子在空氣中升騰。

　　馬蹄聲由遠及近。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裡的食物，看向北方。

　　北邊的山頭上，出現了一排黑色的剪影，那是一個又一個的草原人，他們騎在馬上，俯視著長河文明大片大片的平坦土地。

　　終於，有個人一夾馬肚，從山頂上俯衝下來，然後是更多的人跟著俯衝，卷起幾仗高的煙塵。他們揚起手中的馬鞭，發出各式各樣的怪叫， 他們看見村莊，就仿佛狼群看見了獵物。

　　“看來北戎人是不打算讓我們吃一頓好飯了。”傅鬲站起來，高高舉起手中的燕國大旗，正面迎向北戎的衝鋒:“所有人拿起武器，站在一起，不可獨進，不可獨退！”

　　———

　　另一邊，薊都城外。

　　一座小山坡上也出現了一隊騎兵。

　　烽火台上的哨兵心裡一驚，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錯把一片搖曳的樹影當成了南下的北戎人。他揉了揉眼睛，才發現確實沒看錯，那確實是一群北戎人，騎著高頭大馬提著硬木獵弓，出現在了薊都城外。

　　他們是怎麽突然出現在薊都城外的?為什麽一路上沒有收到警報?

　　來不及多想了，當務之急是點起狼煙，通知敵襲！

　　就在哨兵燃起火把，就要點燃狼煙的時候，他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那些騎兵左右散開，讓出一條通道，一個同樣騎著高頭大馬的男人慢慢驅馬走到隊伍前方，凝神眺望著山下的薊都。

　　男人兩鬢斑白，只有少許青絲混雜其中，明顯已不再年少，只是那雙眼睛，仍然如鷹一般銳利，冷酷而威嚴。

　　哨兵雖然向來視力超群，但是在這麽遠的距離，無論如何也是看不清對方身上細節的。然而有那麽一個瞬間，哨兵竟然覺得自己和那個男人對上了視線，確實是冰冷如鋒的視線，那個瞬間，哨兵覺得自己在和一隻白狼對視，一只在饑渴中蟄伏了千年，統禦千千萬萬狼群的白狼。

　　“撐犁孤塗……”

　　哨兵嘴裡不自覺地念出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