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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魚握蛇》第六章 可我不同意
  “可我不同意!”徐寅抬起雙眼,無畏的迎向門達。

  此時,那雙眼中,鋒芒畢現,光芒灼人。

  “這由不得你。”門達淡淡一撇,逯杲輕輕點頭,他們之間僅僅用了一個眼神就達成了某種協議或是暗號。

  “張老大人,徐某在來之前,已經派人去把您那最疼愛的待字閨中的孫女請了過來,估計這會,已經快要到了。”張濟中的老臉不動聲色,可他有些彎曲的頷須微微抽到,他看徐寅的眼神像在看一條毒蛇,眼中有無窮無盡的意味。

  “楊大人,剛才,有探子來報,在你府邸中……你猜發現了什麽?”徐寅冷笑,向楊方發難。

  “發現了什麽?”楊方大驚失色,他這人雖然無能,但是他一直都知道錦衣衛的手段,他比誰都知道怎麽去保護自己,誰能想到呢,一個在雲南擁有自己一整座銀礦的人,住的地方是八大胡同裡最簡陋的船板胡同,要知道全京城,有權有勢的都住在皇城腳下,毗鄰長安街的兵部津大街,或是臥佛寺街,再不濟也是住八大胡同。以他作為錦衣衛指揮僉事品級和他的財力,完全可以住在皇城腳下那兩條街。可是楊方無疑是聰明的,他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他住在八大胡同裡,住的府邸也很簡樸,府裡仆役也是極少。這樣的一個人,他會在自己認為最安全的領域裡藏什麽呢?

  楊方很快反應了過來。

  徐寅從亥時進門後一直都在大殿裡,從未離開半步,這期間更是沒人進來通報過什麽,他怎麽會這樣說?

  因為徐寅這是赤裸裸的誣陷楊方。

  這一招,楊方可太懂了,這是錦衣衛的拿手絕活。

  編織罪名,羅網罪證。

  楊方看看他又看看門達,他不知道今天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個局面。

  但是他決定靜觀其變,先看形勢再說。

  於是他裝作滿臉惶恐的樣子低下了頭。

  徐寅也不再逼他,楊方這個人根本不會起到任何改變場上局勢的作用,他故意這麽說,只不過是想借機敲打門達,他這些年貪得可不少,連宮裡的冰敬碳敬都敢染指。而在門達的府邸上,則藏著幾個江南織造局進貢的絕色美人。這些年門達在禁中陪駕,養尊處優,享受百官的阿諛奉承,群臣的馬首是瞻。他是不是忘記了,太祖皇帝親自定下的“經商不入仕,入仕不蓄妓”的鐵律。

  人一旦處在頂峰的時候,難免會產生目空一切的想法。

  門達放手讓徐寅執掌錦衣衛已經有七年了。

  七年,做夠改天換地。

  七年,徐寅掌握了所有錦衣衛的暗騎,暗中接管了門達所有在朝中的勢力,難道門達就沒有一點點的察覺嗎?

  也許,這就是今晚這棋局一石二鳥的高明之處吧。

  “年輕人,有些事情,你不能太著急了。”門達畢竟歷經兩朝,更何況,徐寅是他的親傳弟子,他怎麽會不明白徐寅的野心?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他並不想自己動手,畢竟人上了年紀,得吃齋念佛,得心懷善意,那些事情太過血腥,他把它交給徐寅去做。這麽多年,他是博得了名望,可是相應的他也失去了實權。如果時局沒有變動,這樣下去也不是未嘗不可。

  “師父,是您啊,是您太著急了,陛下還沒死呢!!你們被利欲熏心蒙了眼睛,可我不會!”徐寅疾聲厲斥,他毫不客氣的嘲諷逯杲:“逯大人,你真的以為就憑你的衝鋒騎和曹青的千人土雞瓦狗就能控制禁中?你別忘了,我還沒有擢升千戶使之前,募屬衝鋒騎騎首。”衝鋒騎那些錦衣衛嚴格意義上老說,是他徐寅的老部下。徐寅話未說完,楊方一陣抽搐,面帶痛苦,手腳無力的揮舞,喉嚨裡嘶嘶做響,卻一個字都講不出來,他雙眼閃現出極度的驚恐和不安,他張著嘴,直直的看向門達,那雙眼中滿是疑惑和不甘,而後雙腿一蹬,昏厥了過去!

  這霎那間發生的變故,打斷了徐寅的思路,他畢竟辦案久了,和死人打了很多交道。他上前一步,搶在幾人前二指搭上了楊方的脈,發現他脈搏有力,心跳正常,呼吸平穩。他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三人無驚無喜的反應,結合楊方的脈搏,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徐寅畢竟執掌詔獄,審訊刑訊犯人那一套他很清楚,對藥理毒物也頗有造詣。

  香薰,茶……

  那杯茶,被楊方錯手打翻了。

  而在出發前,袁星曾含糊不清的問他喝不喝茶……

  雞舌香是他最喜歡的香薰。

  毒下在雞舌香熏上,而解藥,是那杯茶。

  所有的喜好和厭憎,都是以他為據。

  這是一個甕。

  請君入甕。

  爐上的最後一撮香薰已經染盡,嫋嫋的香煙纖弱的在大殿中搖曳生姿,好像無聲的啜泣。

  徐寅有些憤怒,先禮後兵?不是的,他追隨門達這麽多年,門達怎麽不會知道他會做出什麽抉擇?他們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等他毒發罷了,好笑的是逯杲還煞有介事的找來宣紙準備演算長安左右門布防,這簡直是小醜跳梁。

  徐寅是那個被蒙在鼓裡的小醜。

  徐寅假裝站起來轉身去找太醫,逯杲湊了過去,他剛靠近徐寅,幾乎就是一瞬間的時間,隻覺得脖頸冷冰冰的,還帶著一絲潮濕的涼意。

  徐寅的繡春刀無聲無息的抵在了他的喉嚨上!刀鋒向前一寸,鮮血便湧了出來。

  快疾無倫,恍若魅影!

  “逯大人,勞煩走一趟。”徐寅挾持著逯杲,緩緩的走向緊閉的門口。他知道袁星就在校練場上,他的獵天騎已經整備好了;他知道水宿就在大案牘閣,他的經武騎已經給他準備了一套最優方案。他只要從這扇門出去,一切就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亥時,在袁星含糊不清的說出喝茶這字眼,直到剛才,短暫的時間內,他曾質疑過袁星的忠誠,可是以袁星的級別,這樣的高級別秘密會議,他還不夠格參與。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的一個事是,袁星是他從南鎮撫司挖過來的,他對袁星有知遇之恩,袁星對他也是矢志不渝,忠心追隨。

  這樣的一個人,徐寅怎麽會質疑他。如果說徐寅能相信誰,在整個錦衣衛,那就是他的四大騎首。

  張濟中重病纏身,自然不會跑來湊著這刀口的熱鬧。

  門達剛想動,就被徐寅言辭勸住了:“師父,您老了,待在那兒別動。刀無眼,傷了您,那就是徒兒以下犯上了。”徐寅的言辭有個習慣,說話語氣永遠帶著慢慢的調子,這樣的語氣很容易讓聽者產生嘲諷的意味。

  “徐寅,你這是把我們大家往死路上趕啊!你這樣做,我們大家都會一塊玩完,你冷靜一點。”逯杲知道,這次徐寅是徹底和他撕破了臉皮。

  徐寅沒說話,他不想說廢話,那樣會消耗他的體力,加快毒發。楊方體質弱,毒發也快,他自己還能撐一會,但也不會很久。他加快了腳步,持刀的手也加一分力。

  逯杲頓時痛苦的嚎叫起來。

  “寅兒,站住。”門達喝道。

  張濟中也勸阻道:“事情已成定局,你去能改變什麽?只是無畏的犧牲。”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認主。”徐寅不為所動,大殿很大,可同時容納上近千人,四周是四根龐大的柱子支撐著高聳入雲的殿宇,徐寅從前沒有覺得它的偌大,這會覺得好大,走不到頭,幾十步的路程,他怎麽也走不到門口。那扇門緊閉著,將外界隔離,裡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面什麽情況,外面的人也感受不到空氣中緊張肅殺的味道。

  “寅兒,為師請你,站住。”門達威嚴中帶著無奈的語氣,這讓逯杲多少有些不太舒服,門座何時用這種帶著一絲寵溺的語句和他說過話?可徐寅畢竟是門座的親傳弟子,從徐寅少年時候就處處帶在身邊,就連應酬都是帶著徐寅去的。

  “師父,我……做不到。您放心,今夜之事,陛下絕不會追究諸位,徐寅在此以血為誓。”說罷,他反手從袖中抽出短匕,“嘩啦”一聲,在自己的小臂上劃開一道狹長的口子,鮮血頓時傾覆而下,泅在昂貴的花梨木質地板上。

  “此去,你與本座,恩斷義絕。”門達的目中冷漠如斯,看徐寅的眼神再沒有了往日的寵溺和欣賞,而是在看一個死物,這種眼神,徐寅太熟悉,在詔獄那些生無可戀的被酷刑折磨的犯人們,就是這樣的眼神。

  徐寅愣了一秒,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門達突然抬手,只聽“咻”的一聲,一隻冷冰冰的鐵弩,狠狠釘入徐寅的膝蓋骨!!!

  門達雖然年事已高,髀肉重生,可他畢竟是朝廷最為精銳的一支親軍護衛隊的最高指揮使。

  徐寅委身一頓,冷汗一翻,面孔痛苦的扭曲在一起,逯杲趁機脫身,一躍離他幾步遠。徐寅疼得牙呲欲裂,半跪臥在地上,他咬緊著牙關,閉著眼,渾身戰栗,只見他五指握住鐵弩簇頭,將弩頭緩緩地往外拔!

  “啊!”徐寅忍不住嘶嚎,俊俏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那雙眼幽若蛇眸,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徐寅掙扎著,左手執刀,右手棄弩拾匕,雙手借力,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他一瘸一拐的艱難的往門口走去,他身子晃得厲害,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視線模糊,醉眼朦朧般,他知道,毒性在他體內揮發了。

  沒有時間了!

  逯杲看著他往門口走去,一邊悄悄的抽刀上前,一邊用眼神請示門達。

  但是門達只是搖搖頭,表示由他去。

  因為門達知道,徐寅走不出這道門,即使他走出了這道門,也沒有任何變數,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徐寅是執掌了錦衣衛七年,可在這之前,門達才是錦衣衛當之無愧的元老級第一把交椅!

  年輕人牌不好,大不了將桌子掀了重來,可是他老了,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和慢慢熬死對手的時間。

  他不允許誰來打亂他的棋局。

  “袁星,集結人馬,即刻攻打長安門,水宿,帶著我的私符印信去東廠找廠公!”徐寅的眼睛朦朧,視線迷糊,他知道毒性已經侵蝕了他的五感,沒多少時間了,好在這毒只有麻痹的作用,並不致命!只要出了這道門,第一時間就是解毒,錦衣衛裡解毒研毒的老手不少,不出一柱香,他就又能緩過神來。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喉嚨嘶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已經艱難的走到門口,只差最後一步,他伸出手,他知道袁星這時候一定會在門口等候他的命令,水宿也做好了萬全的良策,一切都還有回轉的余地。

  陛下,請您一定等著臣。

  徐寅伸出了手,那扇厚重的花雕木門近在遲尺。

  一陣天旋地轉,徐寅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眼中倒映著是無盡的悲悸和憤怒,是無窮的不甘和憂慮。

  逯杲上前確認了徐寅的傷勢和毒性,確定其無法構成任何威脅,匯報給了門達。

  不一會兒,門外走進兩個錦衣衛,將徐寅拖向殿外……

  仆役很快將大殿上的血跡處理得乾乾淨淨,一絲不染。

  “您說,門座會怎麽處置徐寅?”逯杲待門達走後,試探性的問張濟中。

  “徐寅是他弟子,是他的傳承。”張濟中捋捋花白的胡須,一語點道。

  逯杲的人馬已經在禁中,今夜這場遊戲,他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可即使這樣,難道在門座心中,自己永遠比不上他那個弟子嗎?

  可是這樣對他是否太不公平?

  這對師徒近年來, 一老一少,一明一暗,一內一外,牢牢把控著朝中大權,即使今夜政見出現了分歧,門座都這樣護著他,這樣下去,還有他逯杲什麽事?將來徐寅繼承指揮使,那他逯杲別想在順天府混了,滾回老家種田吧。

  可他不甘心啊!論背景,他確實不如徐寅,可是論實力,他不差徐寅,論威望,他和徐寅齊頭並進,論人脈,這些年他經營了一條自己的暗渠。他不輸徐寅啊,門達將錦衣衛大小事務交由他和徐寅共同打理,這難道不是一種證明嗎?

  逯杲看著大殿外燈火通明,門座為了避嫌,已經先行離開,他也派人將楊方送了回去,幾個時辰後毒性隨著身體的揮發自然就會醒來。此時大殿中只剩下他和張濟中。

  “張大人有沒有興趣上桌玩一把?”逯杲像他拋出橄欖枝。

  “我老了,沒幾年活頭了,隻想過幾年安穩日子。”張濟中活了那麽大一把年紀,什麽場合沒見過,什麽人說什麽話,他只要一聽立刻就能辨別其中的味道。

  於是,作為逯杲推心置腹的回應,他補充了一句話:“再好的關系也難逃猜疑,再多的偏愛也禁不住利益的考驗。”

  “逯老弟若真想上桌玩兩把牌,我可以引薦一人,你有他的加持,就等於擁有了整個東廠的友誼。”張濟中歪著頭笑了。

  “全憑張大人引薦。”逯杲第一次看不清這個老人,如同一團黑色的迷霧籠罩著他,那張蒼老的面孔此時熠熠生輝,容光煥發。

  逯杲看著詔獄的方向,他想,他很有必要去“問候”一下那位心高氣傲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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