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戰鬥，全被張麻子看在了眼裡。

　　故此，他的心情極為複雜——

　　季明一天入門煉皮倒也罷了，畢竟之前就練過睡仙功，對催動氣血小有心得，也在情理之中。

　　可為什麽……

　　“你丫憑什麽能單手壓製同階?難不成你是大黑牛成了精?”

　　張麻子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不解問道:

　　“還有，憑什麽你剛入門，就能把大成境界的死士給捅死了……那一槍到底是怎麽使出來的?”

　　就算以張麻子的眼光。

　　那一記宛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槍刺。

　　換做是他，他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躲開！

　　當然，以他的修為，就算被季明捅上一百槍，也和蚊蟲叮咬沒什麽區別……

　　“呃……”

　　這個尖銳的問題，讓季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總不能挑明了說老子有掛吧?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天機圖的秘密，季明絕不會讓其他人知曉。

　　故此，他沉吟片刻，遲疑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那個萬中無一的天才?”

　　“天才?”

　　張麻子抽了抽嘴角，竟無言以對。

　　他一月煉皮大成，半年突破煉肉。

　　修行五年有余，前些天堪堪邁過煉脈境的門檻。

　　這般速度，怕是千萬人裡也難找出一個！

　　雖說李家的三公子，與他並稱為天水雙驕。

　　但張麻子始終認為，那靠著丹藥堆起來的李三公子，完全無法與自己相提並論。

　　如今。

　　他作為絕世天才的驕傲，卻被季明給一槍刺成了粉碎……

　　“你這表現，已經不是一句天才就能解釋的了。”

　　張麻子捏了捏眉心，幽幽吐槽道:

　　“至少，我做不到入門第二天，就捅死一個煉皮大成的武者。”

　　“嘿嘿，僥幸，僥幸。”

　　季明只是撓頭訕笑，轉移話題道:

　　“麻子哥，你怎麽會在這?”

　　“呵……你真以為李家只派出了五名死士?”

　　張麻子側身，露出了身後的一片狼藉。

　　季明這才發覺。

　　昏暗的小巷中，竟橫七豎八地躺倒了十幾名黑衣死士。

　　他們姿勢各異，但脖子上，都有一條猩紅色的血線……

　　無一例外地，被一刀封喉！

　　“燕校尉收到消息，李家派出了二十余位死士——這麽大的動作，聾子都能聽到風聲。”

　　張麻子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道:

　　“正巧我今日得閑，他便把我叫過來了……畢竟，二十多個死士，可不能算在磨礪的范疇裡。”

　　看著小巷中的一地屍體，季明心下凜然。

　　虧他還因為殺了幾個小嘍囉而歡喜雀躍……

　　卻沒想到，張麻子收拾這些死士，都只是一刀的事兒！

　　想到這兒，季明再不敢有沾沾自喜的情緒。

　　若不是張麻子來得及時，已是強弩之末的自己就得死在亂刀之下了！

　　季明不知道的是。

　　張麻子的震撼，不比他少上半點。

　　“原本還想看他被打得抱頭鼠竄，待到他走投無路的時候，再出手相助，賣個人情的……”

　　他嘬了嘬牙花，肉疼想道:

　　“這解元郎，怎麽比當初的我還要猛個三五倍！”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季明也斂去了臉上的笑意，輕聲問道:

　　“麻子哥，你剛剛說的爆血丸和犀皮丹，是什麽玩意兒?”

　　“所以說，你小子真是走了大運。”

　　張麻子回過神來，隨口解釋道:

　　“爆血丸的效用，你剛剛也見著了。”

　　“無非就是不計代價地催動血氣，提升一個小境界，之後需要修養個三五天……”

　　“這犀皮丹，則是李家的安身立命之所在！”

　　“安身立命?”

　　季明一愣，百思不得其解。

　　“哼，李家一沒有張家富庶，二不如柳家強者如雲，卻能掌握實力最強的戍邊營，你當是因為什麽?”

　　張麻子拈起一枚犀皮丹，冷笑道:

　　“就憑這玩意，能加快武者煉皮的速度，”

　　“故此，戍邊營無數士卒，為了此物，甘願為李家鞍前馬後！”

　　“李家更是憑犀皮丹，打造出了皆為煉皮大成武者的八百玄甲兵，據說他們軍陣一擺，甚至能絞殺武道宗師……”

　　說到這兒，張麻子的語氣不由得酸了起來，頗為不忿道:

　　“若不是李家出了個頂級煉丹師，那李三憑什麽能修煉得比我還快?”

　　“哼，但如今，終歸是老子先一步煉脈！”

　　季明聞言，心中一動。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

　　之前的狗官，就曾在庭審上，與身旁的軍師提了一嘴——

　　“按三少爺的吩咐……”

　　“那李三少爺，很強?”

　　聽到季明的問話，張麻子擺擺手，不甚在意道:

　　“對我來說，不算很強，但是對你來說……”

　　他瞥了一眼季明細瘦的小胳膊小腿，戲謔道:

　　“大概也就一個眨眼殺你幾百次的水平吧。”

　　“X的，殺雞都沒那麽快好嗎……”

　　季明無奈搖頭，沒有半點兒反駁的意思。

　　單單照小巷裡的屍首來看。

　　張麻子這話，還真就半點兒誇張成分都沒有。

　　“對了。”

　　季明忽而想起一事，輕笑道:

　　“麻子哥，你奉燕校尉的命令，前來保護我這武道未入門的弱雞，這件事兒，應當會有很多人知曉吧?”

　　“屁咧，根本沒什麽人知道。”

　　張麻子說到一半，忽然醒悟。

　　“你的意思是……”

　　看到季明微笑著點了點頭，他不由得喟歎道:

　　“果然，你和燕校尉都是一脈相承的心黑啊。”

　　他呵呵一笑，吩咐道:

　　“也不是不行，明兒這件事就能傳遍整個軍營，但你得先給我準備些宵夜！”

　　反正剛剛從死士身上摸出了幾大吊錢。

　　季明欣然應允，撿起地上的兵器後，慢悠悠走遠了。

　　所謂拿人嘴短，吃人手軟。

　　張麻子也沒有怠慢，又將幾位死士的屍體處理了一番。

　　等到提著好酒好菜的季明折返，這才回到了小院中。

　　直到月兒躲到了厚厚的雲朵後邊。

　　幾道黑色的身影才從遠方匆匆趕來，一邊打量著地上的屍體，一邊交談道:

　　“二十三個人，無一活口?”

　　“畢竟碰上了張麻子，應有之事。”

　　“全是刀傷，季明沒有出手，確實應該沒有入門。”

　　“再安排一波人手?公子的道心……”

　　“沒必要，李開早有計劃，讓他多活幾天，不影響大局。”

　　“按李開的計劃，他死便是死，活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