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黃粱早就在途中簡單介紹了行宮內的主要人員身份。
蘇瑾按照對方提供的信息,對號入座,逐一施禮。
對於他在蘇家當庶子,入贅姬家,又經營陽春堂的這些事情,懷慶公主早就爛熟於胸。但確實第一次看到蘇瑾。
眼見面前的郎中身材修長,清臒俊秀,劍眉入鬢,鳳眼深邃,她內心情不自禁說了一聲好相貌。
文岩柏對蘇瑾表現出來的沉穩、儒雅的氣質相當欣賞,加上已經知道蘇瑾的生世,他便溫和的說道:“《定風波》、《聲聲慢》可是你所寫。”
對於這件事情,途中蘇瑾早就分析過。
湯黃梁早就提醒,行宮這邊的人懷疑自己買詩,所以他相信以蘇家三子尿性,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打壓自己、姬家的機會。而且之前也看到了蘇秀幸災樂禍的神情。
這還是眼下的問題。
再看長遠一點,如果買詩的名頭砸在自己身上,朱行舟這些人又要在商市上借此大放厥詞,攻擊姬家、娘子。
所以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那也不用再多想什麽。
“是!”他點頭說道。
湯黃梁輕微的吐口氣,沒問題了。
嘈雜聲就從行宮的邊上傳了過來,文岩柏、蘇瑾等人扭頭的時候,有侍衛快步走了過來,“大人,有自稱是蘇先生兄長的人有事稟報。”
“放行!”
侍衛離去,不久之後,蘇棟、蘇秀走了過來。
雅間的那邊,偷看偷聽的慕容綺咬牙切齒:“這個狗東西怎麽如此討厭!”
蘇棟走了過來,衝著蘇瑾冷笑一聲,隨後施禮說道:“大人,我要舉報蘇瑾大逆不道,忘恩負義,買詩揚名。”
柳相鐵皺眉:“此話怎說?”
蘇家長子侃侃而談,將蘇瑾母子被蘇家收留,教導蘇瑾學醫,在回春堂坐診的事情巨細無遺的說了出來,隨後又添油加醋,提及了蘇瑾毆打養母,和蘇長陵脫離父子關系的這一幕,最後適才說道:“蘇瑾在我蘇家長大,我等皆對他知根知底,他精通醫術不假,但絕對不會寫詩作詞。”
柳相鐵是諫官呀,君子六德,仁、義、禮、智、信、忠,如果蘇棟所言屬實,這六德都被蘇瑾犯忌了。
“蘇瑾,他所言屬實?”柳相鐵沉聲問道。
蘇瑾沉默。
蘇秀精神了,“大人,蘇瑾啞口無言”
懷慶公主笑了。
蘇瑾有沒有毆打養母,這件事情自己不知道,可蘇家刁難回春堂的事情,自己可是親身見證,而且還暗地裡替蘇瑾解決了這件事情。從蘇家施壓藥商,中斷供貨的這些行為分析,這個叫蘇棟的人所言,不可信。
雅間裡面的慕容綺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瑾毆打養母,自己當時就在陽春堂,那個混帳東西說自己和蘇瑾有斷袖之癖,這帳還沒清算呢。
“去,召喚三皇子過來!”慕容綺說道。
侍女快步走出雅間,走到三皇子蕭岱岩這邊,低聲說了慕容綺有請的事情。
蕭岱岩一頭霧水的走了過去。
燈火浮動的房間內,慕容綺言簡意賅的說了當日發生在回春堂的一幕。
蕭岱岩抓了抓頭髮,面色古怪的說道:“你女扮男裝,竟還認識蘇瑾?”
慕容綺瞪眼:“他救過我的命,當時我就是女扮男裝的遊街,救命之恩,自然要答謝,我總不能換裝成女兒身去見蘇瑾。”
“好像也有點道理,行,這件事情交給我。”
蕭岱岩走出雅間,到廳內的期間,他想著:“如此說來,兩首詞出自蘇瑾之手,也是沒有問題,只不過精通寫詩,不等於有治世之才,我倒是可以通過接觸,了解觀察。”
行宮的外面。
蘇家揭發蘇瑾買詩的事情,已經從行宮那邊傳了過來。
和姬家在上商市有競爭關系周家公子對朱行舟說道:“蘇瑾買詩,我還是覺得有點匪夷所思,畢竟我們在商會的時候見過面,感覺他是很有城府、理性的一個人。”
朱行舟呵呵一笑:“入贅的事情,他都能做,還有什麽不敢做的,約莫是太想出名,畢竟姬梧桐也是一個很強勢的人,要征服這樣的女人,自身就要更強勢,或者是更有地位。”
“也有道理,不過如此一來,姬梧桐怕是要名譽掃地,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休了蘇瑾。”周家公子周英賢開口。
朱行舟右手折扇拍了一下左掌心,“拭目以待!”
邊上的船樓中,梁婉說道:“老爺,怎麽還不將蘇瑾驅趕出來。”
“夫人安心,就等著看那畜生和姬家笑話。”小妾陳氏說道。
水上行宮。
“蘇瑾,你可有話說?”面色逐漸冷硬下來的柳相鐵再一次開口。
湯黃梁想著替蘇瑾解釋,三皇子的聲音猛地響起,“柳大人,我有話說!”
“皇子請言?”柳相鐵施禮。
“大人,文先生借步說話。”蕭岱岩不會當蘇家的面說慕容綺女扮男裝遊街,被蘇瑾所救,事後登門答謝,恰巧遇到蘇家鬧事的這一幕。
文岩柏、柳相鐵上前,三皇子言簡的說了事情大概。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面的懷慶公主自然也猜測到是慕容綺找過蕭岱岩,她便也走過去,等聽完三皇子所說之後,適才講蘇家惡意插手,讓藥商終止向回春堂供應藥材的事情說了出來。
柳相鐵火氣刷的就冒出來。
文岩柏內心也是氣怒,果真和湯黃梁說的一般無二。
母子落難,寄人籬下,坎坷求生,入贅姬家,以德報恩,不就是兩首詞的所表達的詞意。
蘇秀、蘇寅還在等蘇瑾出醜,被驅趕出行宮,猛地就看到柳相鐵面色一寒,不怒自威:“講這兩個顛倒是非,濫語汙蔑之人驅趕出去。”
莊槐等的不就是這個機會。
侍衛還沒有動手,莊槐拿刀,刀鞘“啪”的擊打在蘇棟後背,“還不滾!”
蘇棟被抽的齜牙咧嘴。
“大人,蘇瑾真是大逆不道,毆打養母。”
“胡說八道,分明是那梁氏、陳氏無理取鬧,以勢壓人,還敢顛倒是非。掌嘴!”
莊槐內心嘿的一笑,左右開弓,啪啪幾聲,血水瞬間就從蘇棟口鼻中冒了出來。
內心有鬼,這個時候,蘇秀隱約覺得再拿回春堂的一幕說事,只能是更加的自討苦吃。
“大人,可蘇瑾真的不會寫詩,他買詩!”
蕭岱岩本就有考察蘇瑾的心思,他便說道:“這個簡單,柳大人靠校,讓蘇瑾現場作詞。”
“蘇瑾,可有問題?”柳相鐵問。
“回大人,沒問題!”
柳相鐵直但不笨,他看向三皇子:“請皇子考校!”