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魔力再支持漂浮術了。”吉娜從水裡站了起來。

　　“這條水中路在不斷變高，或許再一段就出了水面了。我們可以沿著它往前走。只不過，沒有光亮，走起來要小心點。”黃彬拉住吉娜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頭。

　　為了避免踩空或地形出現變化，黃彬幾乎每步隻邁出半個腳掌。每一次也不會抬很高，就這樣幾乎趟著水往前蠕動。

　　雖然動作很小，但在寂靜的黑暗中，水聲顯得格外突出。想到剛才觸目驚心的一幕，吉娜不禁心中發毛。

　　“手臂上很疼嘛?”吉娜總覺得要說些什麽，這樣不至於讓自己被黑暗所壓迫。

　　“還好，治療魔法還是挺有效果的。這魚看上去也沒有毒，應該不礙事。”

　　“你可別逞能。”

　　“吉娜還真是勇敢。一般小時候有陰影，長大了反而更怕這種東西。”

　　“哪裡勇敢了，其實心裡害怕的要命。想到這東西的長相就覺得毛骨悚然，沒想到還真的存在。看來這傳說也不是空穴來風。”

　　“或許以前這魚就生活在下水道裡。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被驅逐出了下水道。也許這裡生活著的就是僅存的一些極骷魚了。若數量稀少，保不準還要保護起來呢。”

　　“那這天底下要保護的東西可太多了。”吉娜突然想到什麽，歎了口氣，“哎，今天趕不上交接班了。過兩天老男人又要借機發揮了。”

　　隨著不斷前行，水位逐漸退下腳踝。吉娜覺得已然邁出水面，即刻道:“班納，我們是不是到了。”

　　“確實擺脫水的糾纏了，這條水中路果然不斷上行。但不知道前面的路如何。”黃彬思索一會兒，道，“吉娜，你再釋放一下戴恩魔焰。”

　　“啊?”好不容易才擺脫的驚怖又層層包圍，極骷魚的外形很快在吉娜腦海裡構建出來。

　　“不用持續放著，只要一瞬間。我們看清了周圍就可以滅了。而且，還有我在呢。”黑暗中，黃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臉紅了。

　　“那好吧。”吉娜靠在班納身上，又放出了火球。

　　原來，不僅他們腳下的路伸出了水面，而且再向前幾步，整個水道便到了盡頭。

　　兩人一看，沒有旋即熄滅火球，而是第一時間來到“岸邊”。

　　“這下子就安全了。”吉娜說完，回頭看向一路走來深邃的管道，松了一大口氣。

　　借著火光，黃彬看到水道從兩側成弧形，似乎通過很細小的人工道又通向何處，而面前則是一扇和來時一樣的門洞。

　　“來，手讓我看看。”

　　黃彬伸出被咬的手臂，撩起袖子。兩排滲血的齒印赫然在目。

　　吉娜看到齒印還哆嗦了一下，道:“真可怕，好在傷口愈合了。我說班納，你還真是天才，這些魔法的魔導式還有咒語，你昨天看了書就記住了?”

　　“嗯。”

　　黃彬心想:“這些和做學術相比，都是小菜一碟。”

　　跨過門洞，兩人又置身於一個更大的圓形空間中。由於火光所及照不到頭頂的情況，而空間中再無向上的梯子，所以這空間是否如之前一般向上收口，黃彬並無把握。

　　繞著空間內部走上一圈，牆上再無刻畫。而除了進入的門洞外，空間內還有另外2個門洞通向別處。

　　“我們走這個。這邊有微微的流通空氣，而且另一個門洞似乎有腐朽的氣息。”黃彬自信地做出判斷。

　　吉娜倒沒感受這些，但她選擇相信班納。但他們沒走出多遠，就發現這邊和之前來的地方一樣，面前正是另一條水道，而一條路也逐漸向下，沒入水中。

　　“不對！”吉娜恍然大悟，說道，“之所以感受到空氣流通，是因為這條路也是一道進口。而真正的目的地，是另一個門洞，它一定通向一個沒有出口的地方，所以才會腐朽。”

　　“好像有道理。”

　　“什麽好像，就是這樣。認個錯這麽難嗎?”吉娜驕傲地笑了笑。

　　再度折回，通過另一門洞，一切看起來不一樣了。

　　他們很快來到一扇門前，這一次，那不是一個門洞，而是擁有一扇鏽跡斑斑，菌絲遍布的門。

　　門並不沉重，可拉開的時候卻發著令人驚駭的“吱吱”聲。

　　“啊，是新面孔。”

　　四周的燭光匯聚到一個老人臉上。他那張已然分不出年紀的臉上溝壑縱橫，雕嵌於上的兩顆失去神色的眼珠朝班納和吉娜盯來。

　　黃彬打量著這個新的空間。四周上上下下錯落地擺放著很多燭台，有剛點上的，也有即將燃盡的。這些燭火把這個帶有腐朽氣息的空間照的敞亮。

　　“規矩懂嗎?”老人坐在對面的一扇門口，虛無的眼神四散在兩人周圍。

　　“萊斯在哪?”吉娜反客為主地問道。

　　老人用手中撥弄的舊金屬管敲了敲他身後的門，說道:“他是熟面孔，自然是進去了。”

　　黃彬看了看老人手中的金屬管，一時也想不透是做什麽用的。這房間裡從上到下擺滿了各式的櫃子，而每個櫃子上，但凡可以容納物品的地方都雜亂無章地擱置著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東西。這些東西連吉娜都有一大半不認識，對於黃彬而言就更加新奇了。

　　不過此刻，沒有什麽比找到萊斯更重要了。

　　那扇門後是什麽?與其問，不如過去看，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老先生，請問新人要過去，規矩是什麽?”黃彬很有禮貌地問道。

　　“這倒也簡單。”老人舉起金屬棒，在周圍又指又劃，“看到這些東西嗎?都是我的收藏。我就喜歡新鮮的東西。所以，你們想過去，就給我一樣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吉娜能想到自己有的最稀罕的東西就是禁魔手環了，於是摸了出來，“比如這個?”

　　“禁魔手環有什麽稀奇的。”老人一臉嫌棄的模樣。

　　吉娜“哼”了一聲，湊到班納耳邊道:“我看這門沒什麽蹊蹺，一個老頭子也攔不住我們。我們直接闖過去就行了。”

　　“這不好吧?”黃彬道，但要有東西當過路費實在是為難。

　　一隻蜥蜴從零件堆中爬過，不小心踩落了一個金屬齒輪。齒輪順勢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

　　“喵。”

　　一隻黑貓不知從哪竄了出來，也或許因為它本身的毛色，原本躲在黑暗之中不易被發現。它追著在牆根的老鼠，一把撲了上去。

　　黑貓愣住了，它不斷拍打著前爪，在老鼠的影像中穿梭，爪子時而沒入“老鼠”的身體。

　　黃彬想起了在傳送站時，自己差點犯了和現在黑貓一樣的錯誤，把魔法投影當成了實物。

　　這兒什麽都有，也不乏各種魔導器，吉娜的禁魔手環他都看不上，我能怎麽辦呢?

　　黃彬突然想到自己錢包裡那個小黑卡，它外形奇特，一直不知何用。

　　“說不定能碰碰運氣。”黃彬心想，“況且錢包裡的東西似乎都是特別準備好的，那證件、19.98的現金都恰如時機地使用了，那這卡一定也有它的價值。”

　　黃彬掏出錢包，知道裡面已經沒錢了，索性一股腦倒到了自己手上。

　　“這是什麽?！”老人看著班納的掌心，失散的眼神倏然聚集起來發出精光。

　　他忙不迭伸出手來，向班納掌心抓去。

　　令黃彬意外的是，老人看中的並不是小黑卡。

　　他直接拿起了那枚回形針，擺到自己眼前，另一隻手掏出一個單鏡片的朋克眼鏡頂在眼前，反覆看了起來。

　　“這叫作回形針。”黃彬解釋道，心中想，“莫非這世界沒有這東西?”

　　老人把回形針靠近燭火，仔細摸索，問道:“是什麽做的?不像鐵啊。”

　　“應該是不鏽鋼，外面鍍了鎳。”材料對於黃彬來說可是本行。

　　“不鏽鋼?鎳?這都是什麽?”

　　原來這世界連這些都沒發明發現嗎?

　　“很難解釋。”黃彬拿起雜務中的幾張紙，順勢疊到一起，從老人手中拿過回形針，別了上去，“看，就這樣。”

　　老人拿過遝在一起的紙，愛不釋手。

　　“老先生， 那我們...?”

　　老人看也沒再看兩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通過了。

　　門後又是一段通道，不過既沒有什麽水域，更沒有什麽奇怪物種，兩邊均勻間隔的火把傳遞來溫暖。

　　很快，兩人到了一扇大大的拱門前。光從門的造型上就能感覺出儀式感。

　　這必然是個宗教場所，黃彬這麽覺得。

　　門一開，裡面是個百來平的長方形空間。既然在地底，光源自然都來自火。多得數不清的蠟燭把空間照的十分敞亮，而這些燭火如螢火蟲般浮在空中，還以無法捉摸的規則不斷變換著各自的位置。

　　空間中只有簡單的4張椅子，都朝著前方。其中一張椅子上坐著個人，正是萊斯。而他面對的牆上，刻著個標記，形狀上難以形容，但黃彬從中看出了嘴和眼的隱喻。

　　兩個不同的世界，都存在著教義相近又不怎麽為人所知的神秘宗教。雖然無論是標記，還是傳播的話語有所不同，但表達的實質又極其相似。這究竟是不是巧合?

　　“你們跟蹤我?”萊斯回過頭來，不屑地說道。

　　“沒有。”吉娜斬釘截鐵，“但我們確實是找你來的。”

　　“這麽巧麽?”萊斯質疑道，“我可沒什麽值得你們這麽長途跋涉。我可提醒你們，到了這兒，心懷不軌可沒什麽好處。”

　　“既然傑夫讓他們進來了，你就別不滿了。”從房間角落簾後走出一個女人，大約40來歲，一頭卷發，身穿黑色連衣裙。她身上散發著某種獨有的氣質，讓黃彬和吉娜都覺得對方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