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明遠二人坐上火車的時候,整個阜新到處戒嚴,搜查,只是為了找到李明遠二人。
劍眉組長與另外兩人中槍而死,還有一名女子在醫院不治身亡。
從此李明遠二人如同無根的浮萍,聯系不到中統總部,也得不到其他的支持。
事實上由於日本佔據東北時,中統還沒有發展壯大,在東北的零星幾人也都撤走,中統在東北基本上就是聾子瞎子。
由於阜新在奉天與北平之間,所以阜新站首先被發展起來,卻沒想到因為叛徒而遭受重大打擊。
當曾老板得到劍眉組長之前發送的電報時,他並沒有多少心疼,因為他還派了另外一組精英特工潛入東北。
“東北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我只要做好紅色的情報工作,校長對我的重視就不會消失。”
“只是軍統太可惡了,浙江的警察學校是我中統的地盤,現在他卻想插手……”
做情報工作本就是隱蔽殘酷,九死一生,死幾個人曾老板根本不放在心上。曾老板忙著自己的大事,絲毫沒有想到,還有兩個小情報員在東北想著繼續完成任務。
在隆隆聲中,火車猶如一支黑色的筆,滑過銀裝素裹的東北平原。
楚桃花看著窗外的雪白景色,思緒翻飛,沒想到第一次行動就如此波折。
“往往當你見到敵人的時候,是第一次見面,也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
她意識到情報戰鬥與正面戰場的不同之處,不是展開機槍大炮正面對戰,大家就像漆黑森林裡拿著獵槍的獵人,小心翼翼地行動著,還要不時回頭看一看,怕黑暗地森林中有敵人已經悄悄摸索到了身後。
來的時候六人,可經過短短兩天,就剩下了自己與那個新人……他真的是新人嗎?
楚桃花朝李明遠看了一眼,兩人都在一個車廂,隔了幾排座位。
對視一眼,眼神交匯時,李明遠朝她點點頭。
還有四個小時就能到達哈爾濱。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上車檢查通行證,或者拿著通緝令對比面容。
這種現象,越往北走,就越頻繁。
時不時有日本人和便衣特務抓走人。
因為抗聯的勢力此時大多在哈爾濱靠近蘇聯邊境一帶。
三年前少帥讓大部分東北軍入關,剩下約十萬人。
有一部分將領率領部下高舉抗日救國的旗號,在各地與關東軍進行城市爭奪戰。
但是由於孤軍奮戰,這些人大多都死在了一場場不知名的戰鬥中。
大部隊打沒後,抗聯建立了,開始在敵後進行小規模作戰,遊擊戰。
在冰天雪地裡,他們懷著一腔愛國之心,將熱血灑在這片土地上,讓關東軍特別頭疼。
楚桃花這一路心裡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要抓的就是自己。
她摸摸大衣領下面,用來自盡的毒藥還在。又摸摸身上藏的兩把手槍,也在。
盡管內心變化不斷,她的臉色一直冷冷的,和外面的天氣一樣。
這是她的保護色,身材嬌小的她覺得冷著臉,能夠讓人覺得自己不好惹,訓練時也確實少了很多麻煩。
李明遠與楚桃花在車廂連接處進行了短暫的談話。
楚桃花接過李明遠遞來的食物,用油紙包著,摸一摸,還是熱的,真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
“還有四個小時就到哈爾濱了,你的手槍先交給我,我替你拿著。”
槍是武器,可以結束別人的命,也可以結束自己的。
走上這條路,楚桃花早就想過那一天,她想將命握到自己手裡。
於是她冷著臉,瞪圓了眼睛道:“我承認你是有點門道,但是槍,我還是自己拿著的好。”
“那你注意安全。你先回去吧。”
又行駛兩個小時,火車在一處小站停了下來,下去一些人,又上來一些人。
這時一名包裹的非常嚴實的男子大步走進車廂,他低著頭,戴著絨帽,圍著圍巾。
他幾乎是跌倒在楚桃花旁邊的座位上。
楚桃花與李明遠幾乎同時提高了警惕。
這時幾名穿著風衣,戴著黑色大禮帽的男人,逆著人群從另外一節車廂跑進來。
他們氣勢洶洶地跑過這節車廂。
車窗外的日本兵也大叫著搜尋著什麽。
還有一輛裝甲車,圓車頂架著一挺重機槍。
李明遠恨恨地看著小日子的輕型裝甲車,就是這玩意,護甲雖然薄,但是速度快,能夠抵擋一般的步槍子彈,價格也便宜,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倒在這東西的面前,就是欺負火力不足。
楚桃花旁邊的男子想要站起來,但屁股離開座位又跌了回去。
楚桃花在身邊看的很清楚,這人露在空氣的臉色蒼白。
正在這時,剛才跑過去的便衣們又折返了回來。
這次他們放慢了腳步,開始仔細檢查每一個人的行李箱與通行證。
楚桃花看著越來越接近的便衣, 再瞥一眼身邊的男子,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手也不自覺地摸到了腰間的手槍,摸到槍,心裡也踏實了許多。
李明遠在楚桃花的身後,他時不時看向車窗外,已經在規劃合適的逃跑路線了。
很快就檢查到了楚桃花這邊。
“你,通行證,車票。”
楚桃花身邊的男子遞過一張車票。
“通行證呢?通行證!”便衣呵斥道。
楚桃花看到身邊的男子的一隻手悄悄摸向腰間,由於視角的問題,楚桃花看的清清楚楚,便衣卻沒看到。
“長官,這是我的通行證。”楚桃花道。
便衣接過看了看,沒有問題。
楚桃花松了口氣,中統偽造的證件還是靠譜的。
便衣還要問可疑男子時,遠處的車廂突然傳來一聲槍響,還有人群的尖叫聲,聽起來亂糟糟的。
這節車廂正在檢查的便衣都跑了過去。
楚桃花身邊的那人轉過頭聲音沙啞地說道:“謝謝!”
“你是什麽人,他們要抓的人是不是你?”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楚桃花。
火車又開動了,那人緩了緩,一隻手捂著肚子艱難地走到了車廂連接處。
這時先前的便衣居然又回來了。
那可疑的男子轉身進了廁所,關上了門。
李明遠突然看見剛才那人走過的通道上,有一滴鮮紅的血。彎腰間,李明遠不動聲色將那滴血擦掉。心裡想。
“那名男子受傷了,日本人與漢奸要抓的人,應該至少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