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問道:“闞雲,你可還找得到那日見到公輸子的感受嗎?”
闞雲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如實答道:
“感受我倒是記得,只是離了廬城之後,我曾試過很多次,卻無法再有那種感應了。”
龐公安慰道:“無妨,娃娃你如今周天運轉順暢,五感比以前更加敏銳,大可再試上一試。”
“你小子好生福氣,我等為你忙前忙後,也不知道圖個什麽。”龐統邊整理那些竹簡,邊一臉不爽地說。
“士元,此事巧賢所托,我也亦有成人之美之心,莫要再尋他開心了。”
龐統臉色一變,對著水鏡十分謙恭地說:“是。”
片刻,諸葛亮和龐統已將那竹簡鋪開,左右兩邊層層疊在闞雲的面前。
“我這邊的是管仲所著的《四維書》,士元那邊的是樂毅喜讀的《兵伐》,均為傳世之孤品,也是老師最為重視的珍藏,你且試著觀閱一番,看是否能懂其中之意。”
闞雲伸直了脖子,湊過去看,心想好歹在那桑樹中也偷聽了水鏡老師月余的課,當能說得一二來。
可是左看看右看看,隻覺每一列的文字都極為晦澀難懂,完全不能解意。
“完全......完全看不懂。”闞雲搖了搖頭。
諸葛亮仿佛早有預料,笑道:“看不懂也是正常的,現在你回想一下那日在公輸子前的狀態。”
闞雲見眾人並無責備之意,於是“嗯”了一聲,如廬城那日般虔誠地跪伏在竹簡前,輕輕閉上了眼睛。
本來心裡還擔心,這這次一閉上雙眼,闞雲就感覺到了異樣,明明閉上了眼睛,卻似乎能看到兩邊一般,那左右兩邊的書簡發出淡淡的光芒,仿佛在回應著他。
想不到如此容易,闞雲一陣激動,趕緊睜開眼睛,欣喜道:
“就是那種感應,這次有了!”
眾人聽聞也是面露驚喜,水鏡率先問道:
“感應到了什麽?”
闞雲一愣,尷尬道:
“光顧著高興去了,我只看到那兩邊的書簡開始發光,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給大家了。”
“闞雲,這是不是說明我家孔明的法子有用啊?”黃月英眼睛一亮,也樂了起來,說罷還對著諸葛亮投去傾慕的眼光,兩人四目相對,看得諸葛亮的臉也跟著泛紅了起來。
一旁的龐統看在眼裡,似笑非笑地拿手肘頂了幾下諸葛亮,諸葛亮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舉止有些不妥,趕緊咳了幾聲,看向了別處。
“哈哈哈,你們這些個娃娃有趣得很!”龐德公撫掌仰面大笑。
“闞雲,這種時候了,需沉著應對!”水鏡語氣看似嚴厲,實則話裡卻無一絲責罵之意。
闞雲趕緊稱是,迅速再次跪伏下去,兩隻手盡可能離得書簡近一些。
眾人見狀,也安靜了下來,尤其是諸葛亮,回想著闞雲剛才的行容,仔仔細細地觀察了起來。
闞雲剛閉上眼去,又如剛才那般,立刻就能感覺到兩邊的書簡散發出紅色的光芒來,仿佛是被闞雲給吸引住了一般,那光芒分左右兩邊向闞雲的手掌湧去。
才觸及指尖,闞雲立刻感覺腹中也湧出一團氣息來,上升到胸中後,便上下飄蕩著。
本來那兩束光芒還在闞雲的指尖試探著,似乎是感知到了闞雲胸中的氣息,隨即加快了速度,順著手臂就往那團氣息匯聚了過去。
光芒來到了氣息的身旁,似是有意識一般,先是圍著氣息旋轉了一圈,似乎是在做最後的確認,隨後兩束光芒就毫不猶豫地扎進了那團氣息裡。
闞雲隻覺胸內一陣攪動,那股氣息又回到了原先的腹中位置,只是沒有消失,反而如旋風一般卷了起來。
一瞬間闞雲面紅耳赤,呼吸變得急促,那種天地倒轉的感覺再次來臨!
......
“這是哪裡?我記得我早已死去才對啊!”
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闞雲也趕緊睜開了眼,左右兩個模糊的身影漂浮在那書簡之上,雖是先前已經見過公輸子,但這次闞雲的臉上仍然是少不了驚訝一番。
再看身旁四周,眾人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反應,如上次一般都進入了那靜止狀態。
“我想起來了,我乃夷吾,你們又是何人?”《四維書》上的身影突然幽幽說道。
話音剛落,《兵伐》上的身影一怔,語氣有些激動又摻著不可思議,拱手道:
“我乃樂毅,何等榮幸在此見到管子聖人。”
“樂毅?不曾聽過,這個小孩子你又是誰?”
這兩人闞雲都是知道的,趕緊回道:
“我叫闞雲,這裡是神識之界,正是我請得二人的神識前來。”
“神識?何意?此地為何如此陌生?這些人又為何不動?”管仲那邊的問題如潮水般湧來。
當場就把闞雲給問愣住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小子,還是讓老朽來回答吧。 ”
一個聲音忽地從闞雲的背後傳來,闞雲這一回頭再次嚇得慌了神,那身影漂浮於身後半空,也是看不清樣貌。
但這個聲音他卻是記得清清楚楚,頓時手忙腳亂地趕緊跪地拜道。
“見過公輸子,您不是在那廬城嘛?怎麽也隨我來這荊州了?”
“神識之界開啟後,若你我之間有了契約,這神識便會隨之留住此地了。”
管仲又問“公輸子又是誰?”
倒是那樂毅又是拱手,說道:
“這神識之界竟如此神奇,能引得兩位逝去數百年的聖人相聚於此?”
公輸子微合著眼,指著樂毅說道:
“你似乎是對這神識之界熟悉得很,不像是初次被引入進來啊。”
樂毅猶豫了片刻,語氣有些平淡了下去。
“是的,此前也曾和一人簽了這靈契。”
公輸子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那樂毅一眼,也不再追問,向仍是四處張望的管仲作了一揖。
“看來只有管聖人是初次來到這神識之界了,我便介紹一番吧。”
......
“這麽說,我們三人都是留在這世上的一些神識所化?”
“正是如此,人行一世,免不了和萬物之間產生交集,有厭惡之物不屑一顧,自也有喜愛之物愛不釋手,對那喜愛之物若留下執念,自身的氣息也會便會附著上幾許,等到若乾年後由那有緣人引到這神識之界來,解了這些個執念哩。”
管仲在公輸子的一番解釋下,終於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接受了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