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武臣得到斥候報訊,說大首領派兩個人回來傳令增援,心中一驚,不知發生了何事,急忙傳令大營內所有人馬去校軍場集結,之後出得大帳,快步奔到營盤的大門外。
剛剛奔出營門,就見遠處騰起一片煙塵,很快兩個青壯漢子帶著百余匹戰馬奔到近前,見到韓五臣後滾鞍下馬,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韓武臣知道這是長時間奔行在馬上饑渴導致的,急令人速速拿水來。
待兩個傳訊的斷斷續續講完,韓武臣驚得下巴老長,半天沒合上嘴巴!
心說:“我的個乖乖!這大首領看著文文靜靜的,這膽子怎麽就潑天般的大!隻帶五十幾個人,就敢摸馬賊的老巢,而且還給摸下來了,這簡直……”書讀的少,不知該用什麽詞兒表達了!
猛然想到,這大首領摸了人家老巢還不走,等馬賊大隊回去了,那還能有活路嗎!
想到此,這心火一下竄了上來,大聲喝令各營各隊加緊集結,轉身飛一般直奔老忽魯大帳。
老忽魯聽了韓武臣的稟報,單手撚著胡須,“嘿嘿”一聲,得意地一笑,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小羔子不但頭腦過人,這膽子也大上了天,很有咱當年的風范啊!”
韓武臣一聽急了,心說:“你就別誇你自己了,趕緊說說該怎麽辦吧!”眼巴巴地看著老忽魯,等著下音……
老忽魯沉吟一下,緩緩開口道:“放心吧,那小羔子精著呢,沒有幾分把握,他斷不會留在山上,不過以防萬一,援兵也要速速趕去!”
“你把能打的都帶上,別惜馬力,若是那小羔子有半點閃失,老忽魯可不饒你!”
看著韓武臣遲疑的樣子,老忽魯又開口道:“你隻管放心去吧,老頭子還沒死,營盤裡老少男女還有幾百號,只要行事小心,大營絕不會有失!”
韓武臣聽後重重點了點頭,躬身退出大帳。
飛步趕到校軍場,武衛營的三個小隊加上斥候營的三夥人馬,共百二十人已全部集結完畢,正焦灼地等待著命令!
……
韓武臣帶著人馬日夜兼行,一路不停地奔馳,當臨近黑石山時,行在前面的斥候回轉來報——發現黑石山下面有數十個馬賊攏著大群的牛羊馬匹,卻在原地駐扎,沒有上山的跡象。
韓武臣一聽就明白了,這定是馬賊搶了哪個部落,而在回山時,發現老窩被端了,才把這些人貨留在山下,而大隊人馬肯定正在攻打山上!
看來馬賊的老巢還在大首領手裡,那麽可以想見到此刻山上的戰事會有多激烈!
想到這裡,韓武臣的眉毛越擰越緊,雙眼更見赤紅了,急急地傳令——速度打垮山下這幾十個馬賊,然後火速上山增援!
這一場戰鬥很順利,一個突襲乾掉了二十多個,剩余三十幾個馬賊見事不好,立刻跪地乞降了。
命人全都綁了,之後吩咐兩個機靈的,帶著救下來的達庫惕部人負責看押。
正這時,忽見一個馬賊跳起來就跑,韓武臣定睛一看——真是冤家路窄,那賊正是老冤家“黑豺”!
這個狡猾的家夥,借口身上有傷,沒有跟著上山,卻不想在山下被逮住了,剛剛他猛然認出了韓武臣,心知是沒好了,
才拚了命的想要逃跑…… 韓武臣看著黑豺的背影,嘴角掠過一絲冷酷,張開大弓就是一箭!
這一箭帶著勁風正中黑豺後心!
那黑豺一聲慘叫,被這支重箭推著向前騰起,之後一下撲倒在地,幾度掙扎,被隨後趕到的韓武臣一刀割下了頭顱,算是給老忽魯報了斷臂之仇!
……
山上,眾馬賊見呂策和孛鐵豁兒聯手斬了馬行風,全都紅了眼,立時拚了命地向著他倆個殺了過來。
孛鐵豁兒怎能讓大首領遭遇危險,一邊死命的衝殺,一邊大聲呼喊著聚攏人手,不一時就把呂策團團圍在了中間,就連那些個女人也都掄著彎刀圍了過來。
這是最後的對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一場廝殺酷烈無比!
但見刀光血影中,直殺得人頭滾滾而落!斷肢殘骸滿地!猩紅的血液四處飛濺!雙方不斷有人慘叫著倒地,還能站著的亦皆渾身浴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整個場面幾如人間地獄!
馬賊殺紅了眼,仗著人多拚命地衝擊!
呂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情急之下他也拚命了,拔刀在手加入戰團,瞅冷子砍翻了數個馬賊。
不過這樣下去,是支持不了幾時了,呂策心中一陣絕望,真是功虧一簣啊!
就在這危急關頭,忽聽得山道上喊殺聲大作!沒多時,就見無數人翻進了寨牆……
呂策聽到動靜,急忙抬頭,仔細看時,就見衝在前面的正是韓武臣!
見是己方的援兵到了,呂策激動得眼圈一下就紅了,眼淚差一點掉下來!
韓武臣帶人迅速將馬賊包圍起來,呂策見大局可定,用不著做無謂的傷亡了,命人一齊大喊,“降者不殺!”
眾馬賊見大勢已去,哪還有心思再戰,現在保命要緊,聽到喊聲,紛紛棄了武器,跪地投降。
呂策絕處逢生,感激地看著韓武臣,直覺得心裡熱辣辣的。
韓武臣也正望著呂策,眼中敬服之色更濃,快步來到呂策身前,單腿跪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中之禮,愧疚道:“韓武臣救援來遲,還請大首領責罰,”
呂策連忙將他攙起來,“老韓你這說的是哪裡話來,若不是你能及時趕到,我現在恐怕已經沒命了,你這可是立了大功了啊!”
說完之後,忽然仰天狂笑,竟久久不絕……
呂策這一笑絕非做作,實是戰後余生而發自內心的快意!
一眾手下見呂策滿臉血汙狂笑不止,樣子近乎瘋癲,都暗自心驚,心下琢磨,“大首領這是怎了,莫不是這一仗受了大刺激,瘋了?”
良久之後,快笑得沒了力氣,才收了笑聲,抹了一把緊梆梆的臉臉,濺在臉上已經幹了的血皮子掉了一地!
用手指點著這山上的一切,高聲說道:“看看這山上存了多少好東西,說是一座金山也不為過,且從今以後就全歸咱們了,咱忽魯兀惕部自今往後可是揚眉吐氣了!”
……
現在最不缺的是馱馬,不光是山上存的,山下被馬賊搶來的達庫惕部的所有牲畜錢財亦全姓呂了。
開始呂策不懂草原規矩,把韓武臣和孛鐵豁兒叫到身邊,和他倆商量道:“這達庫惕部的人口和財貨是不是應該還回去,畢竟都是兄弟部落。
沒等韓武臣吱聲,孛鐵豁兒先不幹了,站起來急道:“我說大首領你傻啊,這誰搶到是誰的,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這番話氣得呂策使勁瞪了他一眼,心說:“我又不知道這規矩,再說就算我傻也沒你傻!”
韓武臣也說道:“大首領你有所不知,草原上的規矩是誰得到的戰利品,就歸誰,的確沒有還回去的道理,而且我問過了,達庫惕部首領一家都被馬賊砍了,現在他們的人要啥沒啥,又沒個領頭的,大首領可派人把他們都收攏來,現在咱要啥有啥,正是擴充實力的時候,不知大首領意下如何?”
這還如何啥呀!這麽好的事怎麽能放過!
立即讓韓武臣帶上些人手去收攏達庫惕部的殘余,其余人等開始把山上的牲畜、糧食、帳篷、武器、熟鐵等等,凡是能用的東西連什麽鍋碗瓢盆啥的一樣不落,全都運下山,待過後一起運回部落。
清點了下傷亡,呂策心中一陣黯然,帶上山的五十人戰死二十一人,重傷了七八個,傷亡過半,且那些個女人只有六人存活下來!
黯然了良久,呂策甩了甩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草原上處處充滿暴力血腥,想要活得好,就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是無法兩全的事。
暗暗發誓,一定要建立一支強大的武力,才能保得部落一方平安。
山上和山下俘獲的馬賊加一起有近百人,呂策恨得咬牙切齒,很想吩咐下去全都砍了,不過想了又想還是壓住了火氣。
這些個馬賊能在大戰中活下來, 應該是馬賊中的精銳了,部落正缺能戰之人,既然已經降了,以後好好調教一番,未必不是一支稱手的力量。
所有的物資都運下了山,呂策忽然想起,這馬賊應該積攢下大量的金銀財寶,可怎麽半點也沒見到,這可不對了。
吩咐提審俘虜的馬賊,結果幾番訊問卻沒人知道,最後還是一個馬行風的“小妾”聽說後道出了實情。
一次馬行風喝多了,和這個“小妾”顯擺,不小心漏了口風,原來在那牲口圍欄裡,挖有一個隱秘的地道,金銀財寶應該都藏在了那地道裡面。
這馬行風果然狡猾無比,那牲口欄裡糞氣熏天,且佔地極廣,若無知情之人,真是無法找到。
立即命人開始四處挖掘尋找,最後終於找到一處地道口,等呂策帶人進去之後,親眼見到那些財寶時,即便是他這練就“平常心”的人,也感覺一陣陣地要暈過去了!
只見十幾口大缸裡面,上尖裝著滿滿的金銀珠寶,一時間珠光寶氣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這人要是走大運,真是沒治了,這發大財也沒這個發法,不消說別人,就呂策自己都是做夢的感覺,不大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
這天早上,微風習習,天清氣爽。
呂策駐馬而立,輕輕揮下了手臂。
身邊的大隊人馬,得令後立時啟動,開始起程回返。
人們鞭敲馬鐙響,齊唱凱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