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在前面不遠處埋伏的兩個人,其實已經十分謹慎了。
蒙面躲在暗處,月光完全照不到,只是側出半個身子觀看外面的動向。
若是一般人,十成十會栽到他們手裡。
可陳平這裡,又是特殊目力和感應能力,又是洞察書頁。
不僅發現了他們,還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正是嚴氏兄弟,嚴大和嚴二。
鄧力最得意的兩大金剛。
嚴大身上的氣息,也隻比鄧力稍弱。
大致比陳平高七成左右,想來也是修習過武道的。
而嚴二的氣息則相對要弱一些,比陳平隻強三成多的樣子。
光從氣息來看,完全比不上嚴大,可陳平並不敢小瞧這嚴二。
漁港裡的人都說他有一手極其熟練的刀法,且動起手來異常凶狠。
一次火並中連續砍翻七人,自己還沒受傷,這才得了鄧力看中。
‘這個時候他們蹲守在這裡……’
陳平回憶起這塊地面的巡守漁民。
‘這裡是顧三叔的巡守路線!’
而接下來兩兄弟那傳過來的聲音,更是證實了陳平的猜測。
“阿大,你說做了今天這個顧瘸子,我們能分到多少?”
先是嚴二出聲了,在這兩兄弟裡,他的性子要更加浮浪一些。
“我們隻管做事,剩下的力哥不會少了我們的。
別出聲,要把人驚走了就不好了。”
嚴大性子更沉穩,說話也甕聲甕氣的。
說完這一句,他們倆都安靜了下來。
而陳平則已經知道嚴氏兄弟要幹什麽了。
鰥夫顧老三,三十多歲快四十,漁港裡一個老實心善的漁民。
早年受傷瘸了條腿。
前幾年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還難產死了。
家裡只剩下個四歲半的女娃娃,叫小翠兒。
雖然和陳平家關系沒有丁全家親近,但也算好的了。
若見了面,陳平會真心實意地叫聲顧三叔。
前身父母死的時候,顧老三是為數不多來吊唁過的。
陳平之前得了熱病,也被他接濟過吃食。
另外,這次他見沒人和陳平一組,本來主動要和陳平一塊巡守的。
但陳平有自己的心思,哪裡能同意。
隻好說別讓自己的熱病染給了小翠兒,顧老三這才作罷。
臨走的時候,還讓他多小心點。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顧老三也變成了單人巡守……
‘現在想來,顧三叔變成單人巡守,應該也是鄧力他們提前做的局。
可若是顧三叔就這麽死了,那小翠兒……’
粉嫩嫩的小娃娃,上次見著還怯生生地叫他阿平哥哥。
‘好人就活該被這些畜生弄死嗎?!’
想到這裡,陳平腦子裡有些充血。
一瞬間,他有立馬衝過去的衝動,但又忍住了。
‘要謹慎,要三思而後行!’
陳平在心裡默念了幾遍,這才把情緒平緩下來。
就算是現在的他,也沒把握能打過嚴氏兩兄弟。
他是練了力士法不錯,可又不是練了大品天仙訣。
嚴氏兄弟已經是鄧力手下的頂級戰力了,平日裡都是一個挑好幾個的那種。
他可不想去送死。
幫人是可以,但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只能先離開了,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顧老三先引到其他地方去。’
可剛往後退,他就停住了。
因為埋伏的嚴二沒忍住,又低聲開口了。
“哎呀,阿大,我們都做了這麽多次了,就沒失過手,你怕什麽。
顧瘸子估計還沒到簽押處,再轉回來怎麽著也得有半個時辰。”
嚴二見嚴大沒搭腔,繼續說道:
“要我說顧瘸子家就沒什麽油水,還是得想想其他人。
要我說東邊的韓二狗,對,還有碼頭邊那病癆鬼陳平……”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陳平屏住了呼吸。
“那陳平也是命硬,熬到現在還沒死,也沒碰到過三山幫的。
看那樣子,我倒是估摸著他那病有好轉的跡象。
這樣不行啊,要麽跟力哥說一聲,下一個就弄他吧。
別的不說,他家那位置,我覺得就挺不錯……”
嚴二那邊還在繼續說著,陳平這邊腦袋上已經在冒汗了。
‘媽的,現在上去和他們拚了?’
他心裡雖然這麽想著,但身體卻很誠實。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還是得想個其他方法才行。’
邊想著,陳平邊退後拐到了其他一個巷子裡,並不斷往深處走去。
走了一小會,也不知道算運氣好還是運氣差,他又感應到了人的氣息。
並且在不遠處影影綽綽地看到了六個人影,藏在牆角的暗處。
【未知人類】
:胸口處有山形特殊印記。
‘三山幫的人?!’
這些日子裡,三山幫的人他可沒少碰到。
雖然比之前少了,但一晚上還是能碰上個一兩次。
肌肉的記憶還是未散去,陳平下意識的就想再繞路。
可下一刻,他的腦子裡有了新想法。
‘這地方離我巡守的路線還是有點距離。
若是兩幫人火並了,高低跟我沒什麽關系。
至於顧三叔那邊,被懷疑上總比直接死了的要好……’
陳平撇了撇嘴,撤退回轉角處。
再從衣襟裡扯出塊破布,把臉給蒙上了。
然後又拿出火折,把之前弄滅的隨身火把再次點燃。
做好了這些,陳平徑直朝那六個三山幫的人走去。
邊走還邊咳嗽兩聲,唯恐對面沒發現他。
當陳平走近三山幫那群人的時候,他們早就發現了舉著火把的陳平。
此時的他們已經拔出了手裡的短刀,明顯蓄勢待發。
陳平假裝沒發現,又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才裝作被暗處的人嚇了一跳:“誰?”
緊接著就把火把扔了過去。
三山幫那群人見自己暴露了,也隻好跳了出來。
陳平則立刻轉頭撒腿就跑。
邊跑嘴裡還發出風箱般的喘息,並且偶爾還夾雜著幾聲咳嗽。
明晃晃地告訴身後的人:自己就是個病癆鬼,趕緊麻溜地追。
在他身後,三山幫那群人見陳平一跑,還只有一個人,立馬追了起來。
而此時的陳平,一邊感應著身後的氣息,一邊用力士法驅動著體內的靈力發散到腿部。
和三山幫那群人保持著一定安全距離的同時, 也確保他們不會跟丟。
就這麽跑了一小段,陳平再次在前方感應到了嚴氏兄弟的氣息。
還老老實實的在路邊埋伏著。
於是,陳平又往前跑了十余步,把三山幫的六人帶到了既定位置。
嚴氏兄弟聽到喘息聲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都打起了精神,把身子往暗處又藏了藏。
接著,他倆就看見一道人影從他們身旁穿了過去。
速度快不說,還加上晚上太黑,也沒看清是誰。
嚴二還正有些發懵,卻感覺自己身後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
力道說大也不大,卻讓他嚇了一跳,差點沒叫出聲來。
可就算是忍住了沒出聲,也讓他趔趄了一下,露出了身形。
而已經跑遠的陳平則捏著鼻子,回頭喊道:
“兩位兄弟,三山幫的人上鉤了,靠你們了!”
追了陳平一段路的三山幫六人,這才發現了埋伏在道旁的嚴氏兄弟。
帶頭的人本來見有人埋伏,還嚇了一跳。
但見只有兩個人,於是大喊一聲:
“就兩個人還敢打埋伏,活膩歪了!
兄弟們,幹了他們!”
而暴露的嚴二則深吸了一口氣。
‘終日打雁,卻沒想被雁啄了眼。’
他倒是不想打這糊塗仗,但已經由不得他了。
而在陳平的感應裡,三山幫那群人的氣息先是一滯,
然後就和嚴氏兄弟的氣息猛烈地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