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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流年》第二十二章 再見前嶽母
  僅僅一個側影,祁鑒開就認出了走進病房的前嶽母李莉。李莉背對著祁鑒開,徑直走向了對面病床上的中年人,熟悉的銀灰色大衣和後腦盤起的發髻。盡管出身普通工人人家,祁鑒開在短暫的幾年婚姻生活中,還是見識了各種各樣、職位高低不同的官員,當然也包括官員的夫人們。祁鑒開把國有企業中處級領導的夫人大概分為兩類:一類是完全的妻憑夫貴——夫妻二人都是平民出身,丈夫靠個人努力和機遇,在某個年齡段爬上了處級領導的職位,在這樣的夫妻搭配中,妻子在對丈夫往往是言聽計從,在他們的心中,丈夫排在第一位,孩子排在第二位,自己則排在最後,這不是誰征服誰、誰怕誰的問題,而是她們知道,整個家庭的現在和未來,全系於他們的丈夫一身。但是這類妻子在外人面前,主要是社會地位低於自己家庭的人面前,往往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人畢竟要達到某種程度的身心平衡,有些時候,她們認為人前顯貴、居高臨下,正是丈夫們努力拚搏的必然副產品,也是生活對她們辛勤付出的獎勵。第二類是妻子本人的家庭出身就很好,甚至比丈夫的家庭階層還要高,這類女人在夫妻平衡中佔有先手,她們往往表現得比較超然,在外人面前也往往進退有度,保持著謹慎的優越。李莉就是這一種人。她的父親是平陽油田黨校的校長,潘淑山一個農村娃,二人的結合中,潘淑山就有點入贅的意思。李莉從來沒有讓人一下子就看出她是濱海市開發區區長夫人的時候,在她身上,你依然能感受到一種書卷氣。在大多數情況下,前期潘曉雯身上,有著母親李莉的那種文雅,可一旦突破了某種情緒閾值,潘曉雯身上就充分表現出女兒隨父親的鐵律。祁鑒開把臉轉向高瓊三個人,有一搭沒一塔地閑聊著,大概聽清了對面病床的中年男人是李莉的老工友。十分鍾左右,李莉與熟人告別,回身向外走的時候一下子就認出了祁鑒開,“小祁,你怎麽在這?”

  祁鑒開不知怎麽稱呼,把上身直了直,微笑著說:“您好。”

  李莉走近祁鑒開,看了看他的臉色,又把點滴瓶的標簽轉向自己看了看,問:“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急性胃炎,過來打個點滴。”祁鑒開說。

  李莉看了一眼祁鑒開,沒說話,走出了病房,過了一陣又回來了。跟祁鑒開說:“小祁,我問趙院長了,你這個主要是飲食問題,加上作息不規律,打完點滴給你開些藥就可以了,別擔心。”

  “謝謝……阿姨!”祁鑒開一邊說著,一邊把兩條腿挪到床下。

  “別動!你好好休息。我這就走了。”

  “阿……姨再見!”祁鑒開舉起左手擺了擺,權且掩蓋一下稱呼上稱呼上的尷尬。

  李莉倒是表情平靜,對著高瓊、康小軍和左向楠點頭示意,然後就走出了病房。她轉身的一瞬間,祁鑒開仿佛看到了五十多歲的潘曉雯的背影。對於祁鑒開來說,他的前嶽父潘淑山,前嶽母李莉,甚至前妻潘曉雯,有點像一個疲憊悲傷的夢中出現的背景人物,婚姻的開始和結束都顯得不那麽真實。當他想通過甜蜜回憶找尋那段時光的時候,他能想到的只是兩個人在北華大學校園裡的某一頓飯、某一場電影或者某一次雨中漫步;當他想通過痛苦回憶找尋那段時光的時候,他能想到的只是婚姻瀕臨解體時的互相傷害、錐心刺骨的爭吵。除此之外,在距中央舞台僅三十米的貴賓席看伍佰的演唱會,在迪拜購物中心的奢侈品店買包和鞋,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裡面偷瞄告解室……更像是偶像劇裡的慣用情節。也許婚姻對於這樣一個家庭,並不是頭等主要的大事。或者說,對於當時的潘曉雯來說,僅僅是一種叫愛情的病毒讓她頭腦發熱地病了一陣而已。

  錢代雲的家裡,兒子錢前正對著自己的老子發著牢騷:“你就不能給我運作一下,讓我去BJ總部,也像人家那些處長的孩子似的,給我弄個BJ關系,你看我現在,人在濱海市,可是還是個平陽關系,人家BJ關系的員工一年二十幾萬,我一年不到十萬,爸,我都工作三年了,人家都說三年一小步,五年一大步,我是不是也得動一動了啊!”

  錢代雲看著越長越像自己的兒子,特別是一激動就有些發紅的眉毛,感到既心疼又憤怒,他對於面前這個沒經歷過職場廝殺的基因承繼者頗感無力——兒子決不會對自己的“教育”有什麽切身感受,甚至還充滿著反感。他喝了口茶,壓著火氣說:“BJ關系?你以為BJ關系是那麽好弄的嗎?!你別忘了,咱們物資公司還有個主管生產的副局長的侄子呢,人家那麽硬的關系,怎麽沒搞一個BJ關系,你怎麽不動動腦子呢?”

  “爸,我提醒您,這可不是等的事兒,別到時候人家都運作完了,就您還等機會呢。”錢前翹起二郎腿,對父親的觀點很不以為然。

  錢代雲對說服兒子越來越沒有信心,就改變了話題:“你跟胥楠處得怎麽樣?”

  “挺好啊。”錢前這才把眼睛從手機上移開,抬頭看著老爹嚴肅的表情,也放下了翹起的二郎腿,有些心事重重地說道:“爸,我覺得胥楠這個女孩兒不太好相處。看起來文文弱弱,個性很強,而且……”

  聽著兒子拉長了聲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錢代雲問:“而且什麽?”

  “而且她的異性朋友很多。”錢前痛快地說了出來。

  錢代雲看著兒子,半天沒有說話,心裡卻想著:現在的年輕人,男男女女,打打鬧鬧也不稀奇,胥楠的父親是旗東油田的正處級幹部,這樣家庭的獨生女,肯定會有些公主脾氣,只要不出大格兒,就不算事。胥楠是處長的女兒,我是正科級,級別雖然低了些,要論起財力,他未必就強過我。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孩子要是能結合在一起,將來的生活和職業發展基本會一帆風順。據說胥楠的父親在BJ能源總公司還有很深的人脈,將來兩個孩子進BJ、落戶口等等等等,也算有一個希望。錢代雲做了一個擴胸運動,故作輕松地對兒子說:“錢前,胥楠年紀還小,過兩年定了性子就成熟了,你是男的,多包容,應該問題不大。你們將來能走到一起,對大家都有好處。”

  不知錢前是否聽懂了老爹的言外之意,只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了,你跟那個祁鑒開熟不熟?”錢代雲問。

  “那個博士?”錢前問,“就是剛來三個月,還沒過實習期的那個博士?”

  “對。”錢代雲說。

  錢前這才徹底從關於女朋友胥楠的思考中解脫出來,長出了一口氣:“談不上熟,見面打聲招呼,點頭之交而已。怎麽了?”

  “你跟他可以接觸接觸。”錢代雲說。

  錢前不解地看著老爹,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間說起祁鑒開。問道:“聽說你今天把祁鑒開給批了一通?”

  “你聽誰說的?”錢代雲問。

  “聽羅哥說的。”錢前答道。

  “你離那兩個羅明遠點,少接觸。”錢代雲皺著眉頭跟兒子說。

  “羅哥不是對你聽忠誠的嗎?!言聽計從的。 ”錢前說。

  錢代雲明顯對關於羅明的話題很反感,一邊用手指點著桌面,一邊對兒子說:“因為他這個人成不了大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我主要是用他來乾活——總得有個人衝鋒在前吧。”錢代雲迅速結束這個話題,繼續說:“我批了祁鑒開,是給他個下馬威,他跟潘曉雯離了婚,也就沒有當區長的老丈人了,李春茂也調走了,也不可能有人再護著他,就算用他來在倉儲站立個威吧。”

  “我明白了,”錢前笑著說:“您是殺雞給猴看,順便在祁鑒開身上撒撒李春茂給你受的氣,李春茂是張鳴岐的嫡系,張鳴岐跟潘淑山是老同學,您就是想讓大家知道,雖然他潘淑山還是濱海開發區的區長,但是縣官不如現管,你錢代雲在物資公司的倉儲站裡面,還是掌控全局的……”

  雖然對兒子的分析還算滿意,但還是擺了擺手,製止了兒子繼續說下去——“但是,祁鑒開究竟在BJ總公司還有什麽關系,咱們也不清楚。而且他畢竟是博士畢業,咱們公司,唯一一個全日製的博士生。”錢代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把測錄試那批無動態的物資分給他們組了,我看他乾得不錯,能力強,在人際關系上腦子清楚,將來有起來的可能。”

  “他都離婚了,還有什麽可能?”錢前不以為然,“你都批了他一通了,我還跟他接觸什麽!”

  “我是我,你是你!你怎麽知道人家就這一條關系,再說,關系也不是萬能的,這種有實力的人,給個機會就能上去。”錢代雲又給兒子上了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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