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湖而行,蘇瑾到了昨夜揍程卿的地方,散開的晨霧中,他看到了衙門捕頭莊槐。
“早!”走過去之後,他打招呼,莊槐精神萎靡的扭了一下腰肢,適才說道:“在晨練呀!”
“嗯,你看起來氣色不佳。”
“程卿死了,折騰一夜,事發現場就在那艘船樓上。”
蘇瑾看了看停靠在湖畔的船樓,內心裡面驚訝:“程卿死了?我沒往死裡打呀!”
“程青死了?”他吃驚的問。
莊槐說道:“凶手是一男一女,男的吸引開船樓上的武師,女的借機刺殺,一劍刺喉,那手法,嘖嘖,和清河幫幫主太史白的傷口一模一樣,慣犯呀!”
這些話聽在耳際,他適才後知後覺:“原來作夜那個女子是殺程卿的!”
“我怎麽感覺你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蘇瑾問。
莊槐低聲說道:“這一次你想錯了,我只是驚歎刺客的手法,劍法毒辣驚人,只在脖子留下了一個豆大的血點。”
“在什麽部位!”
“喉結上方!”莊槐說道。
蘇瑾內心分析:“那就是廉泉穴,頸前淺靜脈、頸皮神經分支之間,尖劍應該是挑開了靜脈。”
兩世為醫,科學的分析讓蘇瑾有點起雞皮疙瘩。
“是廉泉穴,應該傷及了頸前血脈。”蘇瑾對莊槐說道。
衙門捕頭讚歎的說道:“仵作驗屍也是這樣說的,我看你往後都可以幫驗屍了”
“這個還是算了!”蘇瑾笑道,又問:“沒查出什麽?”
“沒,船樓上的人說凶手出手的時候喊了一聲姓張的,不過我覺得這是在混淆視線,轉移注意力。”
“我覺得也是!”蘇瑾說道,“行,我先回了,抽閑到醫館,給你開一副益氣安神的藥膳,滋補一下氣血。”
“謝了!”莊槐開口。
沒有再多逗留,他快步走向姬府。
…………
早膳的時候,蘇瑾將在莫愁湖畔發生的一幕告知姬梧桐。
明月拍手稱快,說死得好。
表情拿捏妥當的姬梧桐臉上有驚訝,問蘇瑾衙門那邊怎麽說,蘇瑾便轉述了莊槐的話,說凶手是慣犯,一男一女。
對於程卿的死,蘇瑾內心裡面其實很爽,所以說到女刺客只在對方喉嚨留了一點血的這一幕時,他又以郎中專業的角度點評了一番,最後嘖嘖稱歎,說女刺客都可以叫‘殺手一點紅’。
雲蝶的劍眉挑了一下,倒也覺得這個稱呼蠻不錯。
程卿之死,在離京城經營棉紡的這個圈子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程家財大氣粗,開出了五萬兩的賞金,緝拿凶手。
因為蘇瑾、雲蝶都是蒙面,結果懸賞發出之後,就有江湖俠客,幫派弟子說捉拿到了凶手,帶著一男一女到程家拿賞金。
最多的時候,半日時間,竟然有十多對男女被押著到了程家。
這件事情傳開後,又成了笑話。
數日時間就在這種節奏中一晃而過。
期間蘇瑾去了一次染坊,將象牙色、藕褐色、草白、天青色等幾種布緞的染色配方製作了出來,幫助姬梧桐整理一些生產流程的文字性材料。
夜間繼續爆肝苦修,識文斷字技能、呼吸法、各項功法都有不同程度提升,尤其是八段錦,導氣疏通淬煉了八脈當中的陽維脈、陰維脈。
八脈全通,八段錦進度到了大成,接下來要疏通淬煉的就是十二正經。
莫愁湖的詩會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到了。
這樣的盛事,姬府各房的人自然都會過去,兩日前,二世祖們就忙著預定了船樓。
一道殘陽鋪水中,莫愁湖上別樣紅。
從姬家行駛出去的馬車到水井巷,蘇瑾看過去的地方,已經是車馬如龍,文人騷客或搖折扇,或佩長劍,瀟灑前行。“公子,兄台”這樣的招呼聲之聲不絕於耳。
詩會本身和蘇瑾沒有任何的關系,他又不會抄詩想著揚名立萬,但和姬梧桐、明月、雲蝶在一起乘船遊湖,他還是很喜歡。
馬車移動的速度極其緩慢,街巷一側燈火如織,空氣中彌漫著脂粉、酒水混在在一起的香味。
蘇瑾放下簾子,對姬梧桐說道:“摩肩接踵,馬車怕是要許久才能到莫愁湖,要不我們步行!”
“嗯!”姬梧桐點頭。
明月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喊了一下夥計停車,丫鬟掀簾跳了下去,放好板凳。
蘇瑾緊隨其後下來,伸手扶了一下,姬梧桐站在了她的身側。
四個人徐徐前行,不久之後,姬清河夫婦,二房、三房的人也相續下了馬車,隨著人群,緩緩移動。
姬梧桐的氣質在蘇瑾眼中,即有唐詩的凝棟含蓄,又有宋詞的清雅悠遠,他自己又是豐神俊朗的相貌。
明月、雲蝶也各自特點,一個粉雕玉琢,一個英氣颯爽,這樣的組合走在一起,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難。
一路不斷有文人騷客頻繁側目,蘇瑾覺得如若自己沒有陪著娘子,肯定會有人到姬梧桐身側,吟詩賣風騷的搭訕。
明月右手拿著糖葫蘆,左手拿著糖畫,酸酸甜甜的吃著。
後方的秦紅棉低聲對姬清河說道:“瑾兒和梧桐就是地設的一雙,天造的一對。”
“是呀!”姬清河點頭。
“可惜還沒有住在一起!”秦紅棉嘀咕。
兩個人沒有圓房的事情,姬清河也是知道,他自然不會如秦紅棉那樣去逼著女兒和蘇瑾睡在一起,或者想一些鬼點子。
看到蘇瑾、姬梧桐舉止行為頗為親昵的前行,便說道:“這個幾日梧桐陪著瑾兒, 兩個人親近了很多,或許遊湖之後,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了。”
“如此最好!”秦紅棉點了點頭。
夜色四合,蘇瑾、姬梧桐到了莫愁湖。
但見一艘艘畫舫輕盈離岸,滑向湖面的中央。
湖心的方向,數艘金碧輝煌的船樓被船板銜接在一起,足足佔了數十丈的空間,遠遠望過去,燈火璀璨,如水上龍宮。
四周各有船樓相連,有女子起舞弄清影,素手調琴弦。
絲竹軟樂之聲,縹緲悅耳。
“蘇大夫!”
熟悉的聲音從人群傳來,蘇瑾扭頭,是衙門的莊槐。
“莊捕頭!”
“蘇夫人!”
莊槐先是和姬梧桐打了招呼,隨後適才對蘇瑾說道:“來遊湖?”
“嗯,你執勤!”
“是!”莊槐點頭,指了指湖面上的行宮,“國子監大祭酒、諸位皇子、公主、郡主都在那邊,還有大燕齊王、懷慶公主。北秦、南吳皇室也有人過來,”
“規模這麽大?”蘇瑾略微驚訝。
“都是來給皇太后賀壽,要不然,國子監也不會舉辦這詩會。”
“你壓力很大呀?”蘇瑾笑著說了一句。
莊槐也笑了笑:“這一次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不可能有刺殺發生,行宮那邊,大宗師都有好幾個,誰會不知好歹。”
“這道也是!”蘇瑾點頭。
“行了,你們遊湖,我先忙去了!”
“好!”
莊槐帶著幾個衙役離去,蘇瑾、姬梧桐走向湖畔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